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號不是為了打仗而設計的,它甚至不是為了獨立運行而設計的,在過去的幾十年里,它的管理協議都是圍繞著在殖民地世界之間的短途旅行建立的,主要是執行武裝運輸和宇宙救援任務和。
瓦倫丁接受的訓練一直強調——如果遇到危險,立刻逃向臨近的行星。
他坐在樸素的指揮座上,愁的頭都大了,手心全都是汗,覺得整個宇宙都自己折了起來,原先熟悉的事物都消失了,卻沒有新的來取而代之。
“離行星還有多遠?”
稍后,他開口詢問傳感器管理員。
那個傻乎乎的家伙從探測臺下面轉向他。
“現在還不清楚,但是....等下,黃金王座啊,我在遠程掃描儀上看見些東西。”
瓦倫丁覺得自己的胃在抽搐。
“讓我看看。”
在指揮座上安裝的顯示陣列切換到遠程圖像,旋轉著進行主偏航校正。
船長集中精力,調整著視野和焦距,終于在幾百公里外發現了一個東西,正在快速接近。
“那是什么?”
他嘶啞地問道。
沒有回答。
艦橋上沒人見過這樣的東西。
“他們在攔截我們,我們沒辦法走得更快了!”
瓦倫丁現在十分混亂,一周前發生了一些事,只有一半的人知道,正在制定的緊急協議要求將所有的海軍資產都運往主要星區站。
當然,這對他毫無意義,因為不論發生什么情況,他們最后只需要按照日程規劃的安排與運輸船隊對接就好。
因此,他們根本沒有對可能遭遇攔截一事給予過多少顧慮。
唯一的問題是,運輸船不見了。
通訊陷入了寂靜,一直保持著沉默。
從那時起,瓦倫丁就意識到發生了什么,迅速從星系邊緣往排殤星趕。
可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來不及了。
他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于是緊緊抓住寶座的扶手。
“進行規避動作!”
傳感器管理員盯著他,大副也在盯著他,他們的船用的是標準的亞等離子體引擎,這些人都不知道船長所說的“規避動作”是什么意思。
瓦倫丁想要說話,卻感覺自己的嘴唇濕濕的,于是低下頭來看。
他的鼻子開始流血,滴在他的工作服上形成了一張暗色的網,他把血擦掉,但是怎么也止不住。
然后,他聽見飛船的通訊器里傳來嗡嗡的蜂鳴聲,且連在指揮座上的發報機傳出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聲。
傳感器管理員突然看起來很不舒服,他在座位上彎下腰,捂著肚子。
瓦倫丁努力集中注意力。
“那個目標呢?”
沒有回答,于是瓦倫丁自己靠近操作臺,盯著數據。
“我的天吶,它就在我們的正上方!”
下一秒,用來偵測接近中物體的自動警報器啟動了,紅光旋轉著,喇叭嚎叫著。
艦橋上的燈光閃爍起來,最后熄滅,使他們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啟動應急電源!”
瓦倫丁尖叫著站起來,伸手去拿他的手槍。
血從他的下巴上流了下來,他感到頭暈。
很快,
暗淡的紅光亮了起來,最低程度地驅散了一些陰影。
他看到他的船員們跌跌撞撞的身影,有的在像他一樣流血,有的則在不知從何而來的痛苦中掙扎。
嗡嗡聲越來越大,讓人難以思考。
他蹣跚地穿過主控臺,能聽到從上面什么地方傳來的砰砰聲,然后是一次猛烈地沖撞。
船搖晃著,旋轉著,好像被一只巨大的了一拳。
隨后聽到金屬摩擦金屬發出的尖叫聲,然后是一連串的爆炸。
當他意識到他的電源包是空的時,立刻咒罵起來。
在漫長的旅途中,他一直想好好檢查一下的,但總是有更重要的事讓他分心,無暇顧及。
瓦倫丁跌跌撞撞地回到指揮崗位上,打開嵌在扶手里的隔間,里面裝著他需要儲存和使用的許多必需品。
當他跪下時,他聽到撞擊聲越來越近―—巨大的沖擊,一個接一個,就像可怕的鼓聲。
報警器哀嚎著,嗡嗡的低鳴聲刺痛著他的耳朵。
他花了幾秒抵達隔間,伸手去按安全扣,摸索著。
他的手套上沾滿了鮮血,胸部也變得黏糊糊的,各種怪異的聲音使人發狂。
男人們尖叫著,女人們也尖叫著,甲板在腳下隨著不斷增強的撞擊,有節奏地振動著。
瓦倫丁幾乎看不清自己在做什么,但他設法打開了艙門,拿出了一個新的能量包。
顫抖著,他把替換彈藥插進了手槍里,壓低了進彈口的鎖扣。
然后他轉過身來,面對著艦橋,雙手握著激光槍,想找點東西瞄準。
黑暗像艙底水一樣濃,一堆模糊的輪廓映在暗紅色的薄霧中。
轟————!
突然,艦橋的防爆門被炸開了,守衛者殘缺的尸體從參差不齊的縫隙中飛過。
瓦倫丁抬起激光槍開火—一三道灼熱的火光照亮了他無法辨認的扭曲的形狀。
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打中了一團扭動的蛇,它們從鋸齒狀的缺口中溢出,拍打著滑過甲板。
但是當巨人們大步走進船艙時,他看到所謂的“蛇”其實是厚厚的盔甲上長出的肉卷和犄角。
“神皇啊!”
瓦倫丁一次又一次地開槍,他的手指在恐慌中緊緊地扣在扳機上。
他看不清那里有多少個——五個?還是六個?
船長在令人失智的恐懼中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的細節,他注意到怪物盔甲上刻有數以百計的數字,還有一些他不認識的其他小標志和符號,并且注意到在它們的護肩上有一個更大的圖像——一個被八芒星包裹的金屬眼眸。
激光沒有用。
船長直視著怪物的眼睛,他能嗅到那硫磺味的氣息,能聽見胸腔里沉重的呼吸聲。
他想尖叫,但喉嚨哽住了。
他不能開槍,也不能動彈。
走進后的怪物俯身向他,巨大的角盔如同一個野獸的頭顱。
“你很幸運。”
它用的是含糊不清的哥特語,聽起來口音很重,很陌生,明顯很古老,被發聲器、管子和潛伏在那個噩夢般的面甲下的其他東西扭曲了。
瓦倫丁幾乎沒有反應過來這個問題。
幸運?這是一個病態的笑話嗎?
“....一個還算合格的祭品。”
忽然,船長注意到,聲音不是從對方的頭盔下發出的,而是對方胸甲上那張獰笑的惡魔之臉。
下一刻,他的神智被無邊的黑暗所淹沒。
“給戰帥發消息,最后一個目標已經移除,可以發動全面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