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紅繩上銅鈴搖響。
在詭異的濃霧里,鈴聲異常地清晰入耳。
比田井翔下意識地舉起左輪手槍,指著逐漸靠近車前部的厲鬼白井。
“嗚嗚”
濃霧里,刮起一股陰風。
裕子同樣驚恐地盯著不斷拉近與他們距離的白井,此刻的她能夠明白閨蜜死前遭受到的壓力。
源自身體本能的畏懼,在侵蝕著他們的神經。
裕子扭過身子,抱緊自己的兒子。
就在她轉身的剎那,裕子見到了在上車前,遇到的那團人形的輪廓。
裕子瞪大雙眼,伸出手搖晃丈夫的手臂。
裕子的動作引起了比田井翔的注意,他順著后者的目光望去,人形輪廓正在朝著他們緩慢走來。
幾乎同一時間,兩只厲鬼都盯上了這輛車里的眾人。
抉擇,交到了比田井翔的手里。
這一刻,比田井翔放下了,他無力地后靠。
氧氣瓶的容量只能提供給他們半個小時的呼吸,現在氧氣的剩余也僅剩無幾。
帶有詛咒的名字、融化人的灰霧。
必死的局面,比田井翔的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帶,取出那把左輪槍。
裕子目光怔怔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后者苦笑,眼眶濕潤。
望向丈夫眼里決絕的眼神,裕子明白了他要做的事情。
拭去眼角流下淚水,裕子報緊了自己的兒子,閉上雙眸。
“啊!!!”
比田井翔怒吼,果斷地扣動下扳機。
左輪的子彈輪轉,穿透了裕子和小翔的腦門。
比起雙眼爆裂開后慘死和不知不覺間化為濃霧的一部分。
自殺是最好的救贖。
比田井翔閉上眼,左輪槍直指自己的腦門。
一聲槍響,四周再次重新歸于靜謐。
槍響引起的波動并不大,但還是讓在灰霧中穿行的許默聽到了。
許默一路追隨而來,路上見到的死人大都只剩下了生前的衣服,要么就是雙眼爆裂死亡。
雙眼爆裂死亡的殺人方式,不是鬼霧的,依據當初在橋本惠子那里見到的那些油畫里,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位身穿和服,走姿奇怪的櫻花國女人。
鬼影的黝黑鬼域撐起一片區域,在聽聞到那槍聲時,許默便立即做出了反應,朝槍聲的方向狂奔。
突然間,許默猛地停下腳步,神情凝重地盯著眼前的灰霧。
同時,許默聽到了眼前黑色大眾車頂上的喇叭聲。
他能感覺得到一股陰冷的氣息襲來,使得四周的溫度都降低了不少。
和當初在小鎮里第一次遇到鬼霧的情形一樣,許默清楚,那只帶有人形輪廓的厲鬼就是鬼霧的源頭。
沒有過去多久,眼前的灰霧便匯聚成了一個人形的模樣,有四肢和五官,但卻極其模糊和不穩定,似乎你只需要輕輕地攪動空氣中的灰霧就能將這個勉強聚攏而起的人形輪廓打散。
伴隨著祂的成型,詛咒的力量也隨之而來。
對付像鬼霧這種沒有現實實體的厲鬼,用同樣屬于虛幻的鬼影,是最好的對付武器。
足有三米的瘦高鬼影以恐怖的速度朝鬼霧侵襲,屬于一樣類型的鬼物間的對抗,鬼霧似乎有所掙扎和反抗,但是蔓延侵蝕上祂由霧構成身軀的鬼影,緊緊地束縛住了祂。
就在許默專心地壓制鬼霧時,一連串清脆的鈴鐺聲傳入耳畔。
許默并不意外和緊張,他一路摸索過來,見到了不同程度死亡的尸體,那些雙眼爆裂而亡的尸體死亡時間也不盡相同。
沒有猜錯的話,那只和服女人的殺人方式與那個“白井”的名字有關。
聽到“白井”名字的人都會被和服女人殺死,而殺人的順序也是混亂的,時間上沒有間隔,也就是祂在殺死一個詛咒聽眾后,會立即到下一位受害者的身邊。
許默也聽到了白井的名字,祂遲遲沒有找上自己的原因,應該就是去殺了別人。
雖然鬼影在壓制鬼霧,但并不意味著沒有辦法騰出手來解決白井。
許默背對著祂。
白井宛如深黑洞穴般的眼睛盯著許默,但是后者始終沒有轉過身來。
白井踩著金魚步,身姿詭異地前行,但是祂不知道也不會在意的是,許默早就在祂前行的道路上布置了險境。
因為身處鬼霧當中的原因,許默的鬼影能夠延伸的范圍有限,他只能等待著這只羔羊走入陷阱。
“叮鈴鈴”
接近了,祂接近了。
許默不敢轉身,實際上他也并沒有摸清白井具體的殺人方式,但既然是雙眼爆裂開來,很有可能是與收藏鬼一般相似的殺人方式,要看著才會死亡。
足足等到白井完全走入鬼影的范圍里時,濃墨的影子里,憑空生出多只黝黑觸手束縛住她的身形,為了保險起見,許默甚至控制著鬼影觸手擋住了祂的視線。
比起收拾白井,收容鬼霧這種擁有鬼域的厲鬼才是重中之重。
在許默的控制下,屬于鬼霧的那一部分區域在緩緩地塌陷,而下方等待的是一個黃金袋子。
地面塌陷,再使用鬼影拽著鬼霧地下沉,直到祂沒入黃金袋子。
在鬼霧沉入黃金袋子的那一刻,許默瞬間地收攏袋子,進行關押。
因為鬼霧凝聚的人形輪廓,在鬼影的束縛下并不會那么容易地消散成霧,這是另類的運氣。
鬼影的拼接能力,變態地將容易消散的鬼霧聚攏,因而許默能夠成功地將祂收容。
解決完鬼霧的麻煩,籠罩在整個城市的灰霧褪去。
許默從除靈社出來時,帶出的黃金袋子只有一個,無奈下只能讓鬼影拽著這個詭異的和服女人去往除靈社的總部。
臨行前,許默看了眼正在播放著“白井”名字的手機。
許默心情一時復雜,他其實一路走來聽到了不少傳播“白井”名字詛咒的音頻。
或許在這樣的絕望環境下,傳播詛咒是唯一能夠拯救普通人生命的辦法,聰明的人不少,可惜下場都不好。
思慮著,許默瞧向黑色大眾的車內,一家三口,自殺而死。
他沒有資格去評判后者們的選擇正誤,換做是自己,也許也會做出一樣的行為。
他,還是人嗎?
也許早就不是了,而是一只為了活著而實現拼圖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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