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沒有第一時間上車,而是堵在車門前朝車廂里的問道:“有沒有人要腳呀?”
陸二、王猛、二茍這三人早就被許默和尸斑老頭嚇得一愣一愣,沒敢回話,剩下的白裙女孩和那對情侶也聽過許默的警告,后面上車的人都是鬼,同樣不敢回應。
許默偏頭看向那位老太太,仔細端詳她的面容。
老太太有些上了年紀,臉上滿是皺紋,除去微笑僵硬外沒有別的古怪。
滿頭白發的老太太,像個重復的閱讀機,堵著門,不停地問:“有沒有人要腳呀?”
“我這里有腳,賣給你們好不好呀?”
“有沒有要腳呀?”
“我這里有腳,賣給你們好不好呀?”
老太太又問了一遍,車上均沒有人回應她。
老太太嘆了口氣,笑容不減:“賣不出去腳,怎么給孫子賣鞋呀。”
說著,老太太腳步蹣跚地走上鬼公交,許默沒有催促,因為他清楚只要停靠在站點,五分鐘內,鬼就一定會上車。
公交車上的黑色顯示屏中的紅色字體變成了“3”。
無疑肯定了剛上車的老太太是一只鬼,而她一直重復的賣腳應該就是殺人的規則,只不過具體規則還不清晰。
老太太在車上找了個靠后的位置,坐在羅老頭的鄰座,羅有財依舊神情呆滯,似乎陷入某種死機狀態。
車廂內的乘客對上車的老太太避諱不及,好在那老太太坐在尸斑老人的鄰位。
小薇一直注視著這位山車的詭異老太,她總能隱隱覺得老太太身后的皮包里映出腳掌的輪廓,石年握緊她冰涼的掌心,眼神示意她不必害怕。
石年同樣忌諱莫深地看了眼從身旁路過的老太太,輕咳幾聲。
“老大,我們要不待會直接跳窗溜走吧?”經過一個小時緩過神來的陳二壓低聲音,和王猛說道。
王猛齜牙咧嘴,腿部的疼痛驅散了他的酒勁,因為不斷地失血而導致臉色漸漸蒼白,沒等他回答,公交車再次起步。
公交車的鐵門緩緩掩上,發出陣陣摩擦聲。
“哥,不太對勁。我們可能想下車都下不了。”二茍驚恐萬分地低聲道。
王猛瞪了他一眼,“怎么不對勁?”
二茍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用行動告訴王猛車輛的詭異,他用力地想要拉扯開公交車的窗戶,卻始終打不開。
“車窗打不開。”
陳二臉色突變,也小心翼翼地嘗試了一下,果真如二茍所說,窗戶打不開。
沉重的現實告訴他們,基本就是在公交車上等死了,下不去車,怎么逃脫?
駕駛公交車的許默無心去理會那幫人想著啥,反正該說的已經說了,該死的總是會死。
倒是老太太坐在羅有財身邊,別的不說,兩人臉上呆板的神情如出一轍,像是一對。
公交車繼續上路行駛,這次比上次時間短上不少,才行駛半個小時就見到了新的站點。
像是一個農村,路牌老舊,村口前站著兩個身穿麻衣小年輕,都是男生。
惹人注目的是兩個小年輕肩膀上扛著的一個布袋?
透過車前窗,能夠清楚地看見灰白色的厚布里有人形輪廓在扭動
不不不,與其說是布袋,倒不如說是一個裹尸布。
許默輕車熟路地踩下剎車,車門大開,屬于鄉間的那股清冷的山風侵襲入車廂內。
石年下意識地摟緊小薇,三個農民工則是相互靠近,抵御寒冷,唯獨那名白裙女孩沒有反應。
但許默透過后視鏡,還是注意到了女孩眼中恐懼的神情。
村口處的兩名年輕人扛著那似乎裹著尸體的厚布走上車,當兩人經過許默時,他能夠清楚地聞到裹尸布里的腐臭味。
許默的目光跟著兩人,以及那裹著尸體的厚布。
有意思的是兩名年輕人,前頭那位始終睜著眼睛,后頭那位閉著眼睛。
兩人一前一后,護送著這裹尸布,徑直地往車廂最后一排長連座走去。
讓他驚訝的是,兩個年輕人分別坐在后車廂的左右兩端,中間裹尸布一人占據四個座位。
在感嘆其霸道的占座方式時,許默也在思慮,一般一個座位代表一只鬼,那整個裹尸布,難不成能抵得上三只鬼?
許默瞅了眼黑色顯示屏,紅色字體上顯示著:8。
看來這個裹尸布還真的抵得上三只鬼,或者里頭就包裹著三只鬼,細思極恐,不過,只要這裹尸布安安穩穩,不給他這個司機整什么幺兒子就行。
許默目光移向駕駛位,輕握上冰冷的方向盤,關上車門,繼續上路。
整個公交車,共有三十六個座位,現在才坐了八個,還剩下二十八個。
任重而道遠。
一旁,趁著許默停車時,陸二不死心地又試了試打開車窗,突然發現在車停后可以打開窗,但見到外界灰蒙蒙霧氣籠罩下的村莊,他心底犯怵,不敢拉著兩人一同逃走。
三人一起思量,待到一個正常的站點,他們就準備跑路,與其困在公交車上等死,倒不如拼一把。
沉寂了兩個車站的羅有財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大,枯瘦的手指指向許默,顫抖不止,瘋狂道:
“是你!一定是你!”
“你回來了!”
“所有人都死了,但唯獨你活了下來,你成功了,復活了!”
“不對,你不是他,不一樣。”
許默不知道羅有財為什么像個瘋子般的自言自語,權當耳旁風算了,專心地開著他的車。
叫喊一番后的羅有財像是被人摁下了靜止鍵,又恢復成呆滯的模樣,這一次比先前幾次都要嚴重,甚至嘴巴邊都流下口水,雙眸失神。
羅有財身上的詭異變化,像是在與鬼爭奪使用權般,一旦鬼占據了羅有財,在公交車規則的壓制下處于死機狀態,如果羅有財占據上風,則就變得稍稍正常了些,但說話依舊瘋癲異常。
在許默判斷羅有財身上的情況時,遠處有一道悅耳空靈的戲曲聲傳入耳畔:
“君囍,君囍,妾是女子,薄命如斯......徵痛黃泉,皆由君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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