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的門樓，立在路旁，紅色的燈籠一串串的掛在一邊。
進出往來的，不是儒生就是富戶，要么有才，要么有財。
能將書生氣和銅臭氣，完美結合，相容并濟的地方，不多。
青樓，算一個。
尤其是高檔青樓。
像漢中雪菊樓，顯然就是高檔青樓。
廣袖流云的姑娘，站在門口，招呼著往來的客人。
這些大多是雪菊樓里的丫鬟。
真正的雪菊樓小姐姐，那可不會輕易出來，站在門口迎客的。
這年頭的青樓文化，那可是高雅得很。
姑娘輕易不露面，想要見姑娘，要么拿銀子砸。
這般的，大多也就能隔著屏風見一見。
而更多的，則是那些書生才子們。
寫的一首首好詩詞，掛在墻壁上。
若是出眾者，就可入茶圍。
何謂茶圍？
姑娘坐屋里頭。
才子們坐屋外面喝茶，一邊喝茶一邊聽曲，一邊吹牛逼。
這個彈琴唱曲的，有可能是姑娘本人，有可能是外面請的專業人士。
而這吹牛逼呢，也不是閉著眼睛瞎吹。
琴棋詩畫，腦筋急轉彎啥的，你得信手拈來。
要是技術不行，茶圍還要淘汰。
最后才氣最旺者，才能入內，和姑娘一見。
當然這見了之后，干什么事情……
妙，妙不可言。
當然也有一些清倌人，不跟你妙的，那就喝喝茶，聊聊天，交個朋友吧。
此時雪菊樓的鴇母，站在樓內二樓。
看著下面才子們富豪們，一個個的都在大廳里面，舞文弄墨，拋金撒銀。
一些個等級低一些的姑娘，出來招待他們，免不了其中動手動腳什么的。
衣袖一抽，嬌叱一聲“討厭”，然后白眼一翻，今晚搞不好就是一筆入賬。
畢竟那些高等級的姑娘，能見到的還是少數。
大部分人，附庸風雅的同時，還是希望能發生點讓人艷羨的事情。
不過鴇母正笑著，開心的算著，今天又入賬多少。
誰家郎君，今日怎么沒來等等。
卻突然見到門口有一個小二，腳步極快的沖了進來。
惹得邊上不少人，微微側目。
鴇母皺了皺眉頭，見到小二直直沖上二樓，直奔鴇母跟前。
“怎么回事？這么急？”
鴇母倒是沒有斥責，那小二緩了緩氣，說了：
“不、不好了，坊門口，來了一群不良人！”
“什么？！又是為了妖怪殺人那事來的？快快快，找十個姑娘去給他們抽查。這大晚上的，我這生意正好，哎呦……”
那鴇母一臉痛心的樣子，趕忙下了二樓。
沒多久，就見到門口進來了一群不良人。
鴇母正巧下來，迎了上去，看到領頭的李帥，神情一愣。
轉而又熱情的迎了上去：
“居然是李帥親自帶隊，大駕光臨啊，我們雪菊樓，真是蓬蓽生輝啊！李帥，姑娘照舊？”
那鴇母熱情洋溢著說著，但李國棟眼睛眨巴眨巴半天，然后干咳了兩嗓子：
“說什么渾話呢，我是來查案的，辦公差！”
李國棟說完，身后的漢中府尹走了出來。
鴇母看到一愣：
“啊，這，府尹大人也來了？晴兒現在在忙啊……”
漢中府尹老臉一紅，同樣干咳兩聲：
“她忙與本府何干？本府也是跟著來辦案的！”
就聽雪菊樓里，一群姑娘花枝招展的沖了出來：
“哎呀，官爺們來了啊！今天又來抽查我們啊？”
“官爺~上次才抽查過的，怎么又來抽查啊。”
“人家還沒有休息好呢，天天這么抽查，受不了的。”
不良人中，一群人開始干咳了起來。
依山盡看得是手腳發抖。
一想到自己，以后要抱朝廷大腿，加入欽天監，和這些生活作風的人，同為官場同僚。
他就免不了一陣激動啊。
還是官家的飯，吃得香啊！
今天抽查肯定是不行了，案子要緊。
倒是讓依山盡沒想到的是，他人站在這，啥話也沒說。
那些出來的姑娘，卻都紛紛看到了他。
竟全都紅了臉。
膽子小些的，挑起袖子掩著嘴。
膽子大些的，直接對著依山盡就放電眼。
還聽有人說道：
“那位郎君生的真是好看啊。”
“是啊，我長這么大，見過最好看的了。”
“若是那郎君抽查我，一曰一夜都愿意啊。”
“美得你，先輪到我。”
“輪我。”
“姐妹們別吵了，若有這機會，當然大家一起輪。”
依山盡聽得，那是氣冷抖，我等帥哥何時站？
不過案子要緊。
李國棟將來意說明，說了石榴的事情。
那鴇母也是一臉惶恐，趕忙說道：
“李帥！這，我們雪菊樓，確實是有石榴沒錯，但這漢中城里，不少富貴人家里，這時都有石榴啊！”
“但又有石榴，又有胭脂水粉的，現在還開著門的，也就你一家了。”
李國棟對著鴇母拱了拱手：
“今日說不得，整個雪菊樓的人，都要調查一遍！”
“啊，那，那些客人，也要調查嗎？”
“全部接受調查！”
李國棟大手一揮。
不良人們紛紛進入雪菊樓之中。
如此勞師動眾，也是因為案子影響太大，還涉及神通之事。
就連漢中府尹，都親自到場，動靜大點，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雪菊樓中，此時正是熱鬧時候。
見到一群不良人沖進來，那大家一個個的心情，就跟國足射門差不多。
不用說的，客人分一邊，雪菊樓的人分一邊。
不良人們對于那些喝醉酒的，不聽話的，也是毫不客氣。
“啊！乖乖站好！”
“今日全都要挨個調查，一個也不能跑！”
調查這種事情，不良人是專業的。
既然已經知道死者，不久之前還在雪菊樓吃石榴，舔胭脂水粉。
又是富豪之家。
那肯定出門帶著小廝仆從。
把人一集合起來，看看誰家郎君丟了，就完事了。
果不其然，就有兩個小廝，發現找不到自家郎君了。
有不良人將那死者衣物拿了出來，那兩個小廝就認出來了。
“這就是我家郎君的衣裳啊，怎的在官爺手中？”
妥了，線索一找到，帶到邊上小屋，好好調查。
確認了死者的身份之后，緊跟著就是確認死者今天一整天的行蹤，最主要的，是在雪菊樓里的行蹤。
鴇母是重點調查對象，由依山盡，親自負責調查。
“咳咳，這位鴇娘，在下依山盡，還請你配合調查。”
依山盡方才說完，卻見風韻猶存的鴇母眨巴著眼睛，貼了上來。
小手一下子就搭在了依山盡的手上，眨巴著眼睛就說了：
“要的要的，這位新來的官爺，生的如此好看，我自是配合的，不如，我們去隔壁房間，官爺，慢慢查我。”
“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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