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據傳來的消息,漢唐商行還有一批《洛陽牡丹亭記》運往江南銷售。
那么,說十萬冊,絕對不是虛數,這還不算那些《洛陽牡丹雅集》,這玩意在長安也有大數目在銷售。
之前為了跟程三郎他們所辦的《長安旬報》針鋒相對,搞出了一份《長安文集》。
但是每印一期,他們都可以說是在貼本在銷售,至今那玩意,仍舊是一干世家在往里邊砸錢。
印數現如今都一直維持在一萬份上下,一月三期,每個月就是三萬份,光是往里邊砸進去的財帛,都有一千多貫。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只不過世家大族為了支撐臉面,只能繼續撐著。
可是那《長安旬報》的印刷數量,相比他們足足翻了數倍。
“若真是如此的話,那晉陽書坊,必定掌握著一種,令我等不知曉的印刷之術。”
“不然怎么可能如此?”
鄭侍郎作為滎陽鄭氏中的精英,很清楚,世家大族,能夠在士子圈中,掌握話語權。
就在于他們掌握著書籍資源,而他們之所以在出現印刷術之后,第一時間,搶占印刷市場。
為的是什么,為的就是霸占住這個行業,讓那些本以為有了機會可以有渠道讀到書的那些寒門士子,設下了一道門坎。
這些印刷書坊,所印刷的,也就頂多是一些常見的讀書,而且價格當然不低。
而且他們還大量投朝廷和世人之所好,大量的印刷佛、道的典籍。
那些玩意你讀得再多有個毛線用,科舉又不考這些東西,只會把那些識字之人的三觀給歪到了宗教上。
真正對于讀書人有大用的那些大部頭書籍,呵呵……抱歉,不能印刷。
或者說各家書坊都很有默契地以那些書籍太多,印刷工序過于漫長而復雜而拒絕把那玩意搬上貨柜。
這讓那些寒門子弟,只能通過借閱,抄錄等各種操作,來汲取知識。
但這些操作,少部份,興許可以依靠臉面和情誼搞到,但更多的則是需要花錢。
當然,你也可以不花錢,那就去投效于這些世家大族,依附他們,由他們給你提供一個良好的讀書環境。
成為他們的門客也好,弟子也罷,等你進去了,有朝一日考上了科舉,成為了官員。
那你也會被拔拉到這些世家大族的派系里邊去,如果你想要擺脫世家的控制。
忘恩負義,背叛師門等等各種的惡名、污名都會潑到這位的身上,最終的結局,怕是比考不上還要凄涼。
這就是為什么,但凡是一統天下的有為之君,都會相當地痛恨這些世家的原因所在。
這也是為何,頗為遠見與睿智的隋文帝楊堅,想到了興科舉這樣的辦法。
就是希望,借機,提供那些寒門庶族,來對抗那些世家大族,只是這個過程極其艱難,時至如今的大唐。
世家大族,仍舊是朝廷的主力,這也是為何李世民會大力地提拔那些隨他打江山的老兄弟。
甚至于要編撰《氏族志》,以向天下宣揚,李唐皇氏,方才天下姓氏之首的原因。
若是晉陽書坊,真的有什么樣的手段,能夠如此短時間之內大規模的印刷圖書,這必然會對世家大族掌握宦途話語權造成巨大的沖擊。
但問題在于,晉陽書坊是晉陽公主的產業,陛下不可能不知曉晉陽書坊掌握著新的印刷手段這等大殺器。
但為何陛下一直隱而不發?這讓鄭侍郎愁眉苦臉的考慮了好半天,都毫無頭緒。
最終,喚來了一位心腹,叫到了跟前,仔細地一陣叮囑之后,又寫下了一封書信,交到其手中,讓他立刻趕回長安去。
不管陛下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但是,這樣一下能夠印刷十數萬冊的手段。
掌握著中原地區大量印刷業的滎陽鄭氏,最好能夠把這等印刷術搞到手上。
長安城西的金光門外,一干守衛金光門的將士,此刻正站在那立于城門下的一處避風亭內,里邊一個鐵爐子正燒得甚是旺盛。
大伙正是靠著這個鐵爐子,獲取著溫暖,身上厚實的冬衣也被烤得暖烘烘的,讓人甚是舒服。
一位烤得甚是舒爽的老行伍忍不住瞇起了兩眼,頗為唏噓地道。
“前幾年的時候,每到冬天,出勤值守城門,可是最大的苦差事。”
一旁的袍澤忍不住下意識地懟了一句道。
“廢話,難道現如今就不是苦差了嗎?”
“當然是苦差,可至少,比起過去而言,舒坦多了。”
“過去咱們守備城門,穿的冬衣跟這白疊布的冬衣想比起來,簡直就是四面漏風的貨色。”
“而且還有這手套,這氈靴,哪一樣不比過去舒服?”
“還有這鐵爐子,離這么遠的距離,都還覺得渾身發熱,過去烤的碳爐子,涼颼颼的,讓人恨不得特娘的一腚坐在火上去才過癮。”
這話一出口,頓時惹來了一干袍澤的嬉笑之聲,就在這個時候,幾名已經凍得鼻尖發紅的士卒快步趕了過來。
“你們這幫混蛋,都過了點還不過來換崗,趕緊過去,讓我們暖和暖和……”
一陣騷亂之后,方才烤得暖洋洋的那幾位士卒,只能戀戀不舍地躥出了這個安樂棚,來到了那金光門下站定。
不遠處數騎正朝著這邊快馬行來,不多時,便已然來到了城門跟前。
而他們的裝扮,瞬間就讓那些士卒明白了這些人來自哪兒,不是吐蕃蠻子,就是吐谷渾蠻子。
為首那位一身綾羅綢緞的年輕人,兩眼瞪得大大地打量著這金光門,不禁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這便是長安城的城門,居然修得如此高大巍峨,這怎么也得有快兩丈高了吧?”
一旁,一位同樣衣著華貴的中年人湊到了這位年輕人身邊,討好一笑指了指前方道。
“是的大公子,這長安城,可是我見過的,天下底最雄偉,最壯觀的城池。”
這位大公子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感慨地道。
“尼瑪言之有理,這可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