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爾看著自己剛剛改出來的書名,越看越滿意。
他甚至覺得,這個才是這篇小說的核心,是這篇小說最恰切的書名。
雖然陳清揚并非真正意義上的破鞋。
但她后來畢竟還是背叛了監獄里的丈夫,被王二以“偉大友誼”的名義給套路了,然后就和王二這個初哥搞在了一起。
并且在人到中年后再次相遇,兩人仍然情不自禁地又重溫了一次舊夢。
所以說她是破鞋,好像也并不算太過分。
至于這本書的時代背景,時代特征神馬神馬意義的,那都是老師在課堂上講授,以及考試前需要劃重點的東西。
讀者看個小說大多圖個樂呵,最多能順帶著得到一些藝術熏陶和思想啟迪。沒有哪個還要去深究其他其他什么。
人物的傳奇經歷及其性格特點和命運才是讀者所關心的。
讓牛爾還有一點擔心的,就是“破鞋”兩字是否能順利過審。就像他擔心黃金時代整篇小說一樣,擔心的都是同樣的問題。
東勝神洲關于文學藝術作品審核的尺度,他還不是十分清楚。只有不斷試探,并多看其他書,尤其是時下比較火的書,通過比較之后再漸漸把握恰當的尺度。
當然,那篇特立獨行的豬,一字未動就得以順利發表,還是給了他很大信心。
黃金時代的書名改完定稿之后,牛爾的心思就開始轉向綠毛水怪。
他覺得這個書名必須要改。就是黃金時代的書名不改,這個也要改。
牛爾前世第一次看這篇小說的時候,就對這個書名很不感冒。就差那么一點他就錯過了這本書。
“老陳”和“我”的對話啰嗦而做作,前后占了很大篇幅卻沒半點卵用。反倒是嚴重削弱了這本書核心內容和亮點。
后半部魔幻似的結尾沒啥不好。因為她在不可能的情形下仍然給了讀者以希望,給了讀者一個想象的空間。雖然以悲劇結尾,但讀者知道楊素瑤不過是以另外一個身份,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時,絕望悲情的心情自然就會得到一些緩解。
這可能也是王二最終用綠毛水怪這個書名的緣故之一。
然而一個感人至深的初戀或者愛情故事,甚至是一個讓人看了就終生難忘的愛情故事,第一眼看到這個書名時,簡直就是不知所云。
如果逛書店,用只看看書名來決定翻不翻翻這本書時,那綠毛水怪這個書名就一定會導致部分目標讀者的意外流失,甚至會很多流失。
至少這個書名不能讓人一下子就聯想到書里的主要內容。甚至這個書名讓人猜不到這本書究竟可能會寫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把他放在小說類別的書架上,沒準很多人會把他當成一本生物著作或者奇聞怪談之類的也說不準。
現在的東勝神洲幾乎和他嗝屁的那個時代比較接近。
無論是純文學作品還是快餐文學都不可與王二那個時代同日耳語。書名、簡介、開篇等幾個要素就幾乎決定了這本書是落袋為安還是不屑一顧擦身而去。
尤其是牛爾已經把后半部綠毛水怪內容刪掉了大半,這個書名就更不適合了。
但牛爾沉思良久,仍然沒能找到一個令他非常滿意的書名。
無奈之下,他只好在劃掉了綠毛水怪這個書名的上方,先寫下了“初戀”兩個大字。
牛爾默默地看了這兩個大字好半天。
還是覺得不夠恰切。
如果王二不是因為重感冒被人綁在了床上,為了愛情,他就毫不猶豫地跟楊素瑤一起當水怪去了。
如果王二早一點收到楊素瑤的那封信,他必定要去膠東找楊素瑤……
兩人錯過了太多在一起的機會。
兩人有太多終生相守的機會。
然而卻因為種種陰差陽錯,因為王二之前的不夠堅決果敢,最終陰陽兩隔。
這是一個原本不該失去的初戀。
對,不該失去的初戀。至少比僅僅是初戀這兩字多了一些懸念,還有一些明顯的悲情味道,明顯比初戀兩字更接近了一些劇情。
牛爾又進一步想了想。
失去兩字還是有些平,缺少了一點跌宕的味道。
陳輝失去了楊素瑤,是因為他的種種大意和拖延。因為他性情上的不夠爽利,缺少一些爺們該有的決斷力。
失去了楊素瑤,還不如說他弄丟了楊素瑤……
“不該丟失的初戀”。
綠毛水怪的最后書名,就這么被牛爾敲定了。
盡管牛爾覺得還不是很好,但他一時間已經想不到比這個更好一些的名字了。
至此,兩篇小說都算最后定稿。
當牛爾拿出大信封準備寫投遞地址的時候,他忽然又停下了筆。
最初他是想把這兩篇小說都投給萌新的。
今天打了那么多電話后,他又有了新的想法。
五家雜志社聯合搞的這次大獎賽,除了萌新這個伯樂外,還有九月和鷹飛兩家雜志社給他開出了千字百元的稿酬,這是目前為止給他開出的最高稿酬。
九月和鷹飛的前提是,牛爾的小說只需要具備發表的水準,無論其他,就會給他按照千字百元的標準支付稿酬。
九月和鷹飛這么說這么做都沒毛病。
牛爾至今畢竟只是發表了一篇雜文。他究竟會不會寫小說,能把小說寫成什么樣都是個無人知曉的懸念。
歷史上雜文大家或散文大家多的是,他們卻并非個個都是寫小說的高手。
牛爾只是占到了當下名氣熱度的便宜。
雖然夠不夠發表的水平由編輯和主編們說了算,但也得差不多不是。
否則被笑話的就不僅僅是牛爾一個人,連那些編輯和主編總編們都要一起背鍋。
但只要牛爾的小說能在編輯們的審核甚至稍加修改之下通過發表,甚至只要具備修改價值,在編輯們的生花妙筆下,依然可以發表。
只要發表,雜志社就是賺到了。
牛爾目前的熱度正高,只要牛爾的名字出現在雜志上,出現在宣傳媒體上,就絕對能收割一波粉。
萌新也給牛爾提高了稿酬,達到了千字八十元。前提與那兩家也差不多,也是只要能夠達到發表的水平。
牛爾并不知道萌新與九月之間有那么多糾葛甚至齷齪。如果不是萌新發表了他的處女作,他幾乎不會考慮什么,就會把這兩篇小說分別投到九月和鷹飛。
他只需要賺錢,其他的沒那么多閑工夫顧及。
他最后犯的躊躇,是這兩篇小說的歸屬。
然而只是稍稍想了一下,他就立刻做出了選擇。
不該丟失的初戀投給萌新。
我把第一次給了一只破鞋投給九月。
因為我把第一次給了一只破鞋有四萬字,九月的稿酬標準是千字百元,這部小說僅是稿酬就有四千元。
初戀只有兩萬兩千字,萌新的稿酬標準是千字八十元,稿酬一千七百六十元。
知道仨多倆少,算算賬就可以了。
是利益幫他做出了最快也是最后的選擇。
然而算了下稿酬后,總計陸萬兩千字的兩本書,總稿酬不過是破鞋的四千元再加上初戀的一千七百六十元,才五千七百六十元。
牛爾看了看算出來的總稿酬金額,愣了半天。
還沒有二三十家報紙轉載那篇小文賺的稿酬多呢。
這還是二次創作。
尤其是綠毛水怪,前半部分幾乎是重寫的,后半部分也也是如此……已經是花費了很多心力。
如果要是原創,需要死掉的腦細胞更是不可數計,花費的時間也不可能只是一兩周。
如果不計比賽的獎金和以后可能的版稅,這行當好像還真不咋地。
把一腦袋頭發薅成半禿不說,賺這幾個鳥錢連薅頭發時燒掉的那些煙草錢都不一定夠。
然而看著看著,牛爾忽然又無聲地咧開了嘴,笑了。
老媽拼死拼活賣一天菜,加上成本和勞務,收入也不過是百八十元。
自己剛穿過來的時候,每天的午飯和零花都沒有超過十塊錢。
老媽如果多給個三塊五塊的,就足夠他樂呵一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