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呆呆地站在距離程處弼他們所在的屋子十丈遠的地方。
臉色漸漸地黑了下去,身后邊的趙昆等人表情古怪,水土不服就服以程三郎為首的休閑棋牌組合。
“哈哈哈……怎么樣,讓你們知道程爺爺的厲害,炸彈!”
程處弼斗志滿滿,將手中的一對大王啪的一聲,拍在案幾上。
李恪整個人都不好了,黑著臉,看著自己手里邊才出了兩張,只逃過了春天的爛牌。
“處弼兄,打牌就打牌,能不能別老想著口舌上占便宜?”
“哎呀,賢弟你著相了,愚兄我只不過就是跟你小子開個玩笑,瞅你急的,好像我真是你爺爺輩似的。”
正在輕手輕腳邁著魔鬼的步伐,朝著屋子靠近的李世民陡然一僵。
臉色已經不能僅僅用黑字來形容,還得加個土。
雙手忍不住捏成了兩個拳頭,鼓起胸肌,殺氣騰騰地朝著屋子行去。
趙昆等人也不敢打擾,只能遠遠地尾行在陛下身后,避免影響陛下豬突。
嗯,就是發起沖鋒,打程三郎等人一個措手不及的意思。
嘴里邊占著口舌便宜,手風正順的程處弼美滋滋地洗著牌。
然后突然聽到了李恪那帶顫抖的嗓音。“父親……”
程處弼一抬頭,打量著李恪那聲情并茂的表演,不禁大樂。
“喲,你小子又想乘我不注意偷牌是吧?”
“原來這小子居然還偷牌啊?”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程處弼屁股后邊響起。
程處弼臉上的笑容陡然一僵,緩緩地扭過了頭來,沒有口技賞,只有大唐皇帝陛下那張不怎么愉悅的笑臉。
李世民大馬金刀地坐到了案幾后邊,看著案幾上的瓜果、油炸螞蚱,還有葡萄釀。
再打量蹲在跟前臊眉搭眼的李恪與程處弼還有房俊,不禁深感蛋疼。
“程三郎,昨個你跟不是才跟老夫承諾,明年夏初之時,交上五萬套冬衣……”
程處弼趕緊昂首挺胸,毫不猶豫地答道。
“叔叔放心吧,昨個我就已經寫好了書信,派人趕往長安,定然不會誤了軍國大事。”
李世民砸砸嘴,旁邊的趙昆很是識趣了尋來一個酒杯,給陛下也滿上了一杯葡萄釀。
李世民呷了口酸爽的葡萄釀,目光掃過這哥仨,斟酌了半天之后開口道。
“老夫聽恪兒說,賢弟你有意外放?”
程處弼掃了一眼蹲旁邊眼觀鼻、鼻觀心的李恪,不消說,鐵定是這個皇家笊籬人泄漏的消息。
“嗯,小侄覺得,在長安承蒙叔叔庇護,已然讓小侄成長了許多,也成熟了許多。
如今也算是有了些許的為官經驗,小侄覺得應該走出長安。
畢竟我們大唐這么大,應該到處看一看。”
李世民撫著長須,看著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程三郎。
唔……不愧是他,成天恬不知恥的胡說八道,臉都不紅一下。
“老夫聽說,你準備去蜀地?”
程處弼靦腆一笑,微微頷首。
李世民笑瞇瞇地打量著程三郎,呵呵一樂。
“去那里干嘛,到蜀地的深山老林里邊逛閑,搞點野味?”
看著這位皮笑肉不笑的大唐天子,程處弼覺得自己被深深的傷害了。
自己是那樣的人嗎?!當然不是!
“叔叔瞧你說的,小侄到蜀地去,自然是想要有一番作為。”
程處弼清了清嗓子,覺得自己應該拿出點干貨來。
“蜀地乃我大唐稅賦重地,但是,我大唐對于蜀地的開發,遠遠不夠。”
“且不說那滿山遍野的青花椒,大紅袍,八角、茴香、桂皮……
還有那數不盡的野……野生的茶樹,更有天麻、羅漢果……”
程處弼唾沫星子橫飛,對于美麗的大西南中的四川之地的各種香料和特產簡直就是如數家珍。
不光四川,還有重慶,還有貴州,數不勝數的野味,還有各種特色的物產。
還有更南邊的云南,那可是華夏的食用菌王國,不論是見手青,還是松茸,又或者是雞樅……
“……”屋內的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唾沫星子橫飛,不停地抿著嘴皮子,扳著手指頭在那細數著……
總覺得不太對勁,為什么這小子細數的物產,不是吃的,就是喝的,要么就是做菜的各種香料。
趙昆一臉心悅誠服地看著程三郎,真特娘的是個怪胎,也真是老程家最別出心裁的人材。
李世民一臉震撼地看著程三郎,沒想到,真心沒有想到這小子居然會對蜀地如此了解。
不過好在,除了一開始全是跟吃喝有關系之外,后邊他說的那些,有些讓李世民深以為然。
例如他認為應該大力拓展蜀地與關中的道路交通,爭取讓兩地之間變成坦途。
利于蜀中的各種物產,源源不斷地供應關中,供應天下。
但有一樣,李世民覺得有些不太理解。
例如程三郎認為,大唐現如今最應該干的就是加緊對于蜀地茶葉的開發。
甚至認為茶葉將會成為大唐不輸于絲織品的一種經濟作物。
李世民直接就樂了。“程三郎,老夫記得,你小子可是最討厭飲那茶湯的吧?”
“叔叔,茶葉不應該那么浪費。”程處弼看著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噓。
作為在大西南生長生活多年的才俊,程處弼可是對于大西南的三件寶貝耳熟能詳。
煙、酒、茶。這三樣,在后世,有一段時間,可以說主宰了華夏半邊天的煙酒茶市場。
這個時代,不能搞煙,畢竟煙草那玩意還遠在新大陸,酒這玩意,大唐不允許民間用糧食私釀。
唯有茶,但是,現如今大唐王朝喝的茶,令程處弼這位遍嘗大西南各種茶香的二十一世紀人實在是受不了。
所以他寧可整點涼白開,也不樂意滿嘴里邊全是怪味的茶沫子。
“浪費?”李世民斜挑起眼角,打量著程三郎,總覺得這小子不是單獨針對自己。
是針對這個時代所有喝茶的文人騷客,風流雅士。
程處弼點了點頭,一臉理所當然地道。
“叔叔若是不信,等回頭小侄到了蜀地之后,親自制茶捎回長安,且讓你看看小侄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