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筱原森永整個人就像是被一個大號衣服架子撐住了一樣,她的站姿非常僵硬且不自然。
一個人明明閉著雙眼,但是你卻感覺她在直勾勾的“看著”你,這種情形甚至讓傅集賢理感覺有點心里發毛……這還是他自認算是一個膽子比較大的人呢。
有“什么東西”既像是藏在筱原森永的體內,又像是融入到了她身后綿延著的黑暗之中,所以它既讓人感覺很近,也讓人感覺很遠。
它確確實實是“存在”的,但是這種“存在”同時又異常曖昧、難以琢磨。
以至于傅集賢理覺得筱原森永那雙薄薄的眼皮底下有什么空洞、陰森又寂寥的東西在吸引著他。
嗯,搞不好這種氣息是從三途河對面傳過來的。
場面雖然很詭異,但是筱原森永并沒有什么過激的舉動,她雖然顯得很危險,不過卻沒有展示出攻擊性來。愣了一會之后,傅集賢理感覺這么彼此干站著也不是個事……總不能就這么一直欣賞妹妹的“荷包蛋”吧,大晚上的看多了容易餓的。
明白了自己必須要采取行動之后,傅集賢理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舉起了自己的手機,他打開相機、然后調到了專業夜景錄像模式,但隨后他就意識到了這種行為好像有點過于失禮了……陌生人還好說,森永畢竟是跟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人。
傅集賢理當然不是想制造什么“幼馴染の實妹の不倫影像”之類的東西,他雖然經常胡說八道,但肯定不至于沒品到這種程度……主要是傅集賢理沒有經驗、思路和辦法應對眼前的情況,所以他想把一手資料保留下來等稍后咨詢一下“專家”的專業意見。
按理說“病不諱醫”,真要是把這一幕記錄下來其實也沒什么,不過考慮到筱原森永是個十六歲的少女,又是個自尊自愛的女孩,所以傅集賢理也就放棄了這么做。
總得考慮一下后果對不對,要知道無數的“社會性死亡”就是被這樣的“隨手拍”造成的,血淋淋的例子都擺在那里……要是這樣的錄像不小心被筱原理世看到呢?
傅集賢理是一個正直且奉行高道德水準的人,萬一被人誤會的話,一世英名毀于一旦那得多冤——關鍵是他真的什么都沒做,所以那種后果對他來說不光是冤,而且很虧。
擱下手機之后,傅集賢理再次舉起自己的雙手,然而他實在不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應該怎么做,所以他手臂只能在空中亂晃,卻無處安放……整個人就像是在把方向盤一樣。
“圓長,我該怎么做,直接把森永弄醒可以嗎?”
下了半天也沒下去手之后,傅集賢理只能求助于貓咪……在這里的兩人一貓之中,大概貓咪是最靠譜的。
讓傅集賢理“除怪”還可以,但抓鬼他實在沒辦法,況且這只鬼還憑依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退一步說,要是“陌生人”帶著“陌生鬼”的話,傅集賢理肯定是能勇于嘗試、大膽操作的,但還是那句話,筱原森永不一樣。
萬一不小心讓她受傷了,傅集賢理沒辦法跟筱原理世交代,那時候他能怎么說?
“我盤過你妹妹,但對不起,因為沒找到合適的方法,所以一不小心盤壞了”?
總的來說,其實傅集賢理是非常顧及筱原理世的感受的,所以有些事情他非不愿也、實不能為也。
“看來只能場外求助了,不知道孤單寂寞冷的葵姐這個時間睡了沒有。”
想來想去,傅集賢理決定試著聯系真中葵,然而就算對方真的孤單,但人家也不失眠啊,這個點怎么可能還醒著——葵姐單身,要是她有男朋友的話倒是可以直接聯系她。
額,好像這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不當人”了。
然而就在傅集賢理準備打電話的時候,猝不及防的變化發生了。
只見筱原森永隱藏在眼皮下面的眼球,突然猛烈的在眼眶之中轉動了起來,隨后她的身體也跟著顫抖——什么東西有一種隱隱要醒過來的征兆。
這時候傅集賢理不是驚恐,反而變得煩躁了起來。有種悲哀就在于他知道那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是存在的,但實在沒有對付那種東西的方法……甚至它還隱藏在了筱原森永的體內,怎么把它弄出來也是一個問題。
怎么辦,能直接捅出來嗎?
不過有一件事情傅集賢理是明白的,那就是他不能讓這玩意過于活躍……倉促之間,他那雙無處安放的手突然摸到了什么東西。
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傅集賢理二話不說,直接就將這東西對著森永的臉丟了過去。
叮,您使用了稀有道具,體重6.8公斤的中華田園貓一只。
圓長大概沒有預料到傅集賢理的這種舉動,突然騰空之后它的四肢和尾巴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在空中舞動著,而就在它快要撞森永身上的時候,圓長突然“嗷嗚”一聲,發出一陣尖嘯。
怎么說呢,這還是傅集賢理第一次聽到圓長的叫聲,總的來說……嗯,非常有穿透力、也非常刺耳,他有種精神一震、然后大腦變得異常活躍且清醒的感覺。
叫聲其實有些凄厲,想來圓長在被扔出去的時候也是比較激動的……把它當“除靈道具”沒關系,但差點讓它變成“一次性除靈道具”就不是無所謂了。
而就在貓咪的叫聲從筱原森永的耳邊響起的時候,她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傅集賢理感覺從她身上溢出了什么黑暗的東西,然后融入了同樣色調的夜里。
接著,她剛剛被僵硬的撐起來的身體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撐似的一軟,整個人就那么倒了下去。
傅集賢理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居然……真的起效了……
圓長,既然你能嚇唬鬼的話,為什么不早點主動動手?不就是叫一聲么?”
圓長剛剛在筱原森永胸前踩了一下,然后調轉方向穩穩落地,此時它正偏著腦袋看著傅集賢理,那雙漆黑而空洞的眼神已經不是那么滲人了……因為它的視線里似乎帶上了不少的埋怨。
或許是自己的叫聲太不優雅了,總之圓長好像一直都挺抗拒發出聲音的。
但無論如何,情況好像被暫時控制住了。
傅集賢理將筱原森永攔腰抱起,接著把她放回了那間臥室的床上之后,又幫她重新蓋好被子。
“光著身體到處跑,這感冒不會加劇了吧?”
筱原森永此時好像只是處于熟睡之中。
傅集賢理捏住自己的右手袖口,然后伏下身體幫忙擦去了森永嘴唇上的紅色……鬼知道這玩意是哪里來的。
“今天晚上……為了防止意外我還是守在這里吧,圓長你也要一起。”
嗯,順序其實應該是這樣的,傅集賢理負責守著貓咪,讓貓咪守著森永……鏟屎官的作用也不過就是個鏟屎官而已。
傅集賢理拉過一張沙發,往上面一坐之后,就這么窩在了筱原森永的床邊。
森永的呼吸規律且平穩,似乎剛剛發生的事情只不過是錯覺,聽著她有節奏的呼吸聲,感覺不會再發生些什么之后,沒一會工夫,傅集賢理也跟著睡著了。
沒辦法,再也沒有比這種平穩的呼吸聲更催眠的聲音了。
大概到了早上五點鐘的時候,睡得迷迷糊糊的傅集賢理再次感受到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他猛然抬起頭來,然后發現這時候筱原森永正半坐在床上,用一種完全陌生的、直勾勾的空洞眼神盯著他。
這……
仍然不是筱原森永。
“神經病吧,你他媽的有完沒完,有什么事兒不能等天亮再說嗎?我可真是艸了。”
因為實在太困了,傅集賢理這么不管不顧的用中文罵了一通之后,接著腦袋往床邊一趴,又繼續睡了過去。
他完全無視了身邊這個未知的玩意。
這只鬼的邏輯好像突然卡住了,它那雙空洞的眼神甚至都變得詫異了起來。
我了個去,這都能睡過去,這都不是神經大條能說明的了……這完全就是智力有問題了吧?
是什么樣的心理才能讓一個人守著在這么詭異的情況下還能睡著的?好吧,很有可能傅集賢理只是睡蒙了而已……關鍵是這貨腎功能好像還挺好,他也不用起夜上個廁所之類的。
傅集賢理在爆睡。
但有只幽靈卻被他搞得“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