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也很大,但是跟那位吐蕃小頭目桑結的典型甲亢眼突還是有差別,畢竟他沒病。
就是這么個家伙,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到來,很有可能他就會取張樂進求那個不著調的老家伙取而代之。
成為蒙舍詔之主,之后還會成為南詔的開國之主。
不過可惜,現在已經不可能了,畢竟,他想要取代而之的行動,已經被程某人給掐滅掉。
細奴邏打量著這位高大英武的程長史,如此年輕,笑起來很陽光。
可就是這么一個表面看起來很陽光的年輕人,卻成為了劍南道近年來最兇名昭著的惡人。
而且手段狡詐,又果決狠辣,敢于率領一幫獠兵,跋山涉水來攻打劍川城這樣的堅固要塞,以斷吐蕃大軍的后路。
重要的是,還偏偏讓他干成功了,細奴邏猶記得,前些日子,不得不硬起頭皮,與張樂進求以及洱海諸詔聯軍趕過阻擊吐蕃大軍之時。
他們連跟吐蕃人對敵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只看到了那位吐蕃悍將死不瞑目地尸首。
還有那散落在劍川城下吐蕃精銳的尸體,足以橫掃姚州的三千吐蕃精銳只剩下兩千多人。
而且全都無比沮喪,全無斗志的降了。
那一次,細奴邏沒能見到程三郎,便被張樂進求給打發回了蒙舍詔。
回到了蒙舍詔后,悶悶不樂,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何方,甚至都開始借酒澆愁的他。
卻又迎來了程長史派人送來的一封書信,正是這封書信,讓原本覺得自己的才能將會被埋沒在蒙舍詔中的細奴邏又看到了希望。
程處弼笑瞇瞇地繞過了案幾緩步行來。
“細將軍,久聞大名,今日總算是見到你了。”
“……下官參見程長史,那個……細并非是下官的姓氏。”
程處弼咧了咧嘴,狐疑地打量著這位細某人,你沒姓氏,那為舍張樂進求姓張?
不管了,程處弼打了個哈哈,很是親切地扶起了細奴邏道。
“哦哦,不過連名帶姓的稱謂,不符合我們漢人的風俗,細將軍你就入鄉隨俗一下,出去你樂意怎么稱謂都成。”
“……既然程長史樂意,下官自當從命。”細奴邏果然是個聰明人,雖然臉色有點黑,但還是懂得從善如流。
賓主分坐,程處弼笑瞇瞇地打量著這位細某人,朝著站在一旁的鄧稱心打了個眼色。
鄧稱心心領神會地便將早就已經準備好的一疊資料遞了過去。
細奴邏接過之后,看到了最上面那張紙,不禁低聲念叨了出來。
“漢唐商行姚州分行監事守則……”
程處弼打量著正在凝神仔細欣賞自己搞出來的那份守則,不是針對其他人,就是專門針對一干獠人與詔人股東的。
程處弼在這里呆的時間肯定不會太久,相信不長的時間,朝廷就會委派兵馬,前來駐守這劍川城。
到了那個時候,程處弼巡撫姚州的重任就算是完成,也就該拍屁股回瀘州了。
但是,這姚州之地的各種事務,這才剛剛開始,程處弼肯定要留下得力人手來干。
不過,這漢唐商行姚州分行的本地股東,還有那些獠人股東實在是太多了點。
而且連股權分配大會都能夠鬧騰好幾天妖蛾子,要是這么搞,工作很難開展。
所以,程處弼就想到了細奴邏這位有心眼,但又是本地人的聰明人。
他雖然出身蒙舍詔,但是與蒙舍詔主張樂進求不對付這是眾所周知的。
跟其他各詔的關系,也親密不到哪兒去,所以,很適合干這份得罪人的工作。
那就是負責監督股東,一旦股東違反條例,監事就有權提請彈劾股東。
彈劾股東,為的自然是罰錢,嚴重者,甚至可以解出其股東身份,踢出漢唐商行。
就像瀘州的監事,就是蒙扎那個老家伙,小心眼特多,屬于人憎狗嫌的那種。
不過正是需要這樣的人材,才能夠讓那些股東能夠在看到大筆的利益進項之后,知道收斂自己的不規矩行為。
至于姚州這里,洱海六詔詔首,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程處弼原本倒意屬跟另外五詔一直唱對臺戲的蒙舍詔主張樂進求。
只是這家伙實在是私心太重,又貪生怕死,名聲實在不咋的。
所以,程處弼把主意打到了這位在另外一個歷史時空,成為南詔開國之主的細奴邏身上。
細奴邏仔細地讀著程處弼交給他的這些資料,心里邊卻甚是震動。
雖然這只是一間商行里的一個重要崗位,但是,細奴邏在得知漢唐商行要在姚州搞事之后。
就已經多方地打聽了關于漢唐商行的種種事跡,深知到這背景硬到無與倫比的漢唐商行,絕對是令無數人羨慕到眼球足以暴掉的賺錢機器。
特別是看到那些昔日貧窮的程度甚至遠在姚州各詔之下的瀘州諸獠。
他們現如今的富庶程度,已然遠在姚州各詔之上,而這一切,都正是這漢唐商行所帶來的。
當然,財帛能夠賺多賺少還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身份的問題。
細奴邏很清楚現如今的自己,在蒙舍詔中的地位十分尷尬。
雖然還有一批死忠于自己的部下,但是隨著那張樂進求的閨女與那位大唐親王殿下的事情被泄露出來之后。
已經有許多本就猶豫不決的人,已經都徹底地投靠了張樂進求。
他們離開,其實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人心都是難測的。
自己當初的謹慎,反倒造就了篡奪蒙舍詔王之位的失敗。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倒向張樂進求,現如今,一種意欲置自己于死地的聲音,已經開始在蒙舍詔內悄然流傳。
而且細奴邏很篤定,張樂進求這位詔王,如果他有機會弄死自己,相信他會十分的落意。
隨著身邊的同盟者的紛紛離開,細奴邏這段時間也已經在為自己的未來而焦慮。
但是現在,這個漢唐商行姚州分行監事的位置,對于自己而言,這絕對是一根救命的繩索。
仔細地看著這份不厚的資料,細奴邏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抬眼朝著程長史看過去。
程處弼呷了一口茶湯,砸巴砸巴嘴,嗯,果然,喬木茶與灌木茶的口感就是不一樣。
“怎么樣,有沒有興趣擔任這個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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