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讓這對哥倆練手,直接就讓他們動刀子,程處弼自然有自己的考慮。
這對哥倆膽量是夠了,就是力氣不小,還不懂得控制力道,程發一刀下去,就差點把那只雞給捅個對穿。
程處弼直接就給氣樂了,一腳就踹過去。“你特娘的做甚?這是治病救人,不是戰場上比快狠準。”
程發靦腆地一笑,拔出了那柄刀頭入肉盈寸的手術刀。
“小人就是宰這些玩意習慣了,下刀不狠點,怕還得來第二下容易招我爹罵。”
程處弼深以為然,真不愧是家傳的手藝,打小富叔就告訴這哥倆殺豬宰羊要心狠手辣。
這讓程處弼都有些懷疑富叔早年是不是東阿程家莊的屠戶,跟趙昆屬于同一專業精英。
先讓他們犯些錯誤,然后再提醒,再示范,這樣的辦法,自然不適合后世。
但卻很適合這些糙老爺們,程處弼全程只動嘴,不動手。
等這兩個家伙將那兩只可憐的動物勉強進行了切割與縫合這樣的最簡單手術后。
程處弼讓人捉來了前幾天程吉和程利練習的兩只兔子,這才示意這對醫道新丁停手。
他們倆放下了手中的兇器,有些不自所措的看著三公子將兩只奄奄一息,不知道能不能活得過今天晚上的小動物并排擺放。
“來,你們自個好好瞅瞅,這兩只動物的切開與縫合,然后再看看這兩只兔子,這是程吉和程利做的。”
“他們最開始做出來的手術,跟你們現如今幾乎沒什么差別,都在當天就被扔到了廚房做了吃了。”
“但是,他們只跟我學了這幾個月,這是那哥倆臨走前兩天做的手術,來看看……”
看著自己的杰作,再看看那兩只已經拆掉了紗布,肚皮上有著漂亮的縫合痕跡的兔子。
程發與程達既羞愧,又興奮。
“三公子,你的意思是,我們如果跟你學上兩三個月,也就能這樣了?”
“不錯,只要你們老老實實的聽我的指導,認認真真的學習,你們也能夠像他們一樣,明白嗎?”
“是!”程發與程達挺直脊梁昂起脖子大聲答應道。
“嗯,很有精神,對,就是要有這個氣勢,好,現在,向為你們的失敗手術而犧牲的家禽三鞠躬。
感謝它們為了你們的醫道學習而獻出的性命。珍惜你們手術刀下的每一條性命,不管是人還是畜生。”
“我會再給你們各挑一只……就,兔子這兩天估計家里吃膩了。”
朝會之上,正在商討國政,一干文武正在嘰嘰歪歪,李世民這位大唐皇帝陛下,凝神傾聽。
時不時地詢問臣工的意見,最終由他這位大唐天子拍板。
一切都顯得十分的順便,一干武將們,則顯得有點無所事事,畢竟國家大政,除了軍政軍務,他們能夠跳出來插插嘴。
至于其他事務,那就不是他們的強項,自然也就缺乏發言權。
所以干脆就小聲地竊竊私語,吹牛打屁,當然也要注意,聲音不能大,惹毛了皇帝陛下那指不定又要被罰俸啥的。
柴紹也正在跟相熟的李績低聲談笑,正說著,突然覺得心口有些發悶,下意識地抬起了手捂向心口。
坐在他身邊的李績一開始還不當回事,可是漸漸地,看到了柴紹的臉色越來越白,臉上豆大的汗水都冒了出來。
不禁大驚失色,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柴紹喝道。“嗣昌兄,你這是怎么了?”
正在稟奏公務的高士廉突然聽到了傳來的喧嘩聲,言語一頓扭頭朝著那邊望過去。
就看到了那邊已然亂作一團,便是李世民也站起了身來。“怎么回事?”
“陛下!譙國公好像是突發急癥,已經昏過去了。”那邊傳來了有些氣極敗壞的叫喚聲。
李世民的臉色陡然陰沉了下去,徑直快步走到了那邊,看到面白如紙,汗出如漿,躺平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柴紹。
旁邊有人趕緊給他掐人中,不大會的功夫,柴紹這才幽幽醒轉過來。
睜開那有些空洞的目光,左右張望。
“柴卿怎么樣,你這是怎么了?”李世民蹲了下來,打量著這位面白如紙的妹夫。有些焦急地追問道。
“臣剛剛覺得沒辦法呼吸,憋氣得厲害,一下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柴紹在李績的攙扶之下,緩緩地坐起了身來,喘了口氣,猶有余悸地勉強一笑。
“醒了就好,來人,速速抬柴卿回府調養,再有,派人去太醫署,著太醫往譙國公府給柴卿診治。”
李世民又快又疾地吩咐了一番之后,朝著柴紹溫言一笑。“放心的回府好好調養,不會有事的。”
“臣多謝陛下,定會早日調養好身子,繼續為陛下效命。”
柴紹卻是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坐著朝著李世民頷首為禮。
最后還是讓力士拿來了門板,將柴紹擱在其上,小心地抬出了大殿……
“陛下放心吧,柴大將軍一向身體強健,定然不會有事的。”
看到李世民那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一旁的房玄齡小聲地勸慰道。
“嗯,希望柴卿吉人天相,對了,再從宮中挑一些滋補的藥材,給柴卿送去……”
譙國公府,張醫令緩緩地收回了把脈的手,目光顯得有些沉重。
不過,他還是神色溫和地安撫了柴紹幾句。“大將軍,若是下官推斷不錯,您這是胸痹之癥。”
“胸痹……”柴紹濃眉微挑,有些虛弱地一笑。“還請張醫令直言相告。”
“所謂胸痹,指的就是胸悶、憋氣,下官根本診斷,可能是因為損傷脾胃,或者是七情內傷所導致的氣滯血淤……”
“這病需要大將軍注意調養,切切不可動氣,更不可勞累,飲食要清淡一些……”
聽到了張醫令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柴紹這才問道。
“此病不能治愈?”
“大將軍,請絮下官無能,此病不能治,只能將養……”
聽得這話,一直侍立于旁邊的柴哲威與柴令武弟兄不由得齊齊變臉,
柴紹沉吟了半天之后,這才勉強一笑。
“多謝張醫令解惑,也就是說,柴某一時半會死不了是吧?”
“大將軍,下官無能……這病,實在不好說。萬一再發作的話……”張醫令說到了這里,不再開口。
一股子凝重的陰云,陡然籠罩在這柴氏父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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