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到韶春茜凌虐青鸞和碧璇,早已按捺不住,這時聽到苑昆侖喝令,立刻群起響應,奮力殺向面前的一眾敵人。
秦傲天見狀不禁冷哂道:“什么仁義道德,終究不及性命重要,呵……如此而已。”
他說罷劈手做了個斬殺的手勢,韶春茜正中下懷,冷笑聲中爪鉤向前一送,便要刺穿青鸞的心臟。
青鸞毫無反抗之能,醒覺背心涼意刺骨,霎時腦中一片空白,只余瞑目待死而已。
眼看一名姣姣少女便要香消玉殞,此時忽見韶春茜神情一僵,雙眼驀地睜大,遞出的爪鉤生生頓住,差之毫厘未曾入肉見血。
秦傲天覷得分明,登時心頭一緊,拔步趨近同時疾厲的道:“發生何事?”
韶春茜沒有回答,只是身子微微一晃,隨即推金山倒玉柱般仰躺下去。
秦傲天愈發驚怒,幾步沖到近前,扶起韶春茜一探鼻息,這位“玉蝎天女”竟然已經氣絕身亡!
這下可由不得秦傲天心生震駭,非但不知道韶春茜是被誰所殺,甚至連死因都撲朔迷離。
近旁的暴九錫同樣瞠目結舌,游目四顧間嚴陣以待,生怕步上韶春茜的后塵。
此時岳嘯川等人已經與敵軍戰在一處,苑昆侖瞥見韶春茜倒地不起,意外之余陡生信心,當下揚聲呼喝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魔教倒行逆施,合該應命天誅!”
這“天誅”之說頗具威懾力,不少發覺異狀的士兵心驚膽戰,面面相覷間露出畏懼之色。
秦傲天眉頭緊皺,仔細審視之下終于有所發現,原來韶春茜腦后的玉枕穴上透著森寒之氣,隱約還有水漬沁出。
秦傲天稍一思索便知其理,看來是有人凝水成冰,化為一支極細極韌的冰錐,然后直接貫入韶春茜的后腦。
心知對手絕非易與,秦傲天放下韶春茜的身軀,徑向暴九錫喝道:“動手!殺了小牛鼻子!”
暴九錫雖然心底生寒,但秦傲天已經下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執行。
于是只聽這位“天煞暴君”沉喝一聲,運起獨門秘傳的碎日斷峰掌,暴烈掌力便要噴涌而出,一舉擊斃端陽子。
千鈞一發之際,倏見秦傲天挺身上前,伸手凌空一劈,沛然雄力卷動勁風,驚起一片飛沙走石。
這招自然不是為了搶救端陽子,而是針對驟然出現的索命冰錐,那支冰錐迅若流星,直射暴九錫的后腦。
不過饒是秦傲天見機得早,那道冰錐卻太過迅猛,強橫的掌風只是稍稍偏轉它的方向,并未如愿將之湮滅。
幸虧暴九錫早有防備,察覺異樣之后不求傷敵、先求自保,猛然腳下一蹬,向側面躥了出去。
落地之后順勢打了個滾,暴九錫這才一躍而起,不覺間早已冷汗涔涔。方才雖然沒被冰錐射中,但他已經明顯感覺到徹骨的寒意,那種絕頂殺氣,著實讓他心有余悸。
端陽子等六人看不到身后的情形,可隱約能猜出發生何事,他們本來已經萬念俱灰,這時卻禁不住欣喜若狂。
反觀秦傲天則面凝似鐵,哪怕瞪圓了雙眼,卻依舊尋不到冰錐的來處,只余滿心驚異震怒。
這廂固是氣氛緊張,場中同樣激戰正酣,苑昆侖義無反顧的沖殺在前,直接卯上始作俑者陰凝霜。
兩人長劍在手,耀目光華燦若銀河,昆侖絕學硬撼無垢密招,一剛一柔各擅勝場,立刻殺得難解難分。
狄蒼穹則對上陽九功,這位業火紅城的傳人脾氣粗豪,身手可半點不差,鐵杖揮舞間虎虎生風,威勢端的非同小可。
狄蒼穹經歷一夜苦戰,力衰之下不敢強攖其鋒,只能避實擊虛,盡力與陽九功周旋。
岳嘯川掣出琢玉魔刀,迎上容小媗的西洋長劍,這位“九尾玉狐”在《鎮魔錄》中只排九十九位,岳嘯川卻知道她能為不凡,當下豈敢掉以輕心,狂刀八鋒斬直接上手,招招攻敵要害,決意速戰速決。
容小媗一身所學極為廣博,但完整《鎮魔錄》中早有批注,此女武功博而不精、雜而不純,再加上女子先天力弱,所以大可返璞歸真、以拙克巧,如此足以取得速勝。
岳嘯川并非不知其理,但疲敝之下力有不逮,刀上威能自減三分。
容小媗覺出岳嘯川欲振乏力,直是暗呼僥幸,心念電轉間揚長避短,徑以奇詭絕倫的劍招游弋纏戰。
六人捉對廝殺,陰凝霜麾下的士兵則從旁圍剿,皇甫鷹揚和孫楚楚拼上性命,盡力阻擋敵方潮水般的攻勢。只可惜眾寡懸殊,他們轉眼間便陷入險境,情勢危如累卵。
一片刀光劍影之中,忽聽連聲悶哼入耳,十幾名士兵身軀一震,毫無征兆的摔翻在地。
其余士兵見狀心膽俱寒,不禁想起苑昆侖那“天誅”之語,攻勢立刻放緩下來。
岳嘯川等人稍稍覓得喘息之機,此時又聽悶哼不絕,圍攻他們的七八名士兵紛紛倒下,全身仍是不見半點傷痕。
神秘莫測的“天誅”,著實震撼人心,幸存的士兵哪敢再輕舉妄動,忙不迭的向后退卻。
秦傲天看到軍心動搖,惱恨之余驀地有所醒悟,鏗鏘銳鳴中刀劍齊出,隨即縱身一躍,竟是猛劈向丈許之外的五蓮池。
蓋世雄力卷起沖天水花,五朵雪山圣蓮受到激蕩,同時彎折伏倒,幾欲當場斷去。
然而正在此時,倏見蓮瓣之上現出一條人影,白皙玉掌當胸向前一推,瞬間無邊潛力磅然盡釋,好像筑起一道固若金湯的城墻。
秦傲天的全力一斬撞在“城墻”上面,禁不住氣血狂涌,被迫倒縱回去。
即便早料到對手能為通神,但甫一交鋒便吃虧至此,還是讓秦傲天心頭巨震,拿住身形之際定睛望去,只見對面之人白衣勝雪、烏發如墨,絕世容顏清麗無倫,高華氣質超塵絕俗,儼似觀音菩薩駕臨。
這下非但秦傲天瞠目結舌,場中所有人都大出意料,只見白衣女郎纖足輕點,凌虛御風般立在中央那株雪山圣蓮頂端,右手結印橫于胸前,左邊卻是衣袖空空,原來只存一條臂膀。
陰凝霜打眼覷得分明,登時面色劇變,脫口驚呼道:“師伯?!”
一聲“師伯”出口,正是滿場皆驚,白衣女郎面沉似水,當下一揚眉道:“統統住手,抗命者死。”
聲音雖然并不響亮,但在驚世駭俗的內力加持之下,仍舊清清楚楚的傳入所有人耳中。
眾人竟然生不出半點違抗之意,紛紛聽命收回兵刃,數百道目光匯聚,都落在白衣女郎身上。
陰凝霜難掩激動之色,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去,語聲發顫的道:“師伯,原來真的是你,可你當年不是已經圓寂了么,如今怎會出現在五蓮池,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傲天見陰凝霜這副情狀,趕忙提醒道:“城主切莫掉以輕心,方才正是此人故弄玄虛,殺傷咱們不少兄弟。”
陰凝霜翟然一醒,面現猶疑的道:“是么?師伯向來最疼愛我,方才為何要相助外人?”
白衣女郎身為陰凝霜的長輩,照理應該已經年過五旬,但她似乎駐顏有術,看起來仍像三十許人,聞言輕輕一嘆道:“癡兒,只為心中執念,便勾結邪惡兇徒,造成無邊殺戮,你委實令我失望透頂。”
陰凝霜登時一滯,頓了頓才啞聲道:“師伯明鑒,我只想拿回自己應得的一切,至于是正是邪,又有誰能分得清楚?總之事已至此,絕無回頭之理,但求師伯體諒。”
白衣女郎搖頭喟然道:“如此執迷不悟,看來你已經墮身魔道,唉……我本來不愿見你,孰料天意難違,今日凌暮瑕難辭護城之責,一切邪魔奸宄,于此完納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