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了這,尉遲寶慶這位年輕悍將,也不禁心有余悸地嘀咕道。
“特娘的,某家還覺得那小子就是瞎胡鬧。倒真沒想到,若不是披了雙甲,怕是就得命撂在這了。”
李承乾、寧忠、房俊,還有不遠處在卸甲治傷的于志寧。
腦海里邊都冒出了一排排移動的字幕: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朋友小哪……嗯,程小三。
看著那尉遲寶慶的外甲卸下之后,果然,露出了里邊的一件由細密的鐵環組成的內甲,明光重甲的防御力本就十分驚人。
里邊又披掛著這樣的內甲,尉遲寶慶只要不是被攻擊到沒有防護的地方。
莫說是二三十支箭,再多來二三十支,想必也就那樣。
李承乾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仍舊懸掛在胸前的那只竹哨,目光落在了房俊的身上。
“房卿你出現在此,莫非……”
房俊不禁回憶起昨個處弼兄在自己跟前指手畫腳,唾沫星子橫飛的亢奮模樣。
到現在,仿佛仍舊感覺到那唾沫星子不停地砸落過來。下意識地抹了把臉后,房俊鄭重地點了點頭。
“殿下,昨日,程三郎過來尋臣,建議臣到這一帶來演練將士,說是為了防備萬一,若是有警,也好及時來援。”
李承乾,重重地點了點頭,目光掃過這只很有精神的獠軍將士。
那位這輩子也難得披掛一回鐵甲的于志寧,此刻正在由著獠人將士幫他卸甲。
這條岔道上,那些被爆炸所點燃的碎布與草屑,此刻還在散發著寥寥的青煙。
不到一柱香之前,自己還與于志寧在人群之間愜意地嘰嘰歪歪,一刻鐘之后。
差不多一半人死在了這里,還有近百具刺客的尸體也倒伏于此,李承乾不禁一臉唏噓地嘆道。
“若無諸位,孤怕是……”
這話聽得一干人等心中一暖,都齊刷刷地朝著太子殿下一禮連稱不敢,可是所有人的腦子里邊,都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句話若是改成,若不是程三郎,那說不定此刻房俊已然與太子這只隊伍的所有人已然陰陽兩隔了都。
“也不知道程三郎此刻如何了……”李承乾忍不住扭頭朝著東宮的方向望去。
這個時候,已經卸掉了重甲,臉色蒼白的于志寧由著兩位醫護兵用那種簡易擔架抬了過來。
“于卿你這是要做甚?”李承乾趕緊快步迎上前去關切地道。
“殿下,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請殿下立刻回東宮,再有,派一位使者,往北邊去稟告陳國公與馬侍郎。”
“殿下受襲,傷勢頗重,已然回宮,請陳國公與馬侍郎速速前來東宮。”
聽到了于志寧這番話,站在李承乾身后邊,正在努力把披散的頭發扎起來的寧忠忍不住道。
“于詹事,為何不直接過去抓?”
于志寧輕咳嗽了兩聲,感覺到了胸口火辣辣的疼,只能控制住暴脾氣,耐下性子解釋道。
“抓什么?寧公公你莫要忘記了,陳國公乃是陛下委派的輔政大臣,有調動長安兵馬之兵權。”
“他若在軍伍之中,擅入軍營抓捕陛下委派的輔政大臣,你可有陛下圣命?”
“所以,萬萬不能讓陳國公知曉事情已然敗露,等到他離開軍營到了東宮,自有殿下裁斷。”
李承乾聽了這番話,重重地點了點頭。
“于卿此言,老沉持重,也好,對了房卿,還請你率這只兵馬,護送孤回東宮。”
“對了,先把這片戰場打掃一下,特別是那些尸首,全部帶走,莫要讓那陳國公瞧出什么破綻。”
“臣明白。”房俊重重地點了點頭,開始吩咐人繼續清理收拾。
一口氣,直接就宜春宮那邊一路狂奔的汪繡衣,終于在跑得兩眼冒金星之際,看到了那不遠處的玄德門。
此刻,玄德門,也就是太子離開的這座北門,十數名東宮禁軍士卒仍舊在那里輕閑自在地吹牛打屁。
畢竟這里太過偏僻,而且東宮之中的變故主要是在南邊,根本就沒有影響到這里。
汪繡衣不禁有些猶豫起來,不過直到他看到了守備在此的禁軍郎將之后,稍松了口氣。
這才大步前行而去,看到了汪繡衣出現在此,守備玄德門的禁軍劉郎將不禁一愣。
“老汪兄弟,你怎么會出現在此處?”
“末見參見劉郎將,東宮遭亂,現在南邊已經廝殺一片,不知道有多少刺客暴徒闖入了宮禁之內。”
“程三郎此刻正保護著小殿下,命汪某去見太子,請太子殿下速回。”
“……”劉郎將直接就被從汪繡衣口中噼里啪啦的這一堆話直接給砸得昏頭轉向。
不過在汪繡衣的催促之下,劉郎將第一時間讓人牽來了座騎,命兩名士卒隨同汪繡衣去尋太子殿下。
而他,看著這里所剩下的十余名禁軍士卒,不禁有些蛋疼。
一旁的一位老卒趕緊給頂頭上司出主意。“將軍,咱們守住此門,莫要讓那些狗賊將玄德門拿下才是正理。”
“畢竟汪繡衣可是說了,里邊不知道有多少刺客暴徒,咱們這點人,怕是于是無補,若是失了城門,這才是大罪。”
“也罷,你們幾個,立刻上城樓,抄起你們的弓,都給本將盯好了,城門內外一旦有動靜,立刻大喊。”
“諾!”
地窖之中,三位女子,還有一位熊孩子,以及那位扶著腰畔的橫刀,立身在那緊閉的暗門臺階下的吳繡衣。
外面的喧囂聲,還有程三郎跟那些刺客暴徒的對答,讓窖中的一干人等全都聽得真切。
賀蘭楚石這位陳國公的女婿,業已經叛變,不消說,陳國公必定也是叛亂者。
太子妃蘇氏緊緊地攬著親兒子李象,李象很懂事地拿小手輕輕地拍著蘇氏的手背,然后小聲而又篤定地道。
“娘親你不用害怕,有程伯伯在,程伯伯可是能力敵萬軍的大英雄,那些刺客暴徒,肯定都會被他打敗。”
“……”太子妃蘇氏,借著那暗門縫隙透進來的微光,看著滿臉自信與篤定的親兒子李象。
原本還擔心嚇著這孩子,結果倒好,這小子,居然比自己還要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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