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午飯的餐桌上,沒有夸張的七個碟八個碗。
一盤紅燒小排骨,一盤麻婆豆腐,一份醋溜土豆絲,再配上幾條咸魚,和一小碗自家做的醬菜。
是真真的家常菜。
空氣里的飯菜香,都透著專屬于家的味道。
郭夯也是在外打拼的人,而且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這會兒突然聞到這個味道,心里也很是觸動。
‘算起來,我也很久沒給父母打電話了啊!’他想著,然后在嚴母的熱情下,開始動筷。
那一邊,嚴律也已經悶頭開始吃了起來。
父母做的飯菜,兒子大口吃的香,就是他們最開心的事情。
嚴律現在是藝人,郭夯又是經紀人兼職司機,嚴父下午還要趕火車,所以就是有心,也喝不了酒。
但他顯然沒酒心里也樂呵,一頓飯,四個人吃吃聊聊的,竟也消磨了將近一個小時。
飯后,嚴母去洗碗,收拾桌子,卻被郭夯把活搶了過去,于是一家三口才有機會坐下來,聊聊真正的家常。
“你現在發展的還好嗎?”雖然看見嚴律的精神狀態不錯,住的房子也不錯,還有了自己的經紀人,可身為母親也還是想要多確認確認。
嚴律點點頭,“嗯,現在在唱歌,參加了華京電視臺的星空歌手,每周三直播,明天下午錄制快樂至上,應該在這周六黃金檔播出。”
“我跟你爸肯定守著電視機看。”以嚴父嚴母的年齡,網絡與他們的相關,都是老年人的話題,嚴律的新聞在他們的大數據里應該是不會出現的類別,上次若非是那些人不知怎么找到了他們的聯系方式,他們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兒子在華京都遇到了什么事情。
這會兒能看出來,那些風波都過去了,嚴母才敢小心開口詢問著。
那一次陳琛的爆料鬧的動靜太大,線上影響了線下,嚴律從網絡上知道了這一點,可電話里他們沒說,他便只能囑咐他們多注意安全。
這會兒聊起來才知道那會二老擔憂的睡不好,吃不下,“已經沒事了,他們造謠的,都被推翻了。”
“唉!我們不懂你走的這條路,但老理是這樣,越是光鮮的,背后越是酸楚的。你有什么事,就給我們打電話,幫不了你太多,但父母在,你有家的。懂嗎?”
嚴母的眼眶深處藏著淚花,她確實不善華麗的言語,可僅有的這些,都滾燙入心。
相比較來,嚴父的情緒就很是克制隱忍。
“小郭接到我們之后說了些你的情況,說之前有人爆料你買歌,但你昨天唱了一首歌,特別漂亮的回擊,打了一場非常過癮的翻身仗。”
“那首歌我們聽了,歌曲我們肯定欣賞不來,可氣勢不錯,是我兒子!”
嚴母沒忍住笑了一下,“你這是夸你自己,老沒臉皮的。”
“小律,你老大不小,一個人這么闖著,有貼心知冷熱的嗎?”嚴母忽而想到這個問題,趕忙關切的問著。
嚴律的腦子里一下轉過了秦娜妮恬靜的模樣,“有個心儀的,下次回老家,看看能不能把人領回去。”
“有就行,不求太多,你喜歡,知冷熱,足夠了。”嚴母嘆了口氣,“都說你現在進的這個圈子亂,所以要確定人家女孩了,你就得注意自己的言行,知道嗎?”
“知道了。”或許是因為話題轉到了秦娜妮的身上,那種濃厚沉重的父愛母愛不再那么強烈的壓迫著嚴律,讓他語氣也輕松了不少。
郭夯這會兒也忙完了,就也坐過來跟著閑聊。
時間又走過了一個小時,嚴父嚴母便起身,準備去趕火車了。
嚴律看著來時大包小裹,走的時候就推著一個空行李箱的兩位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多留幾天吧,正好周末,我帶你們逛逛街。”
“你忙我們知道,來不是給你添麻煩的。”嚴母拍了拍嚴律的胳膊,“而且我們兩個還沒退休,這次來也是請了假的。”
嚴律沒再多說挽留的話,他接過那個空了的行李箱,“那就買點特產回去吧。”
“好。”
……
火車站,人來人往,車來車走,是相聚和分離的交叉口。
有人是踏上征途,有人是找到歸宿,有人不知前路去哪,有人卻是不敢想象未來。
火車站,就是一個容易讓人腦子里亂七八糟充斥進情緒的地方。
嚴律跟郭夯并排靠在車身上,一時都沒說話。
二老的火車此時已經啟動了,呼嘯著向著老家的方向。
嚴律的目光落在天邊的云上,他覺得自己果然比起說更適合唱,“走吧,我想好下一期唱什么歌了。”
剛還沉浸在那一抹請愁之中的郭夯,一聽嚴律的這句話,眼睛立刻亮了一下。
一邊走到駕駛位準備開車,一邊問道:“什么類型的?你這是靈感突然涌現嗎?該不會跟伯父伯母這次來有關?...”
嚴律是真沒想到郭夯的反應居然會是連珠炮似的提問,“你怎么突然這么激動?”
“……”郭夯好似這會兒也才反應過來一樣,他有些不自然的坐好,系安全帶,發動車子,全程再沒說話。
他知道自己是對嚴律這個人的好奇心太重了。
雖然上一次嚴律說過,他創作的這些歌是過往十年累積下來的,于情于理于邏輯都說得通,可于他的直覺來說,則是全盤否定。
他總覺得嚴律的這些歌就是他的一個念頭,就是他的即興創作,可他找不到支撐這種直覺的證據。
這也是因此,每次聽見嚴律說創作了一首歌他就會激動的主要原因。
車行了幾個路口,他瞄見嚴律盯著手機出神,沒忍住的說道:“伯父伯母的車得后半夜才到呢,上車之前你還給換了軟臥,不會太遭罪的。”
“嗯。”嚴律點頭應著,然后說道:“我下首歌需要組個樂隊。”
“樂隊?”郭夯驚訝道,“那我幫你聯系。”
“不用。”嚴律想了想,說道:“我債主,他們哥倆挺不錯的,我不知道他們還打不打算回來。”
“債主?”這一次,郭夯驚訝的聲音更大了,“你怎么還搞出個債主來?我的老板!”
作為一個合格的經紀人,還是金牌經紀人,郭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如此不了解自己的藝人和老板的!
嚴律好笑的看著他激動的模樣,“嗯,債主,我現在的工作室,從他們手里分期買來的,還欠一大半錢呢!”
“……”郭夯嘴角抽搐了半天,醞釀了好一會兒,“那你有錢開工資嗎?我上有老,下有小,華京這地消費還不低,我可不想拖家帶口的餓肚子。”
嚴律掃了他一眼,懶得接話了。
郭夯也不跟他扯了,問道:“這兩人水平挺高?”
“嗯。”嚴律靠進車座里,眼睛看著窗外,“合緣!”
林北和林南,這哥倆對于嚴律來說,是他穿越之后交上的第一個朋友。
說起來沒多大的交集,但他記得那哥倆那天二話不說拉來一大堆的設備材料,還親自上手幫他搞定,還教他使用。
年齡越大,越對無來由的幫助感到抵觸,因為不知道這里面藏著多少的彎彎繞,更不知道欠下的人情得怎么還。
可那哥倆做的坦蕩,就連直播間收到禮物,也一筆筆清算清楚,一分不少的轉給他。
公私分明,該公的地方,一碼歸一碼,說的清楚,做的明白。該私的地方,有一說一,能幫就不含糊。
這樣合緣的人,很難能可貴。
所以,當他有了念頭搞樂隊的時候,第一個就會想到這哥倆。
從音樂室里樂器的搜集程度來說,這哥倆該是吹拉彈唱都沒問題的主,而且那模樣,那身高,不出道回去種地,總有點暴殄天物的感覺。
于是想著想著,他就拿出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一接通,嚴律也不等那邊寒暄幾句,直接說道:“回來吧,簽約,出道。”
電話那一端,林北握著手機的手僵了一下,看著身邊支著兩條大長腿坐在行李箱上的林南,笑了笑。
“嚴老板,我們就在工作室門口,你什么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