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宮,以及山西這片土地,他可是相當的熟悉。
昔日自己親爹最開始是大業十一年就熘達了過來,調任山西河東慰撫大使,在這里剿平罪亂,屢立功勛。
之后,楊廣又讓親爹與馬邑郡守王仁恭一同北擊突厥。那個時候他們兵馬甚少,又豈是兵強馬壯的突厥對手。
有了大隋的精良軍械,又有著不亞于突厥人的騎射之術。
這只精銳騎兵,追隨著李淵在與突厥的沖突中頻有勝績,更是于大業十二年末,大敗突厥。
一直到得大業十三年,親爹被任命為太原留守,晉陽宮監,終于成為了這一地區的最高軍政長官。
從而為日后老李家能夠奪取天下,獲得了一塊屬于自己的根據地。
這太原也就是現如今的晉陽自然成了老李家的龍興之地。
而且早年之時,一直都是李世民這位二郎追隨著親爹戎馬生涯。
大哥李建成與三弟李元吉,都一直留在洛陽,直到得親爹決定興兵造反之后,這才趕來匯合。
看著這一老一少在那里玩得甚是愉快,李世民與長孫皇后笑瞇瞇地悄然離開,在這晉陽宮中熘達起來。
“夫君,咱們也已經到了晉陽有些日子了,夫君是準備繼續北巡,還是要留在晉陽?”
長孫皇后挽著夫君的胳膊緩步而行,李世民緩緩地搖了搖頭。
“且先看看吧,畢竟這一趟出來,為夫就想著,總得做成一些事情,不然,這一趟北巡,可就白跑了。”
“夫君覺得,他們真的會有所動作?”
“呵呵……觀音婢,之前,為夫倒也不敢篤定,可正是那程三郎鼓搗出來的這科舉改革。”
“里邊的陰損招數,可以說是刀刀扎在了那些世家大族的要害之上。”
“倘若他們把握不住這個機會,等科舉制度改良之策明春開始實施。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世家大族的勢力,將會漸漸地衰落。”
“所以,大唐境內的那些世家大族,為了維護他們的利益。
為了他們那些傳承數百上千年的家族得以延續,他們一定會有所動作。”
說到了這,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噓地道。
“說來也是僥幸,那日因為王玄策之事,調起了為夫的胃口。”
“就想著去見一見王玄策卿,不過考慮到恪兒與程三郎這兩個小子應該與他相熟,所以就叫上了他們。”
“結果,也不知道話題怎么就歪到了科舉之上,偏偏程三郎又在大放厥詞……”
說到了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娘子觀音婢那古怪的笑容,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臉。
“好吧,當時為夫誤以為這小子是在胡說八道,結果沒曾想。
原本困擾為夫,乃至朝中重臣多年的科舉改良,就被這小子輕飄飄的三言兩語給解決掉。”
“當時為夫,都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了,唉……”
聽著夫君之言,長孫皇后甚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夫君沒有料想到也很正常,畢竟,這科舉制度由前朝至今,也有數十載,無數能人智士想要改良,卻也不得其門而入。”
“他程三郎又不是喜讀詩書典籍的斯文人,誰能夠想得到,他對于科舉制度也有手段。”
聽到了愛妻為自己辯解,聽得大唐天子心中一暖,爽朗地笑著連連頷首不已。
“沒錯,觀音婢你這話可算是說到了為夫的心堪里……”
夫妻二人正低聲戲語之時,一匹快馬,疾馳至了那晉陽宮宮城門外。
很快,一名大內侍衛,抄起那封太子殿下的親筆書信,朝著晉陽宮深處狂奔而去。
趙昆接過了那封書信,聽到了那位大內侍衛低聲的耳語之后,臉色陡然一變。
回頭看了一眼仍舊在那邊與長孫皇后笑意盈盈的陛下,最終還是硬起了頭皮大步上前。
“陛下,臣有要事啟奏。”
“嗯?”李世民愕然地轉過了頭來,看到趙昆示意過來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跳。
長孫皇后回眸掃了一眼,朝著夫君嫣然一笑。
“夫君,既然有事,你且去忙吧,妾身正好過去看看小兕子。”
“也好,那為夫就先過去了,回頭再過來探望你們。”
李世民點了點頭,看到長孫皇后在那胡尚宮的陪同之下離開之后。
這才轉過了身來,朝著趙昆看了過去。“什么事情?”
“陛下,太子殿下在上月末入江南道揚州,入住江都宮,當夜就有大批殺手意圖謀弒太子殿下。”
“幸好程大將軍早有安排,太子殿下并未在江都宮過夜,而是回到了揚州碼頭……”
說話之間,趙昆順勢將那封太子李承乾的親筆書信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這位大唐天子緊緊地抿著嘴,迫不及待地便將那書信打開,仔細地看起了信中的內容。
趙昆就立身于一旁,不敢打擾,此刻,明顯能夠感覺得到,陛下雖然不言不語,可是目光閃爍間的寒芒,實在是令人心季。
屋內,馬周與房玄齡、李績等三名心腹重臣齊聚于此。
此刻,太子殿下在江南道揚州遇刺的消息,跟前這三位也已然知曉。
居然有那么多的死士,布置之周密,安排之細致,這絕對就是謀定而后動,想要一舉致太子于死地。
這樣的大手筆,要說沒有朝中臣工勾結,又有那揚州官吏參與,根本不可能。
但正是因為這個手筆實在太大,大到令跟前這三人都半天作聲不得,或者不知道應該怎么評價此事。
已然恢復了平靜的李世民撫著長須,陰沉沉地開口問詢道。
“三位卿家,可有瞧出了什么?”
作為陛下心腹,居于相位二十余載屹立不倒的房玄齡當先開口答道。
“陛下,依老臣之見,怕是這等布置,針對的,不僅僅是太子殿下……”
“應當是與那科舉改革有莫大的干系。”
向來對于世家大族就沒有什么好感的馬周聽到了房玄齡這話,頓時不樂意了,明明可以挑明的話,非分說得遮遮掩掩,不過考慮到宰相的出身,馬周干脆直接了當地道。
“房相所言極是,陛下,臣覺得此事,那些世家大族必定與此事有牽聯,也只有他們才有這樣的能力和手腕做到這種程度。”
“其一,太子殿下,向來與世家大族不睦,第二,太子殿下極力支持科舉改革。”
“倘若說科舉制度改革,利益受損最大者,必定是世家大族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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