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治空的話語剛落下,許默就敏銳地察覺到身體猛地一沉。
似乎在自己的肩膀上趴著一具冰冷詭異的尸體,淡淡的腐臭味傳入鼻翼,許默能夠感受到祂的存在。
幾乎是瞬間,許默就被這只詭異的鬼壓趴。
許默將青銅刀插入地面,目光死死地盯著源治空,想要借鬼刀給予的支撐力穩住自己的身體。
但許默還是小瞧了源治空壓人鬼的詭異,肩骨剎那碎裂,許默的整個身體都讓壓人鬼印在了地上。
先是肩骨,再是胸骨,甚至連他的頸椎都遭受波及。
許默想要嘗試地溝通瘦長鬼影,讓祂伸出鬼影觸手來幫助自己抵消壓人鬼的壓力。
讓許默意料不到的是,壓在他身上的壓人鬼竟然削弱了鬼影的領域,硬生生地將三層鬼域削弱到了第一層的地步。
如此一來,許默想要用鬼域來殺死源治空的計劃便落了空。
可惜現在的鬼火瀕臨復蘇,又被鬼刀吸入其中,否則的話有第五層鬼域的加持,許默應該能夠見得到這只壓人鬼而提前做出一定的戒備與反抗。
當然,目前的許默還是讓老謀深算的源治空坑了一手,但許默內心并無波瀾,起碼付出了一定的代價獲知了源治空所掌握的鬼。
壓人鬼必須要持續著壓向瘦長鬼影,才能制衡住許默,同樣也讓源治空失去了一只鬼。
許默抬起那雙漆黑如洞的眼瞳,目光看向枯槁干瘦的源治空。
源治空依舊是雙腿跪坐在蒲團上,見到不可一世的許默吃癟,他似乎有些輕松的扭動脖子,沙啞的語氣自言道:
“許先生,我知道你的極限遠遠不止如此,但是如果妄圖想要用你那個詭異的影子來抗衡這只鬼,那就有些異想天開了。”
“我知道,此刻的你一定很好奇,為什么這只鬼會毫無征兆地趴在你的肩膀上?”
源治空干癟松弛的面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像一具風干已久的尸體在滲人的微笑。
沒有等到許默理會他,源治空便繼續道:
“這只壓人鬼,想要觸發祂殺人條件,就必須要保證對方的身高高于自己。這也是我為什么能夠如此自信地等待你到來的原因。早在你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已經觸發了壓人鬼的殺人規律。壓人鬼與其他的鬼不同,祂可以毫不費力地削弱任何一只鬼能力,哪怕你擁有鬼域,鬼域也會在一定的程度遭到限制。”
言罷,源治空鄙夷地看向許默,譏諷而笑:
“許先生,倘若只有這點水平,恐怕剛才的話語,源治也就權當笑話來聽了。”
“你相信我說的話?”
許默即便已經背不動壓人鬼,也仍然強撐著劇痛,抬起頭,信誓旦旦地問向源治空。
源治空緩緩伸長自己的脖子,滿是尸斑的臉與許默對視,一字一句:“我相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許先生你再不拿出真本事的話,恐怕就要死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樣去使用那把青銅刀的?”
言語中,源治空的視線瞄向許默駐地的那把青銅刀。
“想知道?”許默瞇眼,玩味一笑。
就在源治空以為后者寧死不屈,即便是死也不會告訴他答案時,許默反倒是坦白道:
“需要媒介,鬼影的手就是媒介。”
“媒介?”
經過許默一番提醒,源治空便知曉了他的意思。
果然,源治空望向許默身后的鬼影,肉眼可見,鬼影的手和許默的手相互融合起來。
“沒想到是這樣。”
源治空恍然大悟,同時若有所思地與許默對視道:
“許先生這么爽快地告訴我,源治有些受寵若驚,我會讓你死得干凈的。”
許默冷笑,眼里透露著幾分瘋狂:“源治社長,我也很期待,你會以什么樣的辦法打掉我。”
“令人遺憾的是,許先生的鬼影讓壓人鬼所牽制了,源治難以再見到你用那把青銅刀的風采。”
源治空低沉宛如鬼魅的聲音響在許默的耳畔。
“那把刀的能力,我也有所了解,所以許先生,很抱歉,我不能讓你重新掌控起鬼影。”
“在除靈社的資料里,你的鬼影似乎有幫助拼湊身體的能力。”
“那,假如這樣呢?”
坐在許默身前的源治空,那一直昂起的頭顱猛地朝下低叩。
霎那間,一股詭異的力量籠罩向了許默。
許默的腦袋,伴隨著源治空的動作,應聲掉落,甚至在光滑的地板上滾動起來。
腦袋掉在地上的許默,視線依舊能夠見到自己的那具壓垮在地的尸體。
他的意識還在,并不算太糟糕。
其實許默也沒有預料到源治空的第三只鬼竟然是一只可以讓人掉頭的鬼。
真正可怕的是,掉頭鬼的詭異正在切除他意識與身軀的聯系。
許默猜測,一旦這種聯系被斷掉以后,恐怕連鬼影都沒有辦法將他拼接回來
許默目光微凝,瘦長鬼影需要他的意識來操縱,如果掉頭鬼的詭異侵襲成功的話,那么許默將沒有辦法再奪回自己的身體,他很清楚位于身體后背上的棺材紋身是一個無解的禁忌存在。
那個棺材紋身里包含了許默所有的秘密。
他決不可能讓源治空得到。
絕境下,許默嘗試著溝通鬼影,因為他的意識還在,還能夠去和鬼影聯系。
既然身軀不可用,沒有辦法舉起青銅鬼刀,那就讓鬼影親自去用青銅鬼刀。
掉頭鬼對于許默腦袋和身軀分離的侵蝕仍在繼續。
保持低頭動作的源治空詭譎地笑出聲,猖狂倨傲:
“許先生畢竟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以后再遇到像我這樣的人,要懂得尊卑謙遜。”
忽然,許默的腦袋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道:
“你覺得,已經贏了?”
一只足有三米高的瘦長鬼影從許默的背后爬起,因為有壓人鬼的緣故,鬼影起來的動作很是緩慢。
但對于許默來說,已經足夠。
漆黑人影弓著腰,仿佛有個人坐在鬼影的背上般,壓著祂。
不得不說,源治空壓人鬼的恐怖等級有些變態。
許默暗自在心里念叨:
再站起來一點,
還不夠!
鬼影一點點地勉強站起身子,瘦長的黝黑手臂握住了那把插入地下的青銅鬼刀。
清脆的刀鳴聲讓尚低下頭的源治空渾身一顫,他猛地意識到狀況的失控。
是解除掉人鬼的詛咒,還是殊死拼搏,拼一把在許默鬼影襲擊他前,先提前分離許默的意識和身軀,讓后者提前神秘復蘇。
生死就在他的一念之差。
下一秒,源治空撤去了掉頭鬼的詛咒,才剛剛抬頭,便見到瘦長鬼影舉起那把青銅鬼刀朝他脖子劃過。
鬼刀劃過空中的痕跡,在許默與源治空的視野中是無比的遲緩。
“咣當。”
源治空的腦袋也掉落在地。
現在兩個人的頭顱都離開了自己的身軀。
與許默不同的是,源治空的腦袋與身軀分離后,被鬼刀砍到地方,壓制的效果立即觸發。
這一次,許默賭對了源治空掉頭鬼所在的位置,就在他那宛如坑洞般腐朽發臭的脖頸處。
失去掉頭鬼的源治空幾乎是頃刻便失去了對體內厲鬼的平衡。
許默頓時感覺到那種壓迫感得到了減輕,渾身說不上的放松。
許默不敢松懈,連忙操縱著鬼影將自己的身體重新拼湊,其實源治空的做法是正確的,只有破壞許默身體里的平衡才是最有效打掉他的辦法。
就在掉頭鬼詛咒發動的期間,許默能明顯察覺出身體里鬼眼與鬼火那不完美的平衡遭受到沖擊,隱約松動。
倘若在鬼刀的襲擊慢上一刻,指不定會出現失控的局面。
幸運的是,許默擁有第六層鬼域能力的青銅鬼刀,鬼刀襲擊的那一刻,四周的時間都慢了下來,也同樣減緩源治空的詛咒和自身的神秘復蘇。
解決掉源治空后,把自己腦袋安回身體的許默來到后者的腦袋前,失去掉頭鬼的源治空目光呆滯,仿佛陷入了某種死機的狀態,這種狀態是鬼刀賦予的。
在這種被壓制狀態下的源治空,只要毀掉他的腦袋,他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許默毫不猶豫地將鬼刀豎起,再狠狠地捅入,攪爛。
確定源治空死亡最好的依據就是看他所駕馭的厲鬼是否失去控制。
許默的目光投向源治空的身軀,此刻他的身體正在被壓人鬼破壞。
對于曾被駕馭厲鬼來說,第一殺人目標會選擇駕馭祂的馭鬼者,然后再是觸及殺人規律的其他人。
所以許默暫時不用擔心壓人鬼會重新來到自己的身上。
源治空的死亡導致了他用面具衍生而出的尖刀鬼奴也化為一縷紫煙消散,鬼奴不過是鬼面具的衍生物,鬼面具失去了寄生的宿主,自然也沒有了操縱詭異的媒介。
簡單地來說,每一副鬼面具都需要人的臉作為媒介,才能去衍生出鬼奴,同時也會侵蝕佩戴面具人的心智。
源治空、下泉佑太甚至是初次接觸詭異時戴上小丑面具的許默。
好在,許默選擇了讓鬼影戴上面具,能制衡鬼的永遠只有鬼。
再三確認源治空死的不得再死后,許默撕扯出粘在后者臉上的面具,果斷離開。
至于厲鬼復蘇后會造成的影響,與他無關。
白雪中,血紅的櫻花紛落,殺人之夜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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