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姐,你有沒有察覺到……”
“察覺到了……沒事,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不只是傅集賢理察覺到于無聲中發生的異常,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一時間整間會議室里都騷動了起來。
傅集賢理再次嘗試著發動自己的能力,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并不是消失不見了,但它卻被牢牢地局限在了自己的身體內部。雖然沒有自己遭受到任何的侵害,但他接下來無論如何努力都不能嘗試著再把“觸手”生長出來了……這種無形的東西畢竟不是肢體肌肉,一旦無法發動的話,他對它的感知就非常微妙了。
非要說的話,傅集賢理此時的感覺就像是便秘一周之后,明明有一大坨,但是蹲在馬桶上三個小時依然得不到任何結果一樣。非常擁塞、非常想出來,但是真的出不來。
“就算我們是超人,但保不住有人兜里揣著‘氪石’么?”傅集賢理感覺自己對異常世界的認知又更進一步了,之前他可從未想過能力會遭到抑制的情況,總的來說……大開眼界。
因為待在真中葵的身邊,所以此時傅集賢理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恐慌感。
“理君,你好像有點高興?”真中葵也察覺到了傅集賢理此時流露出來的情緒,這讓她覺得有些奇怪……被困在完全陌生的情形之下,且失去了自我保護能力之后,一個的情緒會變得更輕松么?
“怎么說呢,雖然在世界不為人知的一面里探險的生活讓人覺得驚心動魄、心生向往,但是……該怎么說呢,當除去了那些外來的特征之后,就本質而言,我果然還是個普通人,這樣的事實讓人覺得高興,不是嗎?”傅集賢理這樣說道。
能力只不過是工具的一種,就算沒有那樣的工具,一個人照樣可以活的好好地……道理是這么個道理,然而這么快的平復心情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畢竟“失去”是確實存在的。
真中葵瞥了傅集賢理一眼,無論如何,這家伙果然是個怪人。
“更重要的是,組織既然擺出了這種陣仗的話,那說明他們丟的東西應該非常重要吧,重要的東西……我這樣的人對其當然沒什么概念,不過我們又不是盜竊犯,所以一時間就算被關在這里也不會遭遇什么危險,清者自清,君子坦蕩蕩啊。”
傅集賢理又說了另外一條自己能保持心態的實際理由。
“確實如此。”真中葵點了點頭,組織的目的是找回失物,副會長先生沒有理由對無關者肆意攻擊,除非他頭頂生瘡、精神失常……了不起就配合他們搜查一下么。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們一樣是“老實孩子”,或者說不是所有人都能充分認知到自己目前的處境……畢竟有著特殊的能力,有些人可是肆意妄為慣了的。
副會長不禮貌的舉動,肯定會引起他們的不滿,本來嘛,人家是給面子才來這里的,可沒想到來到這里之后就被關了起來,甚至接下來還要被強制“搜身”……一部分人已經準備伺機而動,或者直接甩胳膊離開,或者讓給副會長點顏色瞧瞧。
當然了,有腦子的人會稍稍安耐、先觀察觀察情況,槍打出頭鳥的道理并不難懂。
“請安靜,大家不用緊張,我只是想請大家稍稍配合一下而已,為了以防萬一才會事先布置一些小手段,畢竟你們之中有些人可是特別有才能又有性格的……我們肯定不會傷害到大家。
現代社會可是法制社會,必要的時候我們都會遵守現行法律跟社會秩序的,靈異空間也不是法外之地。”
副會長先生,好像搞了個黑色幽默?然而沒有任何人覺得好笑……總的來說這貨是很霸道的,因為懷疑有小偷存在,二話不說就把三十多個人鎖在了會議室里,這種行為可比他的任何語言都更有說服力。
“哼,本來今天我是因為對存在了很長時間的古老組織心懷一絲尊敬才來到這里的,沒想到上來就是這種事情么,你們該不會認為還對我們有什么管理權吧,腦子留在上個世紀的老古董……不管你們現在想做什么,抱歉,本人恕不奉陪。”
有人懂得觀望,那就有人直接脾氣暴躁,只見一個二十三四歲、身材矮壯、四方大臉上帶著一道淡淡傷痕的人猛然站起身來,直接就表示自己一點面子都不給。
這是個必要角色,有人肯主動站出來大家都給感謝他……因為不管是對于“猴群”來說,還是對擺下場子的人來說,他們都需要一只“雞”……前者需要了解一些事情,后者需要展示一些東西。
副會長只是瞥了那個人一眼,下一刻,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
傅集賢理就見一瞬之間,這間會議室的四面墻壁加地板與天花板斑白的墻面上突然顯示出了一副詭異的“樹狀圖”,分叉與基點都帶著尤其刺激人感官的顏色……淺紫色與綠色混合,一看就讓人碰都不想碰。
不對,隨后傅集賢理就反應了過來,這玩意與其說是樹狀圖,不如說是一個個聯系在一起的“神經元”,它的末端延伸著、抽搐著,讓人感覺尤其的獵奇。
傅集賢理只是看了一眼就轉回了視線,同時默默抬起了雙腳、擱在了椅子的橫桿支撐上,他可不想碰到地板上的這東西……此時此刻,保持SAN值是最重要的。
再看那個矮壯的年輕人,盡管誰都不知道剛剛究極發生了些什么,但是他此時已經掐著脖子、口吐白沫、翻著白眼躺在了地上。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才是最令人心悸的,只能說這個副會長并不是泛泛之輩。
“腦癱吧,人家說的是必要的時候會遵守法律,這說法很明顯是在說還有很多時候是不必要的啊。”傅集賢理看著躺在那里、形如死人的那個人,心中默默地進行著吐槽。
“精神系?”隨后他又小聲的對著真中葵問道。
真中葵點了點頭,“具體的就不知道了。”
“既然是調查小偷的話,整個東京都難道只有我們三十個人嗎?”
既然異能者存在的話,那傅集賢理覺得肯定是有相應數量規模的,他覺得數千萬人中只有三十個的話,這個比例還是太低了。
“可能是要慢慢排查吧。”
真中葵覺得事情好像比她想象的還要嚴肅,組織究竟丟了什么?
難道是丟了人?
這時候只聽副會長繼續說道,“所以大家能聽我好好說話了吧……喔,放心,他不會有事的,頂多暈上個兩三天而已,正常情況下我肯定不會采取極端行為的。
總之還請大家好好配合。”
考慮到這人動手的時候半點猶豫都沒有,大家現在都變得“無力化”了,所以副會長說的都對……墻壁上那些詭異的東西出現之后,再也沒有隱藏下去。
現在傅集賢理只是有些擔心對方究竟要如何把小偷揪出來,靠“臟物”嗎?難道要脫衣服檢查,感覺有點吃虧……不,傅集賢理瞥了一眼身側的真中葵,好像也不那么吃虧的。
這古怪的眼神看的葵姐一個機靈,她不由自主的向著遠離傅集賢理的一側挪了挪屁股……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這么做。
就在傅集賢理滿腦子跑火車的時候,副會長繼續說道,“圣子到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會議室的大門被打開,接著悠紀華與跟在身后的一個“侍女”模樣的女人一起走了進來,隨后大門再次關上……更剛剛不同,此時悠紀華身穿著一件黑色漆底、上面帶著繁復花紋的和服,顯得嚴肅、華麗而莊重。
大致來說,這孩子打扮的跟個閻魔愛似的。
“圣、圣子?”
傅集賢理有點懵,如果按照基督教的說法的話,圣子應該是基督吧,也就是被掛在十字架上的人。
然后呢,讓一個孩子負責搜身?
悠紀華好像很有地位,她來到會議室之后,安坐在座位上的副會長也離開站了起來,垂手而立。
“圣子大人,請從這位暈倒的先生開始吧,他不會反抗……只要他不反抗,其他人也不會反抗。”
悠紀華點了點頭,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個暈倒的人。
木屐踏在地板上,發出了一聲一聲清脆的聲響。
傅集賢理感覺她應該不常穿這種復雜的衣服,因為步伐并不標準,他從后面可以看到她邁動腳步時露出的足袋……咦,為什么要盯著人家的腳看呢?
悠紀華走到了那個暈倒的人身邊,然后斜著對著他伸出了自己的右臂。
她身旁的那個侍女立刻正坐(跪)在了她的腳邊,雙手托起她的大振袖,不讓她的衣袖垂到地上或者那個人暈倒的人的身上。
接下來就見從悠紀華的衣袖里探出了兩條白蛇……是半透明的白蛇,因此讓人感覺那不是實物……兩條白蛇緩緩的爬到了那個人的右手邊,接著同時張嘴咬了下去。
過了十秒鐘之后,兩條蛇松開嘴巴,緩緩地回到悠紀華的衣袖內,只是在對方的手上留下了四個牙印……四枚血珠正從傷口處滲透出來。
“不是他。”隨后悠紀華搖著頭下了結論。
總感覺這場面跟尋找小偷沒什么關系,傅集賢理開始懷疑組織丟的東西究竟是不是“實物”了。
“那就請圣子大人一一檢查了。”副會長說道。
然后,悠紀華的雙蛇開始轉向了活人,第一個,然后是第二個……試圖反抗的人結果擺在了那里,所以剩下的人懂的自己該怎么做。
看著看著,傅集賢理若有所思,然后歪過頭去對著真中葵說道,“好像沒什么問題,感覺就跟預防接種似得。”
真中葵:“……”
這比喻能力……別說,還真挺像的,除了“護士”有點過于年輕、沒有穿工作服且“注射器”格外奇葩這兩點之外的話。
不一會的工夫,重要輪到了傅集賢理。
悠紀華并沒有表現出跟傅集賢理有所熟悉這一點來,這時候她近乎是背對著那位副會長的,而就在傅集賢理配合著她的嚴肅的時候,悠紀華突然皺了皺鼻頭、對著他吐了吐舌頭。
傅集賢理&真中葵:“……”
這一幕只有她們兩個看到了,所以他們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
總之先配合注射。
傅集賢理主動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而就在他仔細的觀察著從悠紀華衣袖里探出的白蛇、確定它們雖然靈動的吐著蛇信子,但其實介于半虛半實之間的時候,突然感覺悠紀華貼了上來。
倒是沒什么過于夸張的展開,只不過是額頭貼額頭而已,然而感受到了少女柔和輕緩的呼吸之后,傅集賢理下意識的忘了喘氣。
所以這是怎么回事?貼貼?
很快的,悠紀華移開了自己的臉,隨后她說道,“這是一種簡單的祝福而已。”
難道“圣子”還真有神奇的力量?
傅集賢理有點懵,然而這時候就連副會長望過來的視線中都帶著明顯的好奇了……誰讓半圈人了,就他的待遇最特別?
等到悠紀華轉到了真中葵身邊之后,傅集賢理才意識到了自己已經被悠紀華咬了……應該是被悠紀華的蛇咬了一口。
他將自己的手掌抬起了,然后在側面看到了清晰的咬痕,傷口應該很淺,所以他幾乎沒感覺到疼痛的感覺……當然了,這也可能是剛剛的“麻醉劑”太有效了,他的注意力被轉移的很徹底。
不過傅集賢理還是沒有懂悠紀華剛剛的行為的意義。
服務有點不周到,居然沒有準備止血用的棉簽……想不通就暫時不想,傅集賢理開始習慣性的挑刺。
“檢查”還是很快的,接著真中葵也完事了。
此時葵姐覺得“圣子”對待傅集賢理的態度果然不一樣,但她不知道這種“特別待遇”是好事還是壞事。
“葵姐,感覺怎么樣?”傅集賢理對著真中葵問道。
“有點乏力,就像是獻了400毫升血一樣……所以你錯了,這不像是預防接種,而像是抽血。”真中葵說道。
奇了怪了,傅集賢理為什么沒有這種感覺?
“怎么了?”
“沒什么,葵姐,你帶著你們女生常備的那種東西了嗎,用來應對意外出血情況的……”
“……面巾紙或者手帕,我想處理一下手上的血跡。”
總之,傅集賢理暫時沒有把自己的疑惑說出來,他把這個話題糊弄了過去。
他自己也意識到了在這里他得到了特別的待遇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