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心里很不爽，正趕上皇后這幾天生病了，小楊氏這幾天又不方便。
朝中的幺蛾子在加上后宮雞毛蒜皮，給他原本郁郁的心，莫名的增添了幾分煩躁。
一氣之下，他換了衣服，轉而上了馬車。
可就在他馬上要到公主府的時候，目光被停著的一輛馬車給吸引了，他的臉色變得極為不自然。
他眼神豁然一變，“這是......太子的馬車？”
馬車此時正準備走，卻被攔住了，撩開簾子正是太子李承乾。
“你在這里做什么？”
李世民眼神不善的盯著太子李承乾問道。
“額.......父皇.....”李承乾看著父皇眼神之中透露出的殺氣，趕緊低頭縮了縮脖子，再說不出半個字。
他連忙趴下馬車，跪伏在地上。
“這么說，你已經知道了？”李世民眼神灼熱如火的盯著李承乾道。
李承乾點了點頭，沒敢說話。
他更加使勁把頭低了下來，不敢說話。
“太子，夠可以的，當真讓我刮目相看啊！”李世民瞪著雙眼氣不打一處來。
李承乾額頭上的汗涔涔的往下掉。
此時的模樣，就恍若老鼠見了貓一樣，戰戰兢兢。
由不得他不害怕，剛才父皇的眼神讓感覺自己后脖頸都直發涼。
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父皇這種眼神看自己。
半晌
“起來吧！”
他才如蒙大赦，可袖子里的手都還在顫動、
父皇怎么會......生這么大的氣？
難道是因為高陽妹妹府上的那個人？
“還楞在那里干什么？既然來了，就隨我一起進去吧，但是一會兒不要多說話。”李世民看李承乾一臉發懵的樣子，愈加怒不可遏的數落道。
......
進了府。
熟悉的環境讓李世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李承乾低著頭跟在后面。
秦壽氣色不錯，這段日子營養跟的上，走路步調都輕快了不少，此時瞧見岳父和大舅哥來了，自然不能怠慢，給整了幾盤硬菜。
“岳父，你的臉色有些不好啊，最近怎么了？咋會如此的愁眉苦臉啊？”
“難道和岳母吵架了？”
“上次聽老舅說岳父您有好幾房小妾，不會是真的吧？”
李世民登時就急眼了：“哪兒有的事兒？聽他胡說？”
但，他的眼底卻是一道寒芒閃過。
尼瑪！
好你個長孫無忌，竟然在背后編排朕？
秦壽卻是一臉隨意的對李世民道：“岳父，你急啥，我又沒有反對，你只要和岳母商量好就行，........”
聽著李世民和秦壽的對話，李承乾聞一臉的發傻。
擦！
這是咋地了？
這家伙這么和父皇說話的嗎？
秦壽發現大舅哥的異樣，不由關切道：“大舅哥，吃菜啊，別光愣著、”
“呃.......好”此時李承乾一臉懵逼的看著父皇和秦壽輕松一邊吃飯，一邊輕松的聊天，自己當局外人。
不過，這菜是真好吃。
李世民吃了幾口菜之后，再加上氣氛使然，心情也漸漸轉好了起來，不由嘆道：“哎，壽兒啊，你有沒有聽說咱們大唐來了一群高句麗的使者。”
“高句麗的使者，沒聽說啊，他們來干嘛？”
“嗨，聽說他們是來我們大唐談判的.......拆除余下的漢人京觀，往后退二十余里，他們還說用我們大唐的臣民以一個人換回數萬前隋的將士，現在朝野議論紛紛，不少人認為這樣很劃算.......”
李世民將這前因后果給敘述了一遍。
可他剛說完，卻聽見一聲暴喝：“劃算個鬼！”
只見秦壽聞言猛然起身，爆粗口，怒罵道。“簡直就是傻逼，要說高句麗的使臣可恨，那些勸諫陛下讓我們咱們大唐往后退一步的酸儒更可恨。”
“沒想到我們大唐竟然還有這種傻缺？“
“什么東西，簡直就是大小腦抽搐的廢物？也不知道怎么當上咱大唐的官的？簡直出來浪費大唐的空氣，敗壞大唐的社會風氣。”
“大唐怎么就出了這么一群軟蛋呢？”
“咱們陛下也真是的，腦子有坑嗎？怎么就沒砍了他們的腦袋呢？”
“呃.......”
李承乾正吃著東西，被秦壽這幾句嚇噎住了，半天喘不過氣兒來。
等他喘勻氣兒了，瞪著大眼睛，不敢說話，臉都成土色了。
鬧呢？
這么罵父皇，你頭一個，罵的是真爽了，不想活了？
是真的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啊！
你看把父皇給氣得，手都抖了。
不，全身都在發抖。
李承乾定定的看著父皇，不敢吱聲，連連的吞咽了幾口唾沫，
可等了半天，也沒見父皇的怒火發下來。
反倒是一臉淡然的看著秦壽。
秦壽站起身，繼續一臉憤然的罵道：
“高句麗使者來我大唐，明顯是別有用心，這幫文臣諫官也是真的蠢，這是退一步的事兒嗎？”
“一寸山河一寸血，寸寸山河寸寸金，一抔熱土一抔魂。”
“多少人背井離鄉，我漢人大地生靈涂炭；曾幾何時，便是在絕望的境地中，也仍然不斷地有有志之士站出來，拋頭顱灑熱血，為每一寸江山甘愿獻出自己的身軀。”
“可以說，我們現在的每一次山河，都是先人們血灑大地保衛住的；在這廣袤的土地里，到底埋葬了多少英魂，能數的過來嗎？”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多么的壯烈？”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又是多么的令人哀慟？”
“我們多少將士留血犧牲才換回來這二十里？”
“進一步多難啊，為何要退？”
秦壽越說越激動，不知不覺間用上了演講的技巧，情緒非常之飽滿，眼神表現的義憤填膺，神態則氣沖霄漢，言辭卻又是那么的熱血沸騰。
寂靜
冗長的寂靜
此時，李世民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秦壽，臉色通紅。
憤怒，慚愧，但心中更多的卻是澎湃如火。
李承乾也傻了，腦子里面嗡嗡的，但凡給他一個二哈，估計他都敢騎上去沖到高句麗去。
李世民和李承乾徹底被代入了其中，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秦壽還在繼續。
對于一個新世紀的噴子來說，一旦憤怒起來，那話語自然把不住門了，不吐槽爽快豈能罷休？
“還那什么換人，憑什么讓人家換？怎么不用他們的妻兒老小換？”
“這就好比打個一個簡單的比方，一群人要病死了，有人說用一個小女孩兒的心當藥引子就能救活他們，如果你是小女孩兒的父親，你愿意讓人把你女兒的心剖開他們他們當藥引子嗎？”
“不愿意”李世民不由緊蹙眉頭，緊咬鋼牙。
“還是的......”秦壽繼續罵：“特么的，一群什么東西？”
“其他的不說，咱們就說大唐最近的渭水之盟，還號稱白馬之盟，真的光彩嗎？”
“咱們聽說的是陛下站在城門上，一聲大喝，便讓突厥退卻，可你們覺得這可能嗎？”
“我跟你說，那都是扯淡，我可聽說咱們是賠款求和，大唐因此給突厥了一大筆金銀財寶，貌似把唐朝的國庫都搬空了，頡利可汗收獲滿滿，才欣然離去。”
“和親，賠款，議和？難道成了我們大唐的慣例了嗎？”
“難道我們大唐的江山穩固要用女人和委曲求全來換取？要用尊嚴來換取嗎？”
“這是莫大的恥辱！”
“咦，可不敢亂說。”李承乾此時人都傻了
他此時人都快被嚇死了。
你是特么真敢說啊！
而此時，李世民是真的生氣了，臉色陰沉的可怕，手緊緊的攥住，直接發白。
就在李世民心中爆裂的火快壓制不住的時候。
秦壽幽幽的說了一句：
“人啊，只要能退一步，就能退無數步，一退再退，退的久了，他就不會前進了！”
“骨頭折了不要緊，骨頭軟了，可就真的沒治了。”
李世民和李承乾猛然抬頭，眼神震驚。
心中宛若掀起萬丈波，激起千層浪。
李世民怔怔的松開了攥著的手，呢喃道：“一退再退，退的久了，就不知道前進了？
骨頭軟了，就徹底沒治了？”
憤怒！
羞愧！
幡然驚醒！
.....
剎那間，不同的情緒油然升騰，心中頓然恍惚，恍若萬道雷光劃過。
大唐豈能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