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外律師趙慕慈  第323章 一起去見吳律師

類別: 現實 | 現實百態 | 涉外律師趙慕慈 | 月之素   作者:月之素  書名:涉外律師趙慕慈  更新時間:2021-04-06
 
拜訪吳律師的時間定在第二日下午。時間是陳麗美定的,事情是陳麗美發起的。趙慕慈莫名其妙的就要自己送上門去,讓一位不曾打過交道亦不知深淺的律師對自己的能力做出評價,這事兒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計也高興不起來吧。趙慕慈雖然應了要一起去,心中的郁悶和氣惱自是可想而知了。

其實陳麗美也不高興。前兩天剛被張敏指桑罵槐破口大罵一通,一肚子悶氣還沒散呢,不成想今天又被她橫插一腿,攪了計劃。再加上她老公尚且住在醫院里,檢查結果遲遲未出,她心中氣上添氣,悶中生悶,不由得生出自憐自艾的情緒,覺得自己狀態凄苦,諸事不順,偏偏旁人都不理解她,都跟她過不去,真是世態炎涼,人情淡如水。

她只管哀憐著自己,卻不去想自己一來公司就像八抓魚一樣緊緊扒著王翠蓮事無巨細的報告,好像王翠蓮只有她一個屬下似的;不僅如此,她老公生病了都不能讓她消停,還在琢磨著怎么算計打壓新同事。她這副姿態夸張貪婪又不懷好意,不僅讓人生不出同情,反而容易產生反感和排斥,張敏也是被惹到了,故而第一個就跳出來跟她過不去。

第二日上午,陳麗美因為趕去醫院看老公,來公司遲了。王翠蓮雖然跟她交流比別人多些,瞧著也器重一些,但說翻臉就翻臉,陳麗美在她跟前似乎就像一條狗一樣,時而被關照,時而被狠踢。因為連著三天請假照看老公,遲遲不回公司,王翠蓮已經對陳麗美吼過一次了,這次陳麗美又遲,雖然是情理之中,但王翠蓮為了自己的權威和管理秩序,仍然不留情面的斥責了她幾句。當著所有人的面,陳麗美再一次面現慚色,黑中泛紅,垂著眼打開電腦默默干活,一上午都沒有再講一句話了。

中午吃飯時,也不跟大家一起去吃飯。吃完飯,趙慕慈問道:“麗美,下午幾點走?”

陳麗美不答言,只說等一會兒。

隔了半小時,趙慕慈再次說道:“你要走的話,提前跟我說,我好安排在自己的工作。”

陳麗美臉上似乎還維持著早上的慚色,她不看趙慕慈,停了一下說道:“知道,等一會兒。”

趙慕慈便坐下來忙自己的了。

一時到了兩點半,陳麗美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開始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對說:“慕慈,走吧。”

趙慕慈一項工作正處理到一般,聽到她這樣說,便有些為難:“能不能等一會兒?我思路正好,再給我十分鐘就好。”

陳麗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道:“那你快點兒。”

不知有沒有十分鐘,陳麗美又催了。趙慕慈手中還在打字,嘴上說道:“五分鐘,快好了,再等一會兒。”

誰知陳麗美居然已經叫了車了,車子就在樓下等著。司機師傅在催陳麗美,陳麗美就沒耐心了。她原地等了一兩分鐘,忽然就焦躁起來了:“慕慈你能不能快點?車子已經來了,師傅等著呢!”

趙慕慈:“我正在給研發的同事傳文件,再等等行嗎?他們等著用。”

陳麗美一雙豆眼黑魆魆的盯著趙慕慈,臉上全是焦急和不耐:“但是師傅已經到樓下了呀!我們跟吳律師約的是四點,遲了就見不著了,他只有這個時間段有空啊!”

趙慕慈心里有些不爽,但還是耐著性子:“再等一下,這個文件快傳完了。幾分鐘的事。讓司機師傅等一下,要么就把這單退了,等一下我來叫車。”

陳麗美不說話了,只是用一雙豆眼瞧著趙慕慈,臉上眉間全是焦灼,好像一秒都等不了了,但又不知該怎么去表達她的急迫。雖然是站在那里盯著趙慕慈,但用熱鍋上的螞蟻形容她卻是一點都不為過。

趙慕慈卻不理會她。再怎么急,總得她這份文件傳完了。研發部等著要,她不能耽擱。

陳麗美忽然一頓腳:“我先下去了,在下面等你,你快點。”說完轉身就往電梯口走去。

陳麗美一走,正在傳輸的龐大文件一下子傳輸速度快了起來,不到一分鐘全部傳輸完畢。趙慕慈覺得好笑,暗自琢磨,陳麗美的磁場真不怎么樣,妨害文件傳輸速度。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飛快收拾了東西,也離開了座位。

走到衛生間門口,她忽然想去,便進去上了小號。出來洗手的時候,發現張敏也在洗手。趙慕慈打了個招呼,張敏問:“麗美先走了?”

趙慕慈:“沒有,應該在下面等著。”

張敏一邊扎頭發,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憤憤神色:“你氣死她!”

趙慕慈看了有些驚訝,心想這倒不至于吧。她沒辦法像陳麗美那樣迅速下樓,客觀上有可能氣到陳麗美,但主觀上只是想把手里的活處理完畢。她口中說道:“她這性子也太急了,時間也不跟人商量,一到點就火急火燎的。”

張敏:“她想一個人去見吳律師,還要去問知產的事,這事根本就不歸她管,要她多管閑事!你跟她一塊兒去,看她還怎么對蓮姐胡說八道!”

趙慕慈聽著吃驚中更添了意外。難道見吳律師這事兒并不單純?陳麗美要害她,而張敏幫了她?

見趙慕慈愣神不語,張敏說道:“你們兩個的事,以后我不插手了。我昨天也是看不下去了,她也太過分了!”

趙慕慈回過神來:“不,我謝謝你!你是為了我,真的。”

見趙慕慈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真誠,張敏不由得笑了:“快下去吧,別讓她一個人走了。”

快速洗完手,趙慕慈說:“我先走了!”速度下了樓。

車子還等著,其實也沒有晚太久。趙慕慈上了車,先對司機師傅說抱歉,隨即車子啟動王律所方向駛去。

剛開始兩人無話。陳麗美是氣的不想說話,趙慕慈是沉浸在張敏剛才點破的那幾句話里,吃驚意外加猶疑,一時想了許多,從陳麗美身上想到張敏身上,再想到王翠蓮身上,最后落到自己身上,根本沒空強行搭話。

想來想去,她明白了,自己又不知不覺的被當成了超越和競爭的對象,也又一次陷進了同事的惡意競爭和各種心機手段中了,就像當初在智誠的時候那樣。簡單來說,陳麗美嫉妒也好忌憚也好,總之她想做王翠蓮跟前的那個紅人,為此不惜使出各種手段打壓詆毀她;張敏幫她,有可能是跟陳麗美有矛盾,也有可能是對她好;王翠蓮應該聽了不少來自陳麗美的對她的詆毀并且動搖了吧?不然不會同意她去見吳律師。張敏有沒有可能也去詆毀她呢?不得而知。而她自己又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有可能會導致王翠蓮對自己產生質疑呢?她應該注意些什么呢。

正想著,陳麗美忽然說話了:“慕慈,你以后能不能行動快一點?剛才我跟師傅在下面等了你好久,你不知道我有多著急……”

趙慕慈被打斷了思維,看著陳麗美一副苦大仇深的憂愁表情,她說道:“你完全可以不用這么急啊!威懾呢們叫車子叫這么早?我剛說了你可以先退掉后面我來叫車啊,你又何苦急急跑下來坐著等,還讓司機師傅也等?完全沒必要嘛。”

陳麗美一怔,回道:“我們跟吳律師約的是四點吶,路上就得一個多小時,耽擱不起啊!”

趙慕慈認真了:“你跟吳律師約四點,我知道嗎?我一點剛過那會兒就問你幾點走,我問了兩遍,你怎么說?你只說一會兒走,就是不提跟吳律師約了四點!我們兩個人一起要走的,你光按著自己的時間去安排,根本不考慮我也需要根據時間安排自己的工作!剛才我在跟業務部門傳文件,很急的事情!我要是知道你跟律師約的四點,你叫的車兩點四十會到樓下,我會早點開始,跟你保持一致!你什么都沒告訴我,現在還怪我行動不快讓你等了,不覺得有點過分嗎?”

趙慕慈一番話講出來,陳麗美不說話了,車廂里頓時安靜的不像話。方才在公共場所,趙慕慈不想跟她掰扯。現在只有兩個人,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理要講清楚,行動不快的帽子她可不背。

陳麗美不講話了,趙慕慈也不講話了。兩人僵了一段路,誰也不想理會誰。趙慕慈陷入方才的思緒中,一想到陳麗美從入職開始就對她態度不善,言語沖撞,頓時心中生出不少氣憤。見到別人比自己略強些就不服氣,使手段打壓詆毀別人,真是卑鄙!卑鄙之極!

氣了一會兒,她忽然醒悟過來:氣有什么用?像她這樣看起來很強的人,難免就要遇到嫉妒她的人。想不被人嫉妒,不被人打小報告,除非她平庸之極,對人毫無威脅。就算她此刻將心中惡氣全部發作出來,也只是逞一時之快。陳麗美過后該怎么詆毀她還怎么詆毀她,這是她面對她的本能反應和動作,光靠發泄憤怒是沒有用的。

于是她壓下氣悶,決定佯作不知,但從此卻對陳麗美“另眼相看”,格外留意,也留意自己的行事說話不給她留下發揮的余地。

沉默一陣,她主動開口了:“吳律師是哪家所的?”

陳麗美說了律所名稱,這家所趙慕慈聽過,名氣聲譽比起智誠略次一些,但在國內律所中也算是蠻靠前的排名了。

趙慕慈:“蓮姐認識嗎?”

陳麗美:“好像是蓮姐的朋友介紹的,說專業能力還不錯。在知產方面也挺有經驗的。”

趙慕慈:“哦~”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昨天是準備叫我一塊去嗎?”

陳麗美一愣,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迅即點頭道:“對,是要叫你一起去的。”

趙慕慈笑了:“多謝啦。問一問也好,集思廣益嘛。”

陳麗美:“對。就是想多問問,看有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案。你這個知產的案子還挺重要的。”

“沒錯。”

兩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一些。趙慕慈知道了新的訊息,對見吳律師這件事,倒不像昨天那么生氣了。原來吳律師跟王翠蓮認識。王翠蓮沒有能力鑒別自己的專業實力,就讓自己信任的律師幫著識別判斷。這其中,王翠蓮著意的不是去如何質疑她貶低她,而是想通過自己信任的律師,進一步確認她的能力,同時也期待多一個人為這個商標案子貢獻一些觀點和建議。被質疑和貶低的感覺,只是她的主觀感受,王翠蓮未必有這個意思,也不一定想到這一層。如今她不是一個獨立律師,而是王翠蓮的屬下。比起她的想法,王翠蓮的想法顯然更重要一些。這些不舒服的感覺,暫時就先忍了吧。商標的困境沒解決之前,計較不來。

想到這里,她便將這口氣咽了,決定一會兒見了吳律師,也不跟他斗法,只以法務的立場,跟他合作性的探討一下這個商標案子。

“唉。”陳麗美忽然嘆了一口氣,卻什么都沒說,轉頭看向了窗外。

趙慕慈瞧了她一眼,想她在王翠蓮跟前占了這么多上風,還有什么不順心。要嘆氣也該她嘆。時運不濟,又遇上了處處跟她較勁的同事了。

陳麗美又說話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跟吳律師約的時間,實在是太忙了,一時沒想到。”

趙慕慈:“沒事。一場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趙慕慈:“家里都好嗎?”

陳麗美:“我已經兩周沒見我女兒了。”說道女兒,陳麗美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像打了敗仗一樣,垂頭喪眼,又像是餓了幾天頻臨死亡的人那般,帶著點絕望的神情,眼眶似乎都有點紅了。

趙慕慈本就是順口一問,不成想引出她這番模樣來。不由得生出一絲惻隱之心來。這陳麗美實在矛盾,時而令人心生厭惡和排斥,時而又令人覺得心軟可憐。她想了想,放緩口氣說道:“這周也就剩兩天了,后天可以下午早點回去吧。”

陳麗美:“我老公還在醫院里,檢查結果不知道能不能出來。如果周五出不來,估計我還得在這邊陪他。”

趙慕慈:“應該沒什么大毛病的。放心吧。別自己嚇自己。”

陳麗美:“我也希望是這樣。唉,就怕有個萬一……”

趙慕慈:“往好處想。”

陳麗美:“這幾天我心里亂極了,我老公一個人在醫院里,我每天晚上都上到十點,根本沒時間去看他。早上起了個早趕過去瞧一眼,遲了一會,蓮姐就那樣訓我……太難了……人活著怎么這么難呢……”

陳麗美的語調中透著艱難、沮喪和一些絕望,趙慕慈恍然有一種感覺,仿佛陳麗美下一秒就要去自殺了。她看著她的面龐,忽然生出一種關切和擔心,超越了她對她其他的感受。她忍不住勸解起陳麗美來,跟她交流起來。哪怕她對她處心積慮,處處使絆子,可是這一刻,她顧不上計較了,她只希望她能稍微開懷一些,從那絕望的情緒和透著死亡氣息的語調中緩和過來,讓她知道,這個公司并非只有冷冰冰的制度和工作第一的要求,人與人之間,畢竟還是有最基本的關懷與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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