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寺卿看著那手詔中的內容,滿臉震驚地又看了一眼李恪。
這也太踏馬的扯了吧?堂堂親王殿下,你去干大都督不香嗎?
居然躥到本官的地盤上來當個少卿,還負責實務,這不是瞎扯蛋是啥?
看到對方那張復雜而又隱含嫌棄的表情,李恪頓時有些不樂意地清了清嗓子。
“怎么,難道盧寺卿覺得陛下此旨有何不妥?”
“這,這怎么可能,我朝立國以來,從來就沒有過這等先例。”
“先例就是專門給人打破的。”一旁一直老神在在,東張西望的程三郎突然開口插嘴。
“……”盧寺卿無比牙疼,這話總覺得很有道理,但是從你這只惡名遠揚的妖蛾子口中說出來,總讓人覺得很有危機感。
“那個小程太保,你莫非也要到我鴻臚寺任職?”
“這倒沒有,不過吳王殿下乃我摯友,他要入職鴻臚寺,作為摯友,自然也要過來替他看看場子。”
盧寺卿無言以對,也不想繼續跟程三即勾通,干脆就將一直捏在手中的那份倭國朝貢禮單遞到了李恪手中。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此間事,就交托于吳王殿下,本官尚有其他要務,告辭。”
看到對方如此敏捷的扭屁股就走,程處弼不禁招呼出聲來。
“喂,留步,留步啊盧寺卿……”
奈何聽到了程三郎的招呼聲,非但沒能讓盧寺卿緩下腳步,反倒是越走越快,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氣似的。
程處弼滿臉嫌棄地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這間之前被鴻臚寺吏員指定的屋子道。
“……這盧寺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這明明是他的公房,怎么跑得跟干了壞事的賊似的。”
就在這當口,程處弼看到了此刻屋內,一位跪坐在屋內,表情甚是懵逼的須發花白老男人。
“這家伙誰?”
“倭國正使吉士雄麻呂。”李恪終于把眼皮從那盧寺卿交托在自己手上的朝貢禮單與國書上抬起了頭來。
“倭國正使?”程處弼不禁一樂,哎喲,倒沒想到,李恪剛剛到任,就遇上了自己想要找的正主。
下一刻,在鴻臚寺給吳王李恪安置的公房之中,吉士雄麻呂不得不再一次行禮,然后又用他很標準的關中腔狂拍了一堆馬屁。
李恪笑瞇瞇地朝著吉士雄麻呂微微頷首,和顏悅色地問道。
“唐話說得甚是不錯,你是遣唐使?”
“回殿下,下臣并非遣唐使,不過下臣一向心慕天朝,自幼苦讀天朝典籍,又向那些歸國的遣唐使學習天朝雅言多年。”
“昔日,大唐遣使入下國,而唐使歸國之時,正是下臣為陪使,將唐使送歸。”
“不錯不錯,看來是個中國通嘛。”突然之間,李恪就聽到了身邊冒出了一句話。
一扭頭,就看到了那已經看完了國書的處弼兄帶著一臉詭笑。
打量著那位之前還侃侃而言,此刻卻顯得有點懵逼的倭使。
“你們這份國書里邊,請我大唐準許你們倭國更易國名為日本,就因為你們倭國近日所出之地是嗎?”
“正是如此。”吉士雄麻呂顯得十分謹慎與謙卑地答道。
自打聽聞了負責接待自己的人變成了這位前來鴻臚寺赴任少卿的吳王李恪開始,吉士雄麻呂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然后,李恪就看到了處弼兄陡然兩眼圓睜,大巴掌揚起的瞬間,李恪下意識地個抱頭彎腰。
啪的一聲脆響,嘩啦一聲,那個李恪跟前不怎么堅硬的案幾,直接就被拍得幾腳開裂,歪歪斜斜地垮掉。
“……”吉士雄麻呂與李恪都齊刷刷地鼓起了眼珠子,滿臉既驚又懼地看了眼案幾,又看了一眼這位一言不合直接把案幾拍爛的程三郎。
吉士雄麻呂菊花一緊,草里涼,太涼。這一巴掌,要是落到自己腦袋上,腦袋還能在脖子上嗎?
李恪一臉懵逼地看向處弼兄,就看到了對方有些歉意地朝著自己靦腆一笑。
摩挲著自己那只破壞皮超強的大手,朝著吉士雄麻呂冷笑連連。
“爾邦小國,居然如此狂勃,你們的眼里,還有我大唐天朝上國嗎?!”
聽到了這聲怒斥,李恪迷茫地眨了眨眼,感覺自己就像是蹲在這里的工具人。
一下子,又掉到了腦洞清奇的處弼兄的節奏里。
程三郎這話,還有那垮掉的案幾,讓吉士雄麻呂第一時間就趕緊向李恪這位當家作主的人求助。
“上國大人為何說這等話,下邦豈有不將天朝上國放在眼里之舉?”
“還請殿下為下臣與下邦作主。”
“那個,處弼兄何出此言?”李恪一臉懵逼地看向處弼兄,他真感覺不到處弼兄所言的那些。
就見處弼兄無比自信地一笑,將那份國書在歪倒的案幾上攤開之后,手指頭在上面戳了戳。
“殿下,就憑這份國書,你看這里……”
“這里寫的沒什么問題吧?下邦近日所出之地,故爾肯請上國天子允我下邦更改國名為日本國……”
“殿下,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大唐位居于天下之中央,日月皆要繞行于我大唐萬里疆域。”
“他們小小倭國,居然想要改名為日本國,呵呵……那意思,分明就是,太陽本來就是他們家的意思。”
“???”看著這位高大魁梧的夸張的程三郎,聽著他這番話。吉士雄麻呂整個人都麻了,天照大神在上,我們有這個意思嗎?
李恪作為處弼兄穿一條褲子多年的兄弟,處弼兄什么樣的表情,什么樣的話術,他都會下意識地打出精妙的配合。
例如現在,李恪一臉恍然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
“處弼兄,咦……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這么個意思。”
“日本國,太陽本來就是我們的國度,原來,你們倭人居然如此居心叵測!連澤被蒼生的太陽也想要搶?”
看到陡然色變,并指如劍朝著自己指過來的吳王殿下。
吉士雄麻呂感覺自己好像正蹲在冰原之中,不僅僅是草里很涼,連心也瓦涼瓦涼。
“不不不,殿下,我邦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還請殿下明鑒。”
“哈,真的?那本官問你一問,你們倭國是不是奉天照大御神為你們倭國國主的始祖?”
“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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