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外律師趙慕慈  第51章 不肯回家的春節

類別: 現實 | 現實百態 | 涉外律師趙慕慈 | 月之素   作者:月之素  書名:涉外律師趙慕慈  更新時間:2020-10-04
 
經過大年初二離家出走的事情后,去年的春節,她便下狠心不回去。

父母打了電話,她借口工作忙不開,就是不松口。于是那成了她人生第一個沒有和家人一起度過的春節。

最后一個月里,她陸陸續續給家里買了很多年貨寄回去,順便也給自己囤了一些食物。因為不用回家,所以一直工作到除夕前一天。

除夕這天上午,去了家附近的超市轉了轉,回家后在衛生間門上貼了一個福字,花了一下午時間,一邊聽央視迎春倒計時廣播,一邊做餃子餡和包餃子,又炒了一個菜。

春節聯歡晚會開始的時候,正好餃子出鍋,她坐下來,一邊吃著餃子,一邊肆無忌憚的喝了兩杯雪碧。聽著節目中的熱鬧和喜慶,倒也覺得沒有那么慘。

盡管如此,內心還是免不了有幾分失落和孤單,仿佛落單的雁一般。

母親沒有打電話給她,她也沒有打回去。其實她有想過要打一個的,但最終也沒有撥出去。她這樣安慰自己:你已經是一個大人了,一個成年人。要學著脫離母體,自己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后面的幾日,去城隍廟和豫園轉了轉,其余時間就宅在家里。睡到自然醒,吃吃喝喝,看劇讀小說,腹脹的時候做幾個瑜伽體式和健身動作。

日子不經過,很快就到了大年初六。她提前把衛生打掃好,去商場買一件新衣裳,大年初七精精神神去上班。

后面年中逮著一個假,回了一趟家。父母神色如常,仿佛不回家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

于是她產生了一種新的體會,她對自己說:這樣也是可以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寬容的多。

所以今年的春節,一如往年,她以工作為借口,再一次選擇不回家。

與其一直陷在母親的壞情緒和不開心里,不如遠遠躲開,轉而探索一下自己的人生。

因為自己這種有點“特別”的經歷,趙慕慈總覺得自己和別的孩子不太一樣。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是“正常”的,她從小學開始就抱著心理健康教育書籍讀好幾遍。上了中學之后,更是留意去看很多心理學方面的書籍,作為對自己的一種救贖。憑著聰明和天分,倒也能吸收幾分。

小小少女反應敏捷,不下苦功,成績良好,作起文章來又有一些超出年齡和心智范圍的深刻見解,因此很受老師們的賞識。

成年之后的趙慕慈在律所里面依舊保持了她當初在學校的那份競爭優勢,即對人心的把握和一種精準的洞察力,這在很大程度要得益于她常年閱讀心理學著作和哲學著作對思維和見識的拓展。

可見苦難有時會成就一顆珍珠,或者借用另一句名言:上帝關上一扇門,便給你打開一扇窗。或者更為詩意的一句: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進來的地方。

每次這樣想的時候,趙慕慈便對過去的經歷生出幾分諒解。覺得一切皆有代價,苦難也有相應的賠價。

盡管如此,在她內心深處,仍然執著的生長著一個生生不滅的幻想:

如果有的選,她寧愿和別的小姑娘一樣平庸呆傻,生活在一個父母和氣,溫暖有愛的家庭里。

因為經常接觸心理學方面的知識,自然了解到很多心理咨詢師同時會去讀哲學,也會去靜坐禪修。趙慕慈一開始不能理解,因為她的頭腦是被理性主義、唯物主義和現代科學知識武裝滿了的。

直到有一天看到一位國內相當有名的心理學家講到自己去福建南禪寺靜坐禪修,趙慕慈忽然就好奇了,這位經常將西方心理學流派和弗洛伊德掛在嘴邊的心理學家,為什么要到寺院里去?

于是便去百度。看到了一個網站,里面有給初學者設置的十日內觀禪修課程。網站上關于課程的介紹平靜簡單,其中部分內容是這樣的:

“假如你有一個機會能夠放下所有世俗責任十天,住到一個安靜與世隔絕的地方,不受任何的干擾。這個地方免費提供基本的食宿,而且隨時有人幫忙,讓你住的還算舒適,你只要避免與人接觸,并且除了必要的活動之外,在你醒著的時候,閉目凝神,將心專注在一個選定的目標上,你愿意來參加嗎?”

趙慕慈繼續看下去:

“內觀,Vipassana,在古老的印度文中是洞見的意思。它是佛陀教導的精華,是對他所說的真理的實際體驗。”

……

“雖然這個方法是佛陀所提供的,但它不是佛教,也不是佛學,卻是適用于全人類的。”

趙慕慈感到不解:佛陀提供的?又不等于佛教和佛學?那是什么?

接下來一句話是這樣的:“課程不是要你去信仰某個宗教,而是讓你學會一種生活的藝術。”

生活的藝術?趙慕慈仿佛被觸動了。

她內心隱隱的知道,自己其實是沒有學會生活的。充其量她只是活著,用忙碌和辛苦將時間填滿,用一個個任務和期待將以往的人生填滿。這遠遠談不上藝術。

如果能夠學會生活的藝術,那她離幸福應該就更近了吧?

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她隨后便關掉了網站,繼續沉浸在忙碌和工作中。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沒有再想起這件事。

忽然有一天,不知被什么觸動了,又仿佛探寶一般,一種強烈的好奇和沖動促使她決定去看看。于是她打開網站,報名參加春節期間的初級課程。

一個現代法治社會的法律精英,一個擁有名校畢業,擁有碩士學歷,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一個被實證主義和理性主義所包圍的人類,忽然要去參加一項跟佛陀有關的內觀禪修課程,這聽起來總是有點荒唐和匪夷所思。

趙慕慈也深知這一點,估計沒有人會理解,因此并未對周圍的人說起這件事。

但她還是有自己的看法:

一個人所能接觸到的社會,無非是他的生活的方方面面的延伸。對于政府來說,存在一個統一的需要管理的社會,而對于個人來說,社會就意味著他的生活所能觸及到的關系和人,以及事件。

因此每個人所能接觸的到社會是有差距的。這也使得經驗和交流有了它的價值。這個人沒沒有經驗過的,經由那個人一說,或是通過文字的傳播,他的視野和經驗便擴展了。

禪修課程,甚至寺院,宗教,以及各種不在主流價值觀考慮范圍內的經驗,都是人類能夠接觸到的社會的一部分。去上這個課程,跟在學校讀法學院,并沒有什么不同,都是去獲取知識和經驗生活罷了。

課程一共是十天。趙慕慈堅持工作到除夕前一日,又請了節后四天假。特意跟Julia報備說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跟朋友去探險,期間恐怕沒辦法接電話。

考慮到這么些年趙慕慈都沒有好好的休過假,加上今年職業發展又遇挫,Julia隨即答應她休假期間可以不用接電話和處理工作,專心休假便是。

于是這個不回家的春節,趙慕慈換上常服,背上一個簡單的背包,脫離她幾十年一貫的返程航線,往未知的十日旅程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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