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丹愣愣地看著高大俊偉,此刻立身于山坡上,笑得陽光燦爛的程三郎。
忍不住道。“程長史,他不過是一個護衛,跟你的性命相比起來……”
“他們的命也是命,莫刺史,我不僅僅是朝廷的官吏,我還是一位醫者。”
“在醫者的眼里邊,生命不分貴賤。”程處弼沖莫丹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大步而去。
莫丹與莫昆弟兄二人呆愣愣地看著程處弼離開的背影,半晌作聲不得。
那些工部官員,還有隨行的唐軍士卒,以及陪同而行的那些長寧州獠兵,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敬佩與激動的表情。
“這位程長史,看來跟他爹不太一樣。”莫昆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絲佩服,小聲地道。
莫丹拍了拍莫昆的肩膀,頗為唏噓地砸了砸嘴沒說什么。
而一名長寧州的獠兵則躥了下去,抄起石塊,將那條毒蛇的蛇頭給砸爛后,提溜起了這條蛇跟上了隊伍。
“三公子,那蛇藥是你配的嗎?”程烈湊到了程處弼的身邊好奇地問道。
“嗯,用的是七八種藥物配伍而成的,這種藥是我……我從醫書上看來的。”
程處弼沒敢說出,這種藥是他爺爺教會他配伍的。
爺爺是赤腳醫生,常年上山下鄉,遇上蛇蟲是常事,這種蛇藥是跟一位苗醫學的。
其中最主要的一味藥,就是七葉一只花,爺爺這輩子,怕是被蛇咬了不下十七八回。
就是這種神奇的蛇藥,還有及時的處置,方才能夠保住性命。
程處弼猶記得,爺爺每次下鄉的時候,身上都會帶著一個不大的玻璃空藥瓶。
直到有一回,程處弼陪著爺爺去山上挖天麻,不小心被一條銀環蛇咬了一口。
才知道那個玻璃空藥瓶的作用,那就是第一時間切開傷口之后,利用玻璃空藥瓶作為火罐。
利用強大的負壓,將那毒蛇注入體內的蛇毒給倒吸出來。
然后再輔以蛇藥,方才程處弼是沒辦法,因為那個玻璃負壓瓶在急救箱中,他只能靠嘴來吸。
下次干脆弄個金屬負壓瓶得了,畢竟玻璃的容易碎,而鐵制或者是銅制的負壓瓶,則不會有這個問題。
回到了長寧州之后,天色已近黃昏,在那莫丹的盛情邀請之下。
程處弼等人留在了刺史府中,不過這個時候距離飯點還有一段時間,程處弼就在莫丹的陪伴之下,在這刺史府中逛蕩起來
莫丹想要多跟這位程三郎套套交情,對于程處弼親身涉險,救下自己長寧獠人的義舉狂拍馬屁。
程處弼覺得這位莫刺史雖然是個獠人,興許是做官的時間不短,拍起馬屁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兩人邊走邊聊,行不多遠,程處弼聞到了一股子肉香味,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氣。
唔……這味道,有些類似雞肉,但又不是,而且很熟悉。
程處弼順著香味的來處,朝前而行,很快就看到了幾名獠人士兵,正圍著堆火,火上有一口鍋,那香味,就是從鍋中傳出來的。
這些獠人士兵也注意到了莫丹與程三郎,趕緊起身行禮。
程處弼擺了擺手,好奇地問道。“你們在煮什么?”
“我們在煮方才你殺的那條蛇。”開口說話的,正是那位方才撿了那條蛇回來的獠人士兵。
看著程處弼那從容的笑意,想要了他方才為自己的好兄弟治傷的那一幕,這位獠人士兵鼓起勇氣問道。
“程長史你要嘗嘗嗎?”
“莫要胡鬧……”莫丹的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來,漢人可是從來不吃這玩意的。
“好啊,我來嘗嘗……”程處弼卻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程處弼走到了跟前,聞了聞那股子蛇湯的香味,打量著那里邊的蛇。
“你們這蛇沒有排盡血水是吧?”程處弼打量著那鍋蛇湯,湊近了之后,一股子淡淡的腥味撲鼻而來。
不禁眉頭微皺,這幫家伙處理蛇一點也不專業。
那位獠人士兵老實地點了點頭解釋道。
“是啊,我們就只是把它的內臟給去除了,然后直接切斷就煮了。”
程處弼接過了他們遞過來的竹碗,淺抿了一口,砸巴砸巴嘴之后點評道。
“這樣是不對的,一般而言,蛇湯想要好喝,最好是排盡蛇血,除其皮,再煮……”
“而且不需要像你們這才樣,放那么些佐料進去,這樣會破壞掉蛇湯原本的鮮香滋味……”
莫丹一臉懵逼地看著站在跟前侃侃而言的程處弼。
自己可是記得,那些漢人可是從來不吃蛇,他猶記得,程大將軍第一次巡視到這長寧州時。
自己曾經讓人奉上蛇羹,言明這是他們的待客好東西,結果,程大將軍臉色不是很好的告訴自己,他不吃這玩意。
沒想到,他的兒子程長史,卻居然把蛇湯都能說得這么的頭頭是道。
“那個程長史,你父親不吃蛇的,你居然吃?”
程處弼不樂意地瞪了莫丹一眼。“我不但吃,我還會做,怎么了?”
“我爹不吃,那是他還不知道這玩意的美味,對了蛇頭還有蛇膽呢?”
“蛇頭小人砸爛在那里了,蛇膽還有那些內臟都扔在那邊喂狗了。”
“……”程處弼臉色一黑,神特娘的喂狗,那是藥,是藥好不好?
算了,不跟這幫子沒有半點醫藥學知識的家伙計較。
莫丹看到程處弼不太開心地喝完了蛇湯之后擱下了竹碗,趕緊繼續狂拍馬屁道。
“程長史,你抓蛇的本事可真是厲害,不比我們長寧獠的捉蛇高手差。”
“哦?”程處弼兩眼一亮,朝著莫丹看了過來。
“你們長寧獠有專門抓蛇的?”
“這是自然,畢竟這里漫山全是竹海,那些毒蛇到處都是,每年可是會有不少人被蛇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