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中葵與傅集賢理兩人來到池袋,然后找了一間咖啡廳坐下,隨后傅集賢理就有了個疑問。
“葵姐,為什么要專門跑到這種地方來等委托人呢,同樣是找個店等對方、順帶談事情的話,那我們直接在阿加莎等委托人不就行了。”
傅集賢理感覺沒有非要跑到這邊來的必要。
“很簡單,只是不想在這個期間過多的把包括住址在內的個人情報更多的擴散出去而已。理君,我大概已經被危險人物盯上了,而你我之間接觸是比較頻繁的,所以你肯定不想對方順藤摸瓜找到你家,然后在興趣使然的往你的冰箱里投點毒吧?
盡量選一些陌生的地方活動,等于算是多一分安全保證,對我們都有好處……而且這邊似乎離委托人也比較近一些。”真中葵稍稍解釋了一下。
傅集賢理點了點頭,這說法他倒不是不能認同,只不過……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我覺得如果真的對方有心查的話,我的住址應該已經被查到了吧,畢竟摸清楚葵姐你的生活規律也不算是什么困難的事情,如果你是對方精挑細選的目標的話,那他不至于連你經常打工的店面都不知道吧?
這人如果性格這么大大咧咧的話,理論上是活不到現在的。”
“知道我打工的地點跟知道那家店的主人也是‘同類’是一回事嗎,這算是亡羊補牢、尤時未晚了……你哪那么多廢話,還是說你格外討厭池袋這邊?”
“那倒沒有。”
有些人在有些時候只不過是在習慣性的抱怨而已,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時間差不多了,委托人要來了。”
說著,真中葵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看來她還是比較重視所謂的“委托”的,畢竟這算她實質意義上的“工作”,因此在這種時候是非常注意自己的“營業形象”的。
只不過無論她再怎么注重,最多也只會讓自己的儀態端正一些,反正她身上是不可能流露出什么“得道高人”的氣質來的。
店里的客人進進出出,稍稍過了一會之后,一個年輕女孩推門走了進來,她實現在店里掃了一周之后,鎖定到了真中葵的身上。
接著她直奔這邊走了過來。
“請問……是真中老師嗎?”
她有些躊躇,但最終還是這樣開口問道。
之所以能準確的找到真中葵,那是因為別人在向她介紹這位“大師”的時候準確的描述過真中葵的樣貌以及年齡特征,并且尤其叮囑過她,決不能因為這些外表上的特征就輕視對方。
真中葵這種過于“年幼”的樣貌,大概被那些對某些事情一知半解的人們理解成了“每逢奇人、必有異象”這類情況了,她只是顯得年輕了點,長得離著“歪瓜裂棗”這種描述還差得遠呢,因此也就不算什么了。
而這種描述在委托人之間流傳了起來之后,壞處就是真中葵的名譽似乎無意間損失了不少,好處就是她不用再碰到新的委托人之后為此進行多余的解釋、費工夫建立信任度,可謂是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你好,諸星小姐,請坐。”
真中葵跟對方大打了個招呼,在表明自己身份的同時也確認了一下對方正是這次的委托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傅集賢理感覺真中葵在跟對方說話的時候似乎在故意板著臉一樣。
“是。”
這位姓“諸星”的女孩像是個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一樣,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她似乎沒敢坐在真中葵的身邊,反而是坐在了她的對面,也就是傅集賢理這邊。
諸星對著傅集賢理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傅集賢理則是把隨意靠放在椅子上的手杖拿到了自己的身邊。
“你不用在意他,他是我的助手……諸星小姐,能把你遭遇到的事情說明一下嗎,我已經決定接受你的委托了。”
說著,真中葵掏出了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示意對方把事情以及委托的內容說明一下……她說話的時候開門見山、直奔主題,目的性很明確,乍一看讓人覺得她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
很明顯,這有別于葵姐平時的形象……正常情況下她是一個有時候細心柔和、有時候迷迷糊糊、有時候還會刻意擺出年長者姿態的顯得非常正常的人。
不過隨后傅集賢理也就懂了真中葵營造這種“營業形象”的目的所在了,他們本來就不是跟委托人來聊天聯系感情的,有事說事是應該的。
雙方之間是完全的陌生人,彼此之間在此一點聯系都沒有,按理來說真中葵的這種態度不一定能得到對方的回應,然而令傅集賢理沒想到的是,這位諸星小姐還真的開始說事情了——看來真中葵在“業界”是一個很有聲譽的人,除此之外傅集賢理想不到其他的解釋了。
不過自己既然已經是“助手”了,承擔的也就是被無視的命運,所以這時候傅集賢理只用聽的就可以了,沒必要多嘴說些什么。
“事情是這樣的,真中老師……”
額,好吧,傅集賢理只能在內心之中吐槽……“真中老師”這種稱呼讓他覺得別扭,很容易就聯想到“蒼井”老師那個方向上去。
“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諸星弦,事情發生在一個多月之前。
當時我和我哥哥接到了一個朋友的邀請,對方邀請我們去北海道參加當地的秋日祭典。因為當時我們都有空,而且對北海道的秋日風景、當地的特殊的民俗活動感興趣,所以我們沒怎么考慮就接受了那次邀請。
我們坐飛機去往了北海道,然后從札幌租了一輛車子繼續向北,去往了目的地的村子。
本來我以為這只是一次普通的旅行,然而……隨后問題就發生了。”
“問題?什么問題?”
諸星弦神色陷入了沉思,真中葵則適時插話,表示自己在聽著。
“我們的目的地是一個叫做‘狩石川町’的村落,它位于北海道大雪山的稍稍靠里的位置,而問題就在于……我的記憶只停留在了我和哥哥驅車進入村子的時候,至于我們在村子里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些什么,中間我又是怎么回到札幌的,現在我已經全部不知道了。
也就是說我明明經歷了一些事情,但腦子里卻沒有相應的記憶……”
傅集賢理用滿含同情的眼光看了對方一眼,這姑娘看起來也只有二十歲左右,年紀輕輕的,腦子居然就這么不好使了。
大雪山應該是北海道的中央山脈群,單單這么想想的話,確實帶著點神秘感。
對于北海道傅集賢理知之甚少,如果說地方的話,他只知道有個地方叫札幌,有個地方叫小樽……說起小樽的話,就不得不提起巖井俊二的知名電影“情書”,或者說正是因為“情書”,才使得很多人知道了有個地方叫小樽。
不過現在似乎不是回憶這種事情的時候。
“僅僅是記憶變得模糊了嗎?”真中葵開口問道。
“不是,其實消失了一段記憶雖然讓我覺得恐慌,但……那也不算什么。關鍵的問題是,回到札幌的只有我一個人,我哥哥……跟著消失不見了,就像我的那段記憶一樣。”
“你哥哥跟你一起去了狩石川町,但是卻沒有回來?”
“是的,他就像那么突然消失了一樣。”
那這么說的話,傅集賢理覺得這位諸星小姐應該不是失憶,或許她是遭遇到了某種“記憶障礙”的情況。
但這種人口失蹤事件,果然還是應該報警的對吧,求助也該選擇好對象才是啊。
“你哥哥失蹤之后,你報警了嗎?”真中葵果然也是一樣的想法。
諸星弦點了點頭,“我在第一時間就報警了,然而警察的調查并沒有找到什么線索,最終他們得到的結論是……遇難或者自殺。
如果除去這兩種可能性的話,那警方也在懷疑我是不是對我哥哥做了些什么。”
“謀殺”,這兩個字諸星弦沒有明說出口。
“因為你的記憶模糊?”
“不止如此,還有就是我是獨自駕車離開村子回到札幌的,按照相應的目擊者和接觸者給出的說法,甚至我還平靜的辦理了退還手續,歸還了車子拿回了押金。”諸星弦繼續說道。
丟失了一部分記憶缺失是非常令當事人惶恐的一件事情,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路人對她的行為描述,她也覺得與自己完全不相干……就像是某一段時間,她的身體被某外來的意志控制了一樣。
諸星弦甚至懷疑過自己是不是遭到了催眠。
兩人進山,一人返回一人失蹤,而是回來的這個人一副神志不清的樣子,傅集賢理覺得警方絕對是在懷疑諸星弦謀殺了她的哥哥,而到了現在諸星弦還能自由活動,則說明警方毛的證據都沒抓住。
這起案子,在警察那里應該被定性為“失蹤”了吧。
真中葵考慮了一會,然后說道,“事后你返回過那個村子嗎?”
“沒有,其實之后每每提到狩石川町的時候,我都有一種心悸的感覺,就像是……那里曾經發生過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樣。”
“那你的那位朋友呢,你還跟他有聯系嗎?”
“我哥哥失蹤之后,我身在札幌的時候,我們不止一次的通過電話,但等我返回東京之后……我再也聯系不上她了。”
傅集賢理與真中葵相視一眼,感覺這里面確實有點問題。但究竟是那個村子里有問題還是諸星弦本人有問題,這還不好說。理性考慮的話,其實是后者更有可能性。
這件事聽著更像是刑事案件而非靈異案件,有可能諸星弦謀害了她的哥哥,然后現在裝作什么都不記得了……當然了,裝作不記得好像不太可能,她似乎是真的不記得了。
如果是裝作不記得的話,她現在應該不會這么積極的在調查這件事。
“兩個問題,你哥哥的名字是?”
“諸星赤。”
“你的朋友的名字是?”
“森下知子。”
真中葵將這兩個名字記錄下來,“我明白了,那么你的要求呢,是想讓我們去往北海道調查你哥哥的下落嗎?”
“哥哥的下落當然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如果可能的話,我想找回那段時間的記憶。
我……想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這話說的,看來這位諸星小姐其實自己對自己也不是那么百分之百的信任……沒有記憶的自己,還是自己嗎?這里肯定是要打上一個問號的。
“我明白你的要求了,我們會盡量找到你哥哥的下落,但不能給出保證,至于你自己的記憶……其實這一點更難,因為現在我們連你喪失記憶的理由都不知道。
說白了,調查其實不一定有結果,暫時來說,雇傭我們跟雇傭私家偵探也沒什么太大的區別……如果這樣的話,你覺得可以嗎?”
雖然聽了對方的說明,但真中葵依然沒有辦法給出明確的保證——她當然沒辦法給出明確的保證。
這樣的回答肯定不能讓委托人滿意,但這段時間以來,諸星弦肯定已經嘗試過各種努力但沒有得到任何結果,現在她找到了真中葵,幾乎能算是這件事的最后的一線希望。
“我知道了,我可以接受。
不過……我能跟你們一起前往北海道嗎?”
真中葵(刻意的)皺了皺眉頭,“你要自己參與調查?諸星小姐不是對那個村子有心理障礙嗎,這種事最好還是不要強求。”
很明顯,她并不想帶著委托人一起行動,她覺得這人大概率是個拖油瓶……很多時候就連傅集賢理都是拖油瓶,能指望一個普通人不在關鍵時候拖后腿嗎?
這不現實。
“或許克服這種恐懼就是我找回記憶的關鍵,我逃避了這么長時間,最終還是不得不進行面對。”諸星弦深吸一口氣,最終這樣說道。
“那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事情真的是那種非常識的事情的話,難保中間你身上不會再發生意外。”
盡管這話說的是事實,但真中葵無論如何都像是在故意恐嚇。
“我想好了,真中老師會覺得很麻煩嗎?”
“那倒沒有。”
可惜的是葵姐的恐嚇并沒有什么效果,對方明顯老早就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