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辰君直言不諱,當眾怒斥金延昶之過,眾女聞言愈發心神震動,只聽盛菊芬顫聲道:“君姐你剛才說,有不下十人因為主子殞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許辰君喟然道:“傻妹妹,你剛被這老賊糟蹋不久,或許還沒有太多感受,他那采補之術最傷女子元陰,若非咱們自幼修練上乘內功,根本沒法承受他的撻伐,唉……不信你問燕姐,看她有何觀感。”
盛菊芬兀自茫然,轉頭望向苗金燕,只聽她咬牙澀聲道:“不錯,我的身子早已毀了,尤其這半年以來,自覺精氣加速流失,只怕不到明年,便要一命嗚呼。”
盛菊芬大大一滯,一時之間作聲不得,花似錦也面色發白,下意識的捂住小腹。
許辰君打眼覷得分明,提高聲音道:“今日我孤注一擲,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姐妹們若是還想活命,便隨我反了吧!”
花似錦和盛菊芬猶自踟躕,倒是苗金燕把心一橫,上前與許辰君并肩而立,毅然決然的道:“總歸魚死網破,我也豁出去了,老賊罪惡滔天,合該完納劫數。”
金延昶端坐如桓,睨著許辰君和苗金燕,滿面譏哂的道:“兩個無知賤婢,以為區區斷筋絕脈散,便能讓本座虎落平陽?哼……本座不屑跟你們動手——錦兒,芬兒,速速拿下逆賊,不得無故遷延。”
花似錦和盛菊芬面面相覷,著實進退兩難,許辰君趁機又勸說道:“兩位妹妹千萬別犯糊涂,老賊劇毒發作,能為只余不足一成,咱們同心協力,定能將他格殺,否則若是錯過良機ꓹ唯有死路一條。”
花似錦畢竟年長一些,所受侵害更加嚴重,這時念頭數轉ꓹ終是悶聲道:“君姐說得對,與其乖乖等死ꓹ不如放手一搏,咱們跟老賊拼了!”
金延昶面色轉厲ꓹ鼻中沉哼一聲,森冷目光直欲擇人而噬。
盛菊芬眼見眾女紛紛倒戈,愈發沒了主意ꓹ滿心凄惶之下ꓹ直落得淚水漣漣。
這時只見袁梓卿挺身擋在金延昶面前ꓹ義正詞嚴的道:“各位姐姐聽我一言,師尊對咱們恩同再造ꓹ咱們豈能忘恩負義?”
“尤其是芬姐,師尊對你尤為寵愛,甚至把師母當年所用的兵刃都賜給了你。你不知恩圖報也還罷了ꓹ若是當真犯上作亂,又與禽獸何異?”
盛菊芬嬌軀一震,委實無言以對,許辰君見狀顰眉冷斥道:“事到如今,少主仍舊執迷不悟ꓹ老賊之所以造就你ꓹ無非是把你當做未來的鼎爐,你真以為他會放過你?”
袁梓卿針鋒相對的道:“君姐刻意挑撥離間,拿莫須有的罪名栽害師尊,實在令人齒冷!”
許辰君看看無法,面現決絕的道:“罷了,既然少主不知好歹,我們只有將你一同誅殺,姐妹們跟我動手!”
說罷許辰君羅袖飛卷,掌中多出一柄短劍,隨后點足飛身直沖上前,照著袁梓卿分心便刺。
苗金燕和花似錦自知開弓沒有回頭箭,伴著同聲呵斥出口,判官筆和金色花鋤也向袁梓卿招呼過去。
袁梓卿以寡敵眾,絲毫不顯慌亂,咬牙間挺身迎上,堪堪與三女戰在一處。
場中陡生驚變,樊飛和蘇琬珺都始料未及,蘇琬珺定了定神,低聲向樊飛道:“樊兄意下如何,咱們可要相助許姑娘一臂之力,格殺那喪盡天良的無恥老賊?”
樊飛沉吟著道:“金先生不修私德,的確取死有道,但這畢竟是門戶之爭,咱們不妨先靜觀其變,等必要時再出手。”
蘇琬珺心忖有理,于是耐住性子,全神貫注于場中戰局。
袁梓卿雖然中毒不深,但她與樊飛拼斗一場,毒性遍走四肢百骸,此刻已經顯得欲振乏力。
反觀許辰君等三女背水一戰,各自都使出渾身解數,堪稱志在必得。
金延昶正在運功逼毒,眼見戰局不利己方,憂憤之下震聲暴喝道:“芬兒在等什么!還不相助卿兒格殺叛徒?卿兒若是稍有閃失,本座將你們統統碎尸萬段!”
看到金延昶暴戾橫生,盛菊芬霎時有所決斷,一言不發的疾沖上前,墨玉拂塵陰風呼嘯,橫掃袁梓卿腰間!
袁梓卿早已是強弩之末,這下更如雪上加霜,竭力擰身避開之際,肩頭卻被許辰君一掌打中。
這一掌何其猛惡,只聽袁梓卿脫口一聲痛哼,腳下踉蹌著飛跌出去。
許辰君等四女斷不容情,立刻乘勝追擊,四般兵刃一齊攻向袁梓卿,分明要將她亂刃分尸。
千鈞一發之刻,陡見金延昶離座而起,蓄勢已久的重掌排空怒襲,烈烈罡風卷得周遭亂流涌動,轟然猛劈向四女面前。
許辰君等四女都猝不及防,直接被巨力掀翻出去,各自摔跌在地,口中鮮血狂噴。
金延昶一掌既出,瞬間逆轉戰局,但他也耗盡全部殘存真力,正在由盛轉衰的一刻,一道刺骨寒鋒遽然貫入他的后腰,直破他的功體要害,徹底擊毀他的命元!
金延昶身軀巨震,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吼,一跤撲翻在地。
修貯多年的精氣迅速流失,原本風華正茂的金延昶,頭發和胡須逐漸變白,現出本來的蒼老面目。
輕盈裊娜的紅影緩步走到金延昶面前,而金延昶已經無力抬起頭來,只能看著眼前那雙潔白的羅襪,聽著最疼愛的徒兒輕嘆道:“師尊見諒,我不想步上之前那些姐姐們的后塵,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金延昶的七竅之中溢出血沫,衰老的身體再難抵抗重傷和毒患的雙重折磨,終于倒頭暈死過去。
袁梓卿吁了口氣,轉眸望向勉力爬起的許辰君,惺惺相惜的對視之中,兩人都露出發自內心的暢美笑容。
“漆雕涿交給樊公子發落,至于日晝城中發生之事,還望樊公子和蘇姑娘保密,我等無心江湖紛爭,只求避居世外,此心天日可見。”
“在下明白,幾位姑娘今后好自為之。”
“那輪金陽已經消失了,不知究竟是何等奇門陣法。”
“倘若日后有閑,咱們再來尋幽訪勝,蘇姑娘意下如何?”
“咳……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哈……那便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