在婆羅門主神中,李鴻儒接觸最多的便是大梵天。
這位主神迷了眼,屢屢對他發出友善之意。
但在婆羅門中還有另外兩位主神。
他在星宿川之戰曾經遠見過毗濕奴主神,但從未見過濕婆。
據說對方經常和大梵天掰腕子,相應并不怎么信任大梵天就很正常了。
大梵天被他迷了眼,但濕婆顯然難于將重注投在他身上。
這種分歧甚至蔓延到了麾下。
“摩珂迦羅就是想過來試探試探您的本事”求那跋陀沉重開口道。
“他這不是想試試我的本事,他是想讓我死,想讓你們婆羅門從此成為大唐與吐蕃永生永世之敵!”
李鴻儒用語時毫不客氣,直接動用了兩尊靠山。
對外人理解是一層意義,對婆羅門一系的人理解顯然又是另外一層意義。
在通曉‘他心通’能力的求那跋陀面前,李鴻儒雖是義憤填膺,但敘說依舊秉承真實出發。
他的神態和心情做不得假,甚至于有太吾諸多能力的輔助,便是求那跋陀也不得不深信,眼前的人是動了真火。
大梵天對李鴻儒是一副態度,濕婆又是一副態度。
而夾雜其中其中,毗濕奴主神一系的人又是另外一副態度。
求那跋陀就是其中的中間派。
甚至于他的態度略微偏向主神濕婆。
但在眼下,求那跋陀的態度有著回轉。
他見過李鴻儒,也逼過李鴻儒做事。
但他亦開始懷疑自己往昔的判斷。
或許真如大梵天所言,眼前的人是吐蕃暗面里的掌控者,不斷周旋于大唐和吐蕃之間。
對比他們進入吐蕃國時,此時的吐蕃國說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也不為過。
除了婆羅門的影響,吐蕃國有了屬于自己的影響。
這種影響遠較之教派帶來的沖擊更甚。
不斷西化,吐蕃也不斷中土化,有了屬于自己獨特的特色。
這種變化讓大梵天都不由稱贊,屢屢對吐蕃兩位贊普有著稱贊。
“他已經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了代價”求那跋陀低聲道。
“他還死透!”
李鴻儒撿起長劍。
他目光微微向后一揚時,只見一抹白色身影在后堂中一閃而沒。
看著前來躺地上舒緩身體的李淳風,李鴻儒目光收回,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而后繼續對著求那跋陀施壓。
“即便是他再活一世,他也不會是曾經的他,您是大人物,何必與他這種將來的凡人計較!”
好戰的摩珂迦羅就死在眼前,求那跋陀對眼前年輕人不再有任何掉以輕心之感。
不論對方是大唐人,還是大梵天提及的吐蕃贊普,他都無法忽視到對方。
“再活一世,哼,就像你們護持毗那夜迦佛一樣嗎?”李鴻儒冷聲道:“你們《輪轉經》奧妙諸多,焉知將來會不會重新塑造出同樣的人,與我等繼續為敵!”
“這怎么可能!”
“這如何不可能,莫非你將《輪轉經》修行到了圓滿不成?”
“小僧不曾!”
求那跋陀老老實實的應了一句。
“你不曾圓滿,豈能完全知曉《輪轉經》的奧妙!”
李鴻儒沉聲吐了一句,心中的一些心思也放下了許多。
借助達摩,李鴻儒獲知了不少婆羅門教的信息。
他發言雖是涉及眼前化成舍利子的摩珂迦羅,但言語之中不乏對曾經隕落的毗那夜迦佛做試探。
在求那跋陀這兒,李鴻儒聽到了一個答案。
這削減了他查詢毗那夜迦佛的不少心思。
“你既提及摩珂迦羅再活一世不會威脅到我等,那就在我面前展示展示,也好讓我放心,斷掉這斬草除根的念頭!”
李鴻儒抿了抿嘴,提著長劍眼神不善的看著求那跋陀。
相較于往昔,此時的他何止強盛了一籌。
從往昔需要對求那跋陀小心翼翼,他已經慢慢開始了平視。
甚至于拿捏把柄之后,他還顯得極為強勢,有著不依不饒。
只要占得住理,他反殺摩珂迦羅沒有任何不妥,即便濕婆主神來了也說不出什么其他道理。
大抵就是讓李鴻儒多一些仇人,僅此而已。
但死掉的終歸是死掉了。
活人大都朝著利益看,少有為死人出頭。
他身上有大梵天所求,李鴻儒此時也不斷拿捏著其中的尺度。
“您要看著他投胎?”求那跋陀沉聲問道。
“以你的能耐不該問我這種問題!”
李鴻儒回了一句,頓時讓求那跋陀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他開始收取摩珂迦羅那堆法器。
“那是我的戰利品”李鴻儒提醒道。
“塵歸塵土歸土,完成投胎儀式需要一絲牽引,小僧手段有限,只能借用這些法器作法!”
求那跋陀低聲。
這讓李鴻儒嘴巴微微抿了抿嘴,只覺自己瞅這種事情的代價不小。
他不喜天竺這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和法器,但拿來做材料沒問題。
好不容易打死了一個大修煉者,若不撿對方幾件戰利品,李鴻儒覺得有些虧。
“你莫不是怕出力不成?”李鴻儒問道。
“小僧……唉!”
求那跋陀嘆上一口氣,也不再搭理李鴻儒,而是將摩珂迦羅和諸多法器放在了一起。
他口中念念有詞,手中捧著的舍利子金光愈發暗淡。
舍利子中,一個僧人的影像發出陣陣不甘的咆哮,又有黑蛇不斷在其中環繞盤旋。
但這種異相只是維持了數秒就沉寂了下去。
“這是死前的一縷執念,但再度投胎存活后便會慢慢消退,待得時間過去也便淡忘了!”
李鴻儒的身后,李淳風一臉余悸的走了過來,眼神中夾雜著一絲鬼鬼祟祟,臉上又有幾許痛楚之色。
他被摩珂迦羅腦袋一甩,同樣跌飛了出去,撞在了一處階梯上。
待得身體感知正常勉強爬起來,他才與李鴻儒有著敘說。
“這些佛陀死后真能死到一干二凈?”李鴻儒疑道。
“人死不能復生,尤其是元神之軀,他應該死得差不多了”李淳風搖頭道:“你若是不放心,就給他打個道場!”
“打道場?”
“對!”
“那咱們就給他超度超度!”
雖然對西域魍魎之技不清楚,但東土亦有亡魂超度的儀式。
不管是大道士還是小道士主持道場,待得這些儀式過后,舉辦喪禮的人心神都會安定許多。
李鴻儒也顧不得身上痛楚。
他催促了臉色通紅的李淳風幾聲。
待得李淳風的拂塵一揚,腳踏七星步,李鴻儒亦跟隨而上,開始大口誦讀《歸去來兮辭》。
“我怎么感覺你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吐詞都有些不清不楚!”
相較于自己字正腔圓的誦讀,李鴻儒覺得李淳風辦事不用心,嘴巴里嘟囔的內容便是他都難于分辨。
“唉”
李淳風瞄了李鴻儒一眼,嘆了一口長氣。
這小伙被摩珂迦羅打到身體青腫,嘴角溢血,但他也好不了太多。
除了摩珂迦羅化成黑蛇對他的拉扯撞翻,他還被觀自在菩薩丟瓶子的風浪掃了一把。
對方一瓶子砸得摩珂迦羅難于動彈,他這個被側邊波及者也有些氣血翻滾,胸口到現在還有著難受。
“我又不是武者,身體沒那么抗揍!”
當猜測變成現實所見的內容,李淳風覺得糟糕透了。
摩珂迦羅的黑蟒異相頂不住那瓶子,他被砸就是死翹翹的下場。
往昔的依靠源于李鴻儒,但在眼下,李鴻儒顯然是自身都難保了。
李淳風只覺西行的使團撞了邪,再弄下去,他們就是第三波打道回府的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