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爸和牛媽媽雖然不知道牛爾拒絕了什么好條件,但聽到寒暑假要帶他們去玩,以及老太太贊美又艷羨的樣子,臉上都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看向牛爾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寶貝疙瘩一樣。
前些日子馬皇和紫荊港的賀源以及章艾佳和葉嘉太郎來的時候,酒桌上聽他們談起牛爾在粵城時的光輝事跡,尤其是馬皇講的牛爾臨街賣唱的場景,牛爸和牛媽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牛爾當初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
牛爾在外面的事情回到家很少說。他到家只是把錢交給老媽,或者告訴他們又賺到了多少錢,干啥賺到的錢。至于過程和其他,牛爾幾乎一字不提。
無論賺多賺少,賺錢的過程都不是那么簡單輕松的。牛爾只想讓老爸老媽分享賺到錢快樂和喜悅,卻從不把他遇到的困難或艱辛透露出半句。
從那天開始,牛爸和牛媽媽才覺得牛爾是真的長大了。
牛爾再不是讓他們操不完心,成天要拎著他耳朵告訴他,考大學才是最重要的那個混小子……所以牛爾到底拒絕了什么好條件,他們并不太在意。牛爾拒絕的事情,自然會有他拒絕的道理。
牛爾陪著老太太一邊往琴房那邊走,一邊忍不住問道:
“老人家,您昨天還在夷北以北,今天怎么就跑到這么遠的北新以南來了?”
牛爾滿心奇怪世上竟然還有這么湊巧的事情,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只好太極畫圈。
“怎么說呢……我是又想到這邊的海邊轉轉,又想來你家看看。就這么著,從海邊回來時,路過你家我就進來了。”
老太太不再和牛爾打啞謎。
“我是從藝大表演學院退休的,所以你的事我大體聽說了些大概。即便沒在公路上遇上你,我今天也會來的。”
牛爾請老太太進琴房,心里明白老太太這是有事情找他。
“鋼琴不錯……”
老太太又走過去拿起了小提琴和吉他看了看。
“看得出你是個懂音樂又愛音樂的孩子。其實我覺得簽在哪家公司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你首先要有幾首好的歌曲。”
牛爾請老太太坐下,洗耳恭聽。
“好的歌曲當然首先是要好聽,能引起人的共鳴。然后我覺得,就是在歌詞甚至旋律上能夠引人思考甚至催人上進,也就是所謂的勵志。因為現在夷州的年輕人過于浮躁而拜金,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夷州現在太需要這樣的歌聲了。”
牛爾有點懵,但還是問了句,“您指的是搖滾?”
老太太搖搖頭。
“夷州也流行過一段時間的西方搖滾。那些搖滾過于黑暗不說,即便經過了夷州音樂人的一些改良,仍然乏善可陳。”
老太太沉吟了一下,“你的那首《櫻道》和《別知己》以及《鐵血丹心》我都聽過了,都很好聽,并且也證明了你的創作和歌唱能力,所以我才想到要見見你……對了,忘記了告訴你,我退休后閑得無聊,就去做了一名兼職經紀人……”
牛爾樂了,“您老人家還是要我去簽約唱片公司?”
老太太又搖了搖頭。
“非也……除非你能拿出一首能讓我聽得激動,能感染到我的歌曲……你既可以簽約拿到比較優厚的報酬,還可以像我一樣保持一種相對的自由身,否則我也不贊成你現在就去簽約公司。”
牛爾也陷入了沉思。
能簽到這樣的公司當然不錯……然而老太太說的很籠統,他還是沒有方向感。
“您想要聽到的,是不是有點類似神州的那些勵志歌曲?”
老太太“呸”了一口,“那也叫勵志歌曲?那是洗腦神曲好伐!”
“如果你一定要定義為勵志歌曲,那也是有深刻的思想內涵,也就是有種人文的東西在里邊。藝術如果要成為某些東西的附屬品,為某些東西服務,那就根本不配稱其為藝術品。真正的藝術是要從人本出發,既給人以審美愉悅,又能引人思考,催人上進的東西。”
老太太起身,“本老太太累了,要馬上休息。你啥時候有了作品,就告訴我一聲,我來聽聽。”
牛爾起身送老太太。
“你記住,自由永遠都是相對的,絕對的自由永遠不會有。所以你的學還要繼續好好上,寫歌唱歌一旦有了靈感也就是一揮而就的事情。不要異想天開,即便天下任你行,你也得遵守各地的交通規則。”
牛爾不置可否。心里卻覺得這個老太太有點意思,是個妙人。
默默地送老太太去客房。
“夷州現在的流行樂壇其實乏善可陳……從風行多年的夷州民歌民謠進化到燈紅酒綠、浪子心聲以及那些酒廊怨婦,再到后來被人津津樂道的新民歌校園民謠,再到所謂的黑色革命以及翻唱風潮,尤其是瀛洲長達幾十年對夷州的統治以及近百年的文化入侵,現在的夷州人其實已經很少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了。”
老太太一路走一路絮絮叨叨。
打開客房的門,老太太說,“你回去吧,不用管我。沒準我一覺醒來就開車上路了。”
這是個個性明顯的老太太,牛爾也沒說什么。
從客房出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牛爾卻有一種醍醐灌頂豁然開朗的感覺。
此前寫書是受系統所限制,然后就因書而被封殺。
難道這是系統故意的……它是故意逼我到夷州來……
寫歌也是東一榔頭西一錘子。從未想過歌曲作為一件藝術作品,除了要滿足或迎合市場需求外,還要盡可能地發揮它的開啟心智,凈化靈魂的那些偉大作用。
看來這項工作要從夷州開始了。
前世一個個歌手的名字,一首首歌從他腦海里飄過,他卻實在是想不起哪些歌能具有這樣的藝術效果。
手機振動,是章紫衣的信息。
問他在哪呢,回沒回來,睡沒睡。
近一個星期以來,章紫衣幾乎每天都給他信息,牛爾幾乎一直回復說在夷北錄歌。等回到北新就給她消息。
這一次……牛爾回復說,明天就回北新,到學校后就給她消息。
看著章紫衣的名字,以及她回復的那個開心的笑臉,牛爾忽然想起了什么。
章紫衣,你就是我的幸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