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二年級上半學期，楚墨記得那應該那應該是溫暖愜意的春天，因為直到現在還清楚的記得校園花壇里盛開的花朵。
第二節語文課，王老師看著大家寫課堂作業，等下課后，楚墨和往常一樣去操場上玩。
那時候學校沒有什么正規的籃球場，只是在操場中央擺放了一個籃球框，框架上壓著一個巨大的石頭。
楚墨記得當時自己是想要爬上那個一米多高的大石頭上玩，然后被楚連城從后背推了一把，一個踉蹌，額頭磕在了石頭的棱角上，鮮血直流。
其實在這件事之前，楚墨和楚連城只是普通的同學，關心不咸不淡，而自從那件事之后，自己就和楚連城變成最好的朋友，一起上學，一起放學!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楚連城之所以和自己成為好朋友，其實就有著愧疚和補償的心里吧!
小學二年級的流血事件楚墨記得清清楚楚，因為那個受害者就是自己，而小學三年級把小女孩門牙磕掉的事件，自己卻沒有半點印象，因為受到傷害的是別人!
果然，人都是自私的呢!
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楚墨甚至能夠想象到一個缺了大門牙的女孩不敢大聲哭，不敢大聲笑的畫面！
因為那樣會漏出自己缺少的門牙。
初中甚至因為那顆缺少的門牙而自卑，最終導致輟學。
這對于一個小女生來說，絕對是足以改變命運的事情。
楚墨甚至能夠想象，如果沒有三年級時自己那一推，女孩就不會缺少一個門牙，初中時她也不會受到嘲笑，她或許會考上一個好的高中，考上大學，最后改變自己的命運……
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十四歲出來打拼做洗碗工，被人叫了十幾年的豁牙妹。
所以，自己會經常出現在她的夢里，即便時隔十幾年后的今天，她也能一眼認出自己的身份。
果然，在她心里，那個對她的整個人生造成了巨大傷害，可是他卻拍拍屁股轉身離去的小男孩，真的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吧。
空曠而巨大的展廳中，因為車展已經結束，夕陽漸漸落山的關系，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經漸漸稀少，除了偶爾極少數選中車輛的人留下來簽合同外，整個大廳顯得無比的安靜。
大廳角落的等候區，安靜坐在沙發上的楚墨心境煩躁而不安，相反，對面原本眼底滿是恨意的女生此刻已經變得平靜如水。
似乎已經放下了什么的女生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嘴唇，隨后深深呼吸，神色平淡道:
“原本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哪一天見到你，然后狠狠給你一巴掌……不過現在真正見到了，反而有種想通了的感覺。
那時候的你，也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小男孩，滿腦子只知道玩鬧的小屁孩，如果一直糾結下去，恐怕我永遠都無法走出那時候的陰影，現在見到你也好，一切，就算做個了斷吧!”
名叫楚雯的女生輕輕起身，眼底帶著復雜的女生突然搖頭苦笑道:
“楚墨，你還真是我的災星，上次見你是磕掉了我的門牙，這次見你丟掉了工作……希望我們以后永遠都不要再見吧!”
話語落下，只剩下一身瀟灑的女生正準備轉身離去，猛然從座位上起身的楚墨再次一把拉住了對方的手腕，這一次，眼底的糾結和愧疚全部消失，整個人變得無比認真的楚墨輕輕道:
“我說過的，我會補償你，這不是一句玩笑。”
在女子微微的挑眉中，突然伸手，原本因為不死心，一直把目光放在這里的銷售小金立刻快步走來。
重新坐回座椅，神色無比嚴肅的楚墨一字一頓道:
“把你們經理叫來，我想把展臺上的幾輛車都買下來，你做不了主，讓你們經理來!”
剃著平頭的小金微微愣神，不過在片刻的猶豫后，恭恭敬敬的點頭答應，說了句稍等后，這便快步朝著二樓走去。
對面的女生眼底帶著疑惑，不過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選擇重新坐了下來，她沒有詢問什么，因為她的心底隱隱有了某種猜測。
兩分鐘后，隨著一陣腳步聲傳來，之前見到的那個胖胖中年男子已經來到了面前，完全無視一旁的楚雯，眼底帶著恭敬的中年男子熱情道:
“先生看中哪一款車?我會跟您爭取最大的優惠!”
直接朝著展臺上那輛新款A6L指了指，神色平淡的楚墨隨意道:
“就它吧，全款，也不用你打折!”
在中年胖子臉上的笑容綻放之前，再次隨意指了指對面的女生，楚墨繼續道:
“楚雯是我朋友，之前的確是我不好，打擾了你們工作，這事情我道歉，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重新給她一個機會，畢竟只是因為一個小小的失誤，就直接開除，稍稍有些嚴格了是不是?你看這件事……!”
楚墨神色中帶著一抹歉意，整個人身上也沒有半點戳戳逼人，反而帶著許些隨和與親近。
畢竟是求人辦事，姿態到底要放低一些的。
只是，聞言，原本臉上還帶著樂呵呵表情的中年男子突然變得嚴肅而真正起來，打量了一眼低著頭的楚雯后，眼神都變得銳利幾分的中年男子緩緩道:
“這位先生，這事情不是單純的一輛車就能解決的，楚雯嚴重違反公司條例，工作期間隨意走動，當然，這只是小事。
而之后一直消極怠工，整個人工作完全不在狀態，直接導致新款A6L銷量減半，造成的損失不可估量，所以，先生您還是提一些其他的要求，我可以給您一個最優惠的價格，并且免費贈送五次售后保養，您看?”
對面的女孩輕輕嘆息，顯然，這個結果完全在她的預料之中，不過依然沖著楚墨輕輕點了點頭。
就在楚雯打算放棄離去時，原本神色溫和的楚墨突瞇起了雙眼，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冷淡三分的楚墨，聲音不在似之前的溫和，而是平淡道:
“她造成的損失有多大?給我一個具體的數據，這個損失由我補上，這樣，肯定沒有問題了吧!”
在楚墨的凝視中，突然后退兩步，隨后面色冷淡的中年男子敷衍道:
“楚雯是我當著全體員工面開除的，她做錯的事情，只能由她自己承擔，這位先生，你不要白費力氣了，我不可能為了一輛車的提成，重新聘用她的。”
話語落下，中年男子轉身離去，而此時，就在楚雯輕輕的嘆息中，雙眼微微瞇起的楚墨突然開口道:
“壽波，查查這位經理的底細，他的家人以及身邊至親在什么地方工作?明天把詳細的資料給我!”
話音落下，原本已經離開幾米遠的中年男子身體突然僵硬在原地。
而此時，根本就沒有任何猶豫的壽波立刻拿出了手機，撥通電話，在兩聲鈴響后，完全沒有避嫌的壽波聲音沉穩道:
“兄弟，有任務了，查一下魔都汽車城奧迪專營店一個經理的底細，相貌特征，一米七五左右，微胖，你們隨便打個電話應該就能確認……查他一家老小所有人的資料，明天之前我要答案!”
等壽波掛掉了電話，神色平淡的楚墨聲音如常道:
“我覺得我們還是坐下來談談比較好，畢竟，一家人的前途，比起個人的面子……應該很容易做出選擇!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信，現在轉身就走，沒有人攔你!”
胸膛極速起伏，最后深深呼吸的中年男子緩緩轉身，重新來到兩人面前，隨后神色冷峻的中年男子對著楚雯道：
“明天你照常來上班，我會給人事那邊打招呼!”
話音落下，視線重新放在楚墨身上的中年男子無比認真道:
“這位先生，這樣可以了吧!”
看著面前男子冷峻的神色，突然勾起嘴角的楚墨玩味道:
“你覺得我真的會在意你這份工作?我要的只是你一句話，楚雯是不可能被開除的，只能是她主動自己辭職，你明白嗎?”
話語落下，再次將目光放在對面的女生身上，神色認真的楚墨輕輕道：
“我說過會補償你，這不是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