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別生氣了。”
趙戎朝背身對他的青君輕聲道。
趙靈妃一動不動,俏臉微冷的注視斷崖上跌落的溪水,不想回頭去看那個越來越壞的戎兒哥。
其實她原本是氣羞的想直接跑掉的,和前幾次一樣,只是,之前在雅集上,將他牽回來后,低聲和戎兒哥說過不隨便耍小性子了。
于是便舍不得丟下他跑。
但是趙靈妃一想到剛剛趙戎吃了她咬過的青梅,就臉蛋發燙,那上面全是口水啊你,你不嫌棄嗎?
看著青君的背影,趙戎有點傷腦筋,他嘆了口氣。
“唉,青君,是我考慮不周,沒顧及你的感受,我錯了,太自私了喏,這個給你,是我咬了一口的,給你吃,我們倆扯平了。”
趙戎態度誠懇,從后面遞了個咬過一口的梅子到她手邊。
趙靈妃聞言,眼睛下意識的向下一瞟,香肩一抖,險些破功,她忍住笑,趕緊繃臉哼了一聲。
趙靈妃忽地轉身,從他手上搶過梅子,作勢要扔。
趙戎雙手下意識的前伸欲接。
趙靈妃哪里舍得扔啊,見他這副著急青梅的模樣,臉上的寒冰消融了些。
她探手將青梅往趙戎嘴里塞。
后者面色一喜,輕輕啊著嘴,乖乖接受娘子的“喂食”。
趙靈妃見狀眼皮微抬,依舊面無表情,但是手上卻動作溫柔起來,芊芊素手捻起一顆顆她認真洗過的青梅,喂給夫君吃,監督他吃完,不準再作怪。
期間,趙戎眨了眨眼,嘴饞她捻起梅子的潔白手指,便把頭往前湊了湊,只是這小心思還是被早已心生警惕的青君給識破,還沒等他合嘴,她便靈敏的將手指抽出。
趙靈妃白了眼趙戎。
他也不尷尬,笑容燦爛的看著娘子的女孩姿態。
很快,青梅便被趙戎全吃掉了,趙靈妃看了眼他,猶豫了一小會兒,最后還是抬手,將剛剛趙戎沒偷吃到的蔥指主動伸到他的唇角,為趙戎擦嘴。
凝視著外冷內熱,體貼溫柔的娘子,趙戎開心的笑著。
他微微轉頭看了眼一旁深度正好的暖溪,眼睛一亮。
下一秒,趙戎抓起趙靈妃為他擦嘴的手,嘴唇輕點一下她的指肚,旋即便拉著趙靈妃來到了湖畔,“青君,跟我來。”
“戎兒哥,你慢些。”
湖畔,趙戎頭不回的點頭,動作不停的蹲下身子,他熟絡的卷起褲腳,脫掉靴襪,向前一邁,便赤腳踩入了溪流之中。
此時,午后的陽光落入這座幽谷,鋪滿了這一段清澈的溪水,不遠處從谷頂斷崖落下的白瀑,激起了陣陣水霧,彌漫這片湖畔,趙戎置身其中,在陽光的照耀下,水霧朦朧,而他臉上的笑容,趙靈妃覺得比陽光還要耀眼。
趙靈妃看著這一幕,怔怔出神。
“下來青君,這兒水溫正好,嘶,舒服,這里的鵝軟石好像沒有咱們家后山泉水里的那么打滑,你快下來啊。”
趙戎站在溪水中,赤腳踩著溫暖舒適的鵝軟石,伸手拉著站著岸上的趙靈妃。
他們幼時,經常在公爵府內后山的一處不知名泉水處濯足、摸魚。
此時,趙靈妃的表情有些糾結,她牽著趙戎的手,輕輕蹲下,咬著下唇思索了一會兒,矜持的搖了搖頭。
“還是不了,戎兒哥,你玩吧,我在這兒看著。”
趙戎嘴角一抽,很想來一句“你不下來,我玩什么?”不過這句容易引起歧義嚇跑了青君,他便咽了下去。
趙戎端詳著青君,她正蹲在岸上,臉埋在膝蓋中間,眼睛明亮的盯著他看,此時發現他看過來,青君牽著他的那只手輕輕的搖了搖。
趙戎看見娘子這副明明想玩卻又害羞的模樣,柔聲開口,“沒事的,笨蛋,這里又沒有外人,脫鞋不要緊的。”
趙靈妃埋著的頭還是搖了搖,安靜了會兒,才聲若蚊蠅道:“戎兒哥,我的腳不好看的,不及書上那些小腳好看你別看了。”
趙戎無語,“傻瓜,我不在意這些的,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歡,咳咳,娘子,你腳該不會有那啥味道吧?有的話,那就更要下來洗洗了。”
趙靈妃抬頭瞪了眼他,用力擺了擺趙戎的手,沒好氣道:“沒有,你才有腳臭呢。”
趙戎搖了搖頭,“我不信,讓夫君檢查檢查。”
趙靈妃埋頭不回話,不再理他。
趙戎又勸了幾次,還是不行,他輕輕一嘆,腳踩著溪水中,坐在岸邊,貼著青君。
趙戎輕嗅著娘子身上的好聞味道,感受著她的體溫。
趙戎知道,青君不想脫鞋下水,除了對女子而言腳是私密部位外,還因為怕被看見腳后,破壞在夫君心中美好的形象。
其實他并不在意這些的,反正小時候也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趙戎只是想和她一起重溫下兒時的童趣。
趙戎轉頭看了看青君,這樣讓她一直害羞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總不能以后都不讓他碰了吧,不過,女子嘛,是要哄的,哄多了說不定就有機會了,比如趙戎記憶中前世流傳的一個絕招:我就蹭蹭,不進去
并且,趙戎起先還暗暗想著,今日能不能取回那枚象征意義重大的墨色玉牌呢。
只是看目前這進度和青君的矜持態度,估計很難,得想想辦法
忽地,他目光一頓,停留在了青君盤發的木簪子上。
趙戎神色一動,突然記起了娘親留下來的某個壓箱底很久了的東西。
他立馬取下脖子上的須彌物,凝神翻找一會兒,從中取出了某物。
“青君。”
“嗯嗯?”埋首膝間的趙靈妃剛應一聲后,便突然感覺到了她頭上的木簪被人剎那間抽出。
趙靈妃驀然抬首,失去木簪子固定的滿頭青絲順滑四散,如瀑布般披下,她蛾眉倒蹙的想去瞪戎兒哥,只是,下一秒,當趙戎手上那一物映入眼簾后,趙靈妃的眼睛瞬間睜大。
她盯著這只記憶中無比熟悉的翡翠玉簪子,小嘴反復張合數次,最后吶吶道:“這,這是柳姨的”
趙戎抿嘴,點了點頭,“娘親走之前給我的,她說你喜歡,叫我成親之后一定要親手送給你。”
趙靈妃聞言,目光一顫,這是柳姨生前一直佩戴的簪子,她小時候便眼饞很久了,不是因為它有多好看,而是它擁有著和她此時身上帶著的那一對定情玉牌類似的重要意義。
趙戎凝視著眼前披散著頭發的青君,“你知道的,娘親說過,這是我們家一直傳下來簪子,我爹給我娘,我祖父給祖奶奶也不知道傳了多少代了。”
趙靈妃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這只象征著唯一發妻身份的翡翠玉簪子,她下意識的伸了伸手,在半空中停住,抬頭,眼巴巴的盯著趙戎,聲音細微,卻語氣異常認真道:“我的,我的,我要”
趙戎看著眼前女子,毫不懷疑,他若是敢不給她玉簪子,她下一秒便會一劍刺死他,然后同歸于盡。
在趙靈妃的注視下,趙戎突然身子前傾。
趙靈妃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任由他的靠近,沒有躲閃。
她緩緩閉上眼睛,輕抬著下巴,睫毛一顫一顫。
女子心中有些委屈,你怎么這么急啊,又要來欺負我,就不能慢慢的“好”嗎
只是,趙靈妃一想到那只心心念念的玉簪子,此時便不敢有絲毫反抗,可是,她心中的委屈感卻越來越重,埋怨著她自己為何在戎兒哥面前這么沒用,這么在意那根簪子做什么,被他拿捏死死的,任意欺負
趙靈妃如此想著,時間過了三息,但是,她身前的那個壞人卻遲遲沒有動靜,唇瓣上也未傳來任何觸感,也未聞到他口鼻呼出的氣息。
趙靈妃奇怪的睜眼,發現趙戎正笑看著她。
還沒等趙靈妃來得及羞惱,趙戎就已經搖搖頭,輕聲開口,“傻瓜,你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呢背過身去,我要插了。”
他抬起手擺了擺手中的翡翠玉簪子,向長發披肩的趙靈妃示意了一下。
暖溪竹園內,某座半山腰。
不久前還十分熱鬧的雅集已經早早的結束。
眾人三兩成群的四散離去。
綠珠正哼著小曲,跟著姐妹們收拾雅集上的用具。
某一刻,她抬頭,向著趙戎之前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那個假呆子和他娘子尋幽什么時候回來。
綠珠心中思緒萬千,忽然她又想起了那首她陰差陽錯“親手”改出的落花品詞,綠珠嘻嘻一笑,想著改日去和府內那個剛認識不久,也喜歡穿紅衣服的新朋友說道說道,嗯,小小好像挺喜歡聽這些才子佳人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