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沙啞低沉地詢問，宛如惡鬼的陷阱般在誘導著聽見問題的人去回答祂。
徐啟再傻也知道不能回答老婦人。
背著大包裹的老婦人褶皺的面容上揚起一絲詭譎的微笑：“你，要不要腳呀？”
心底里已經暗罵起來的徐啟決定不管老人，反正有計時鬼的詛咒在保護他，只要那躲在他后背的褪色紙錢仍然有作用，那么在鬼夢里他依舊不會死。
最多逃出生天后多吃幾張紙錢罷了。
徐啟收斂心思，加快腳步想要擺脫老婦人的追隨。
大概走了一百米后，徐啟回頭望去，想看看那老婦人有沒有跟上自己。
這一回頭看，就讓徐啟慌了神。
誰料想，老人的那雙腿以一種詭異的角度，類似于螃蟹，朝他狂奔而來。
“丫的！”
徐啟忍不住地出聲罵道，腳下的步伐沒有停下，依舊朝那居民樓跑去。
“你，要不要腳呀？”
老婦人催命般的滄桑聲緊隨徐啟。
徐啟見到老婦人一直跟著自己，心瞅居民樓就在前方，倘若把老婦人引入居民樓，豈不是自尋死路？
那要怎么辦？
徐啟在內心里逼問自己。
等等，計時鬼的詛咒還在，他不會被詭異傷害。
思慮于此，驚慌失措的徐啟頓時定下心來，扭頭看向雙腿橫行奔來的古怪老太，回答了老太的問題：
“要腳。”
老婦人也在剎那間，仿佛一個精準的機器人般驟停腳步，僵硬衰老的臉龐朝向徐啟。
徐啟待在原地，默默地看了眼懷表。
還有四分鐘的安全時間。
老婦人要是敢動他，就不要怪年輕人不講武德了。
老婦人得到了徐啟的答案后，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緩緩取下身后的大包裹。
徐啟的目光也跟著老婦人，見到那祂取下那縫著補丁的破爛背包。
背包上明顯有凸起的痕跡，像是人腳。
視野里，老婦人那枯瘦如枝的手握住拉鏈，輕輕一拉。
撕拉一聲，一股濃郁的血腥以及腐爛的惡臭味竄入他的鼻翼。
徐啟差一點沒忍住作嘔起來，只見背包里冒出一只只人腳，皆是蒼白無色，各種大小的腳掌都有，老人、小孩、大人。
這時，徐啟才醒悟過來老婦人的詢問的問題是啥意思。
要是他回答不要，就會被老婦人拿走雙腳，但是回答有呢？
徐啟神情微動，警惕地盯著老婦人。
老婦人伸手探進包裹中，手臂像是在血水中攪動，替徐啟挑選適合的腳。
就在徐啟想趁著老婦人低頭摸索東西的時候抓緊時間開溜。
下一秒，老婦人猛地抬起頭，死寂的目光看向徐啟：
“好像沒有能適合你的腳，這一雙腳，是他的。”
老婦人的言語讓徐啟摸不著頭腦，后者的手從包裹中拿出，是一雙成年男人的腳。
老婦人伸出的手僵硬地停在空中，似乎在等待著徐啟收下。
徐啟愣了愣，不敢收下老婦人遞給的腳，誰知道這雙腳是從哪里得到的。
就在徐啟忍不住要跑路時，赫然注意到老婦人的目光一直緊隨著他，像是在強迫性地讓他收下。
“行，我要了。”
不想再多出事端的徐啟果斷地收下了那一雙腳。
詭異的是，徐啟收下那雙腳后，老婦人便離開了，佝僂的身影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
徐啟管不了那么多，他內心挺想把那雙腳丟掉的，但又怕老婦人再跟上來，就將兩只腳揣入兜里。
他看了眼前方不遠處的居民樓，一頭栽入其中。
楊天佑感到他的身體似乎不見了，異常古怪。
他的視線變得低矮，而視野里周圍城市的一切都比自己要高大許多。
楊天佑并不確定自己身體的情況，只能嘗試地挪動。
是的，挪動。
漸漸地，他爬上了街邊的墻壁，并且自由地滑行。
楊天佑意識清醒，他要去照鏡子，才能知道自己的情況。
緊接著，楊天佑來到了一棟居民樓。
居民樓的墻壁上長滿了霉菌和斑點，他路過時感到了一種潮濕的潤滑，空氣中彌漫有淡淡的腐臭。
他的四肢沒了，但是嗅覺還在。
很快，楊天佑進入了一個房間。
準確地說，是順著門縫滑進去的。
屋里并沒有人。
楊天佑看了看客廳的全家福，是一家三口。
楊天佑繼續在冰冷的地板上游動，偶爾碰到一些小土粒，踉踉蹌蹌，卻不覺得疼痛。
滑動了一段路，才進入臥室。
臥室里有一面衣冠鏡。
楊天佑繼續順著墻壁向上攀爬，費了一番心力后來到衣觀鏡的對面。
透過鏡面見到自己真容的楊天佑，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去他丫的。”
現在的楊天佑，變成了一個尸斑，帶有人臉的尸斑。
敢情他的那具鬼軀殼被留在了外面，只有被尸斑侵蝕的人臉帶進了鬼夢。
暗褐色的尸斑上是一張完整的人臉，楊天佑的臉。
難怪，他覺得自己的行走方式如此的怪異，方才自己都是用臉在爬行。
雖然有點難以接受，但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了，楊天佑輕輕嘆息一聲。
忽然間，他聽見樓道中似乎傳來腳步聲，頓時緊張起來。
有人進入了居民樓？
徐啟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被稀里糊涂地拉到夢里，好在放兜里的手機也帶進來了。
那只路燈下出現的鬼，不會出現在有光的地方。
進來居民樓后，徐啟就關掉了懷表，拿出手機，要是居民樓也斷電了，他就隨時準備打開手電筒。
順著樓道，徐啟不敢深入探索，只能在第一層看看，上面的樓層他壓根不打算上去。
樓道里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臉龐上。
徐啟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
忽然間！
他似乎看見一團黑色的東西在眼角邊短暫地出現又隱藏不見。
嚇得徐啟連忙將目光投向那個地方。
什么都沒有。
徐啟深呼吸一口氣，想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
“喂，胖子。”
“誰！”
“誰？誰叫我！”
徐啟渾身一機靈，視線掃過兩旁。
“在這里。”
那個詭異的聲音再次響起，在指引著徐啟。
“你，在哪里？”
“墻上。”
得到回應后，徐啟瞄向一旁的墻壁。
一張褐色的尸斑人臉，正張著嘴，與他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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