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的門并非想開就能開，想關就能關。
對于監控慈恩寺的李淳風和眾多官員而言，監控手段并非想松就能松。
看著踏步之時依舊在掐算的李淳風，李鴻儒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對弈。
李淳風對監控的松懈定然源于觀自在菩薩拿捏的把柄。
但在放出孫悟空助力佛教之時，這背后似乎也被暗暗插入了靜陽公主。
看著承受驚嚇顯得有些呆呆的靜陽公主，這位公主明顯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安排了進去。
“李大人，妖狐最終的命運都要被除妖人獵殺嗎？”
臨近入皇宮時，靜陽公主才晃然想起自己的家在何方。
她挪動腳步，轉頭問向李鴻儒。
這讓李鴻儒注目了靜陽公主數秒。
“書生和妖狐難道就沒有其他的結果了嗎？”
靜陽公主低低發聲。
“花雖艷麗，但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妖亦如此！”
李鴻儒回了一聲。
他看著茫然不知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的靜陽公主，只覺這位公主對諸多新鮮之事充斥著巨大的好奇。
相較于在房府相夫教子，靜陽公主顯然更喜與辯機相處。
人中俊秀的房遺歡，與辯機這類妖難有可比性。
對方不僅僅是相貌勝出一籌，氣質也有著超然，又皆具書、畫、佛經、武技、術法等優勢。
但人總歸是人，與妖有著界限。
若是沒有鳩摩羅丑的信念與實力，常人想要破除這種界限無疑是劫難重重。
甚至于靜陽公主并不懂愛慕、獵奇、愛、責任等詞的意義。
“公主還是好生休養一番，與遺歡兄人間恩愛才是正道”李鴻儒勸誡道。
“他？”
靜陽公主回神過來。
吃慣了佳肴美酒，陡然需要換到三百甕齏的日子，這讓她一時有著不適。
她看向遠遠處難于進入皇宮附近的房遺歡，只覺心中堵得發慌，愈是對比超然灑脫的辯機，她愈是對房遺歡有著不喜。
“辯機……”
靜陽公主再次發聲詢問時，只見李鴻儒已經有著轉身，跟隨眾重臣入了皇宮。
這讓她一腔想詢問的話語難于吐出。
“夫人，夫人……”
聽得遠遠處大叫的房遺歡，靜陽公主蓮步微抬，望向皇宮時最終開始邁向房府的方向。
“李臺正……”
皇宮大道中，李鴻儒亦是有著低聲。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也知道你要說什么！”
李淳風看著縱步追趕而上的李鴻儒，一臉難看的轉過頭。
“你下次能不能換個人禍害？”李淳風抿嘴道：“辯機是佛教的重點種子，又涉及了四海龍族的關系網，你這是讓我將佛教和四海龍族得罪死了，更別說還有那個脾氣暴躁的猴子。”
他雖然沒法推算李鴻儒做了什么，但他在觀星樓中看過李鴻儒和房遺歡勾肩搭背到了一起。
只是短短兩天，房遺歡就跑到大理寺去告官，甚至還盤根錯節追查到了慈恩寺。
這樁失竊案不可避免牽扯到了他。
這與李淳風盤算中的時間壓根不相符，甚至于他只是在拿捏把柄，并沒有想著如此早引爆這件事。
“我沒禍害你”李鴻儒吭聲道。
“若是我哪天死了，麻煩你和袁天罡認真去反省反省！”
李淳風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隨即他便聽到了李鴻儒的低哼聲。
“我帶使團被人半路截殺，跑靈山還看見了一只大妖猴，我差點就沒法帶著那...
法帶著那邇娑婆寐回來，如果你還有點良心，下次就別牽扯到我。”
“我推算不到你，我哪知道會那樣！”
“那我哪知道查個失竊案會搞到現在這樣，這說到底還是你本事不濟，但凡你推算布局本事高一點，那也不會惹一身騷！”
李淳風一腔怨氣吐出，隨即被李鴻儒順口噴了回來。
這讓他胡亂抓著自己的頭發，滿臉都是苦悶。
若非從李鴻儒這里搗鼓到了《黃庭經》，李淳風覺得自己和李鴻儒的小友誼可以結束了。
但凡李鴻儒和袁天罡這種朋友多幾個，他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李大人，王大人，咱們大唐擒了龍，但我怎么感覺你們似乎有點不開心？”
李鴻儒和李淳風步步收縮，滯留在了最后方。
只是沒過多久，披著紫袍的長孫無忌分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又歸到了眾人的后方。
這讓李鴻儒和李淳風面面相覷。
半響，兩人臉上都綻開了一道紅花。
“長孫大人，我們高興呀”李鴻儒笑道。
“對，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都非常開心”李淳風點頭笑道。
“那就好”長孫無忌道：“高興的事情就要一直延續下去，我奉皇上旨意去定性此事，將之宣告天下，還望兩位多多為朝廷出力，爭取將此事的后患杜絕。”
“請！”
“長孫大人請！”
李鴻儒和李淳風紛紛開腔。
兩人對目。
朝廷準備不充足，但反應處理后續卻是極快。
這是要將辯機的事件定性定死。
宛如涇河龍王的死因一樣，即便龍族翻賬，這都難從道理上翻出什么浪花來。
“你是怎么發現辯機的真身是龍？”
待得長孫無忌走遠，李鴻儒才低聲詢問李淳風。
李鴻儒最初也只是以為去查失竊案，長孫無忌甚至認為李淳風公器私用。
待得李淳風吐出準備屠龍刀和拘龍網，李鴻儒才有后知后覺的反應。
只是他和長孫無忌都沒猜著，慈恩寺并沒有隱藏什么龍，而是辯機本身就是龍。
對方隱匿得極為到位，在見到真身之前，李鴻儒一直以為對方是馬妖。
他好奇問向李淳風，只見李淳風搖了搖頭。
“說來還是他附庸風雅養花養草諸多害了自己，那些嬌貴花草豈是好養”李淳風搖頭道：“若沒有真正的龍涎香，他房間中難有那般珍貴的花草，這也讓我結合觀自在菩薩那邊信息有了一些猜測與推算。”
“龍涎香能養花草？”
“真龍一泡尿，抵得上大藥吸收日月精華十年，你說更勝一籌的龍涎香有沒有養護花草之效。”
“龍涎香不是人喝的嗎？”
“人喝得，花草就喝不得了？”
李淳風回上李鴻儒一句，這讓李鴻儒抿了抿嘴，只覺李淳風說的不無道理。
他還在心中稍微計算了一下。
“那這種龍豈不是世上最好的養殖高手？”李鴻儒問道：“一天撒一泡尿，十天就有一株百年大藥了。”
“一枚長生藥延壽百年，十枚延壽千年，你說的是這個理吧？”
李淳風反問一句時，也不無提及了屠龍的真正目的，更是隱隱中透出一絲渴望。
不論辯機和靜陽公主是淫亂還是清白，又或是否真心，甚至于有沒有違背倫理，諸多的一切并不顯得重要。
重要的是辯機的身子。
只有龍軀入藥，化成長生藥才是真。
長生藥什么時候煉成，又是否具備足夠的藥效，這是眼下眾人最為關注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