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祭臺的交鋒極快。
這其中能插手者寥寥無幾。
或護住新皇的徐茂功,或被打倒的李淳風,或起手直接轟大招的李鴻儒,或是朝廷中堅的薛禮,又或是極為果斷動用洛陽大陣的武昭儀。
但不論眾人的反應如何,沒人留下仙庭的仙人。
許敬宗眉頭緊鎖,等到李鴻儒目光掃來時,他臉上才有賠笑。
作為文官集團中元神實力最高的人,許敬宗的反應顯然不如人意,甚至比一些念咒至半殺伐的文官還要慢。
“仙庭這些人真是豈有此理,仗著實力為所欲為!”
李鴻儒怒喝。
他伸手一探,高空墜落的鴉九劍重歸于手。。
對朝廷的老一代而言,李鴻儒肉身飛縱能力當屬朝廷一絕。
對朝廷的新一代而言,李鴻儒擅長什么便只是未知了,只能從老官員的口中聽到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
但隨著一劍打出,一些人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定位。
一些人目光不斷在徐茂功和李鴻儒身上掃過,引得徐茂功苦笑。
“他說的那個‘真武’是什么意思?”
祭臺上,李淳風被金吒和木吒砍翻,躺了十余秒才齜牙咧嘴起身。
他一身的符箓多多少少發揮了一些作用,但難于防范到這個水準的頂級高擊。
若非對方退走,李淳風覺得自己很可能交代在這祭臺上。
沒有一對一的接觸,李淳風對仙庭中仙人的實力確實拿捏不足,難于安穩防范到自身。
他看著身體飄飄蕩蕩躲了仙將們動殺的李鴻儒,只覺一口氣悶在了心口。
李淳風的腦海中又有諸多疑問。
想到李鴻儒腳踏兩條船,李淳風只覺李鴻儒所踏的船不小,他夾低著聲音問了一句。
“什么玩意兒,他說什么你信什么,他叫你一聲孫子你還得應下不成?”李鴻儒隨口回道。
李鴻儒不回復也就罷了。
與李鴻儒相處太多,李淳風已經很清楚,但凡李鴻儒敷衍回應什么話,他往相應的反方向想就對了。
他推衍推算沒答案,但這種試探屢試不爽。
不論李鴻儒怎么回應,李淳風都有較大概率猜測到真實。
這份回應讓李淳風一時默然。
他是道家人,
不是儒家那群文人武將,李淳風清楚很大一部分仙庭官員的職位,
甚至于名諱。
他清楚帶皇冠紫袍者的來路,
也大致清楚哪吒等人的來路。
他更明白紫微帝君提及的‘真武’是什么意思。
若李鴻儒茫然不知回應也就罷了,
這是否認。
這種否認能搪塞太多人,但沒法瞞過他。
這讓李淳風臉上浮笑,
不免有了一點點討好的意味。
再如何說,李鴻儒上位時沒忘記他。
若成為一個弼馬溫的師爺,他這種二級部門的薦官和長安城掃大街的人員沒區別。
但若是真武帝君麾下的師爺,
李淳風已經能想到相應的地位與榮耀。
這甚至是天下修道者諸多人的夢想。
往昔腳踏四條船,涉及道家、新皇、武皇后、李鴻儒,但如今猜測到真實,李淳風無疑在李鴻儒身上重重踏了一腳。
萬長青一掃,李淳風卷起風浪,
將霹靂彈和煙霧彈等物誘發的飛塵和煙霧齊齊卷起。
他瞅了李鴻儒一眼,
率先打了下手。
又有李鴻儒一臉郁悶拉起了看上去奄奄一息的都曼,
抖了抖對方身上的公雞血和肉沫。
“一祭天!”
“二祭地!”
“三祭大唐!”
儀式遭遇了擾亂,
李鴻儒草草收了個尾。
他聲音洪亮,這讓提刀持劍取法器的眾朝臣各有注目,
又看向新皇和武皇后。
祭樂、號角、大鼓的聲音隨著新皇的點頭,
在隨后迅速響起。
事情辦砸了,但多多少少要繼續辦完。
這不僅僅是洛陽的行宮中接受獻俘儀式,洛陽城中還有太多百姓在遠遠處聽聲音,又或遠遠望著這片代表君王和朝廷的政治權利中心。
打斗異相持續的時間很短,這種影響有,但又不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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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多煙霧彈和霹靂彈更像是祭祀的一部分。
至于祭祀中刀劍響動,
又有什么聲音,這或許也能歸納到祭祀中去。
與沒有見過仙庭中仙人的模樣沒區別,大多數人壓根不懂祭祀,只是湊個熱鬧,即便部分朝臣也是如此。
一場橫生意外的祭祀在悄然中落幕,又有數位重臣留在了乾元殿。
“李淳風,你欽天監欽定天地,探知過諸多要秘,可知曉這些仙庭人的來歷?”
乾元殿的王座上,新皇開口發問。
“陛下,那頭戴金冠者乃仙庭紫微帝君,
此人的修行屬于修‘運’,
有屢屢下凡為帝的跡象”李淳風拱手回應道:“那一道金色雷霆或許是仙庭的勾陳帝君,他掌控的雷術少有對手,但也可能是某位雷公雷將。”
“哦!”
“劫持都曼的三位仙將是仙庭的重要戰將,那穿紅甲戰衣的仙人似乎叫三壇海會大神,只是他們劫囚時找錯了對象,又或許是被人當了馬前卒而不知!”
“哦!”
王座上,新皇聽著李淳風的口述,又將這些名字與記錄中的名字一一對應,鼻孔之間呼吸有不由自主的加重。
往昔的仙庭與人間的交鋒,更多是處于下凡附體取代和發現,哪曾有這種直面交鋒的時刻。
一場交鋒,也讓新皇看到彼此的巨大差距。
“這么說,這些人在仙庭的地位非常高,實力也是最強的那批?”新皇問道。
“是!”李淳風應聲道:“仙庭中大多數仙人的實力遠沒有這些人強。”
“若將仙庭比作大唐,紫微帝君在我朝對應何人?”新皇問道。
“仙庭四位帝君地位特殊,類似于諸侯王,朝廷中無人可做對應”李淳風回道。
“那劫囚的三壇海會大神呢?”
“蘇烈將軍可堪對比!”
“那徐卿對比的誰?”
“仙庭執刑官兼兵馬大元帥李靖。”
一一的對應詢問下來,新皇眼中微光黯然。
李淳風拿出大唐諸將和文臣對比仙庭,這明顯是差一籌的存在。
甚至于仙庭中上層次的戰將極多,涉及諸多靈官、星官、星君,大唐朝廷難于拿人出來做對比。
毫無疑問,仙庭遍地頂級大修煉者。
這是集合了千年的長壽精英,也難有國度和勢力可以比擬。
“皇上,先帝往昔屢屢想拉真武宮主相助,或許只有這樣才能勉強形成天地二朝的平衡,讓我們不懼到仙庭可能的正面沖擊”武皇后道:“我聽說那真武宮主與仙庭也有聯系,或許能告知我們仙庭相關的動向。”
“真武宮主?”
在大唐和仙庭之間,確實還夾雜著第三方勢力。
這是道家的圣地,也是屢屢維持東土免受妖邪入侵的頂級勢力,夾雜在仙庭和朝廷的中間。
說真武宮是江湖勢力,這貶低了真武宮。
但真武宮確實是一個游離的第三方江湖勢力,甚至于這個勢力的宮主憑借頂級的戰力,可以穿插影響諸勢力的平衡。
可從沒有王朝和真武宮構建過聯盟之誼。
唐皇都沒能做成的事情,新皇覺得自己也難于達成。
他希冀的是自身和國度勢力的強大,而并非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這種相助求不來,他也不會去求真武宮主相助,將時間耗費在這種徒勞的希望上。
新皇不會去做這種事,但武皇后的提議很好很棒,若能結交對大唐確實很有裨益。
他低聲轉述,提及將這件事交托給武皇后籌劃辦理,頓時讓武皇后一嘴的建議齊齊咽了回去。
武皇后知道不少事,但她更多是道聽途說,甚至于她連真武宮在哪兒都不清楚。
若讓她辦這種事情,武皇后覺得沒可能達成。
她尷尬回笑。
猛然間,她心口處突突跳動了數下。
“你助本圣成佛擺脫禁錮,本圣助你……”
腦海中蠱惑的聲音傳來,武皇后開始默念《心經》。
在遭遇如來佛祖顯法后,她的身體中似乎覺醒了另外一種邪念。
但誘發如來顯法的《心經》偏偏能鎮壓這種邪念。
武皇后恨《心經》帶來的后患,但她不得不依靠《心經》。
她口中默念,又有點點金光浮過身體,這似乎誘發了新皇身體的不適,乾元殿中秘議頓時中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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