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相互對視了幾眼。
還是齊嬌先開口了,“比昨天聽到的時候還要好,而且也完美的詮釋了之前嚴律說得‘喜劇的內核是悲劇’,比直接表達悲劇要壓抑得多,而且沒有刻意的煽情和賣慘,我覺得反而會更容易觸動觀眾的情緒。”
“不錯,劇中的幾個人物的設計非常的關鍵。”馬鵬點到,“我已經想到了好幾位老戲骨,其中一位就很適合那位老大娘,我眼前已經有畫面了。”
張一痕也認同的點點頭,“而且沒踩雷區,處理得當的話,不存在過審的問題。”
“但是。”范志突然開口了,氣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來,他以往都負責制片這部分的工作,會接觸的官方和資本多一些,所以考量的也多,他這會兒開口,大家也都猜到了要說什么。
“大家共事久了,我也不藏著,昨天散會后到剛才我來的路上,一直有人給我打電話,我也一直在打電話。我打聽到一個不太對我們有利的消息。”
“杜飛義的本子背后有一個藥企的支持,而且他通過他的圈子對外放出話了,的改編只能拍他的本子,就算是你老季,也不行,言外之意就是在斷我們的資金鏈。”
“另外,他似乎搭上了某位大人物,會給除他本子之外的,放嚴審查。他對于明年的國家獻禮大片,是志在必得的,所以寧可撕破臉,這一點,老季你還是得清楚的。”
季康許似沒料到杜飛義會做到這種地步,眉頭也是緊皺了起來,只是心里的怒氣越發的讓他死犟到底了,他的聲音冷硬硬的,“我季康許從拍第一部電影開始,就沒有敢不敢拍一說,我還從來沒受過什么人的脅迫!”
季康許一句話說完,會議室的門卻突然被人推開,緊接著副導盧明的身影就從屏風一側繞了過來。
季康許神色一動,立即起身,“你怎么過來了,醫院那邊現在肯定離不開人。”
盧明的妻子昨晚突發昏迷,經了一夜搶救,雖然脫離了危險,可到早上人還沒醒,所以之前季康許就通知了他,不讓他過來的。
盧明卻沒管那些,他拍了拍季康許的胳膊,說道:“沒事,我兒子兒媳在那照看著呢,我聽到了一個消息,所以趕過來,親自跟你說。”
“杜飛義的背后是瑞德制藥,是國家一直引進合作的跨國藥企,他們家主推的就是一款抗癌藥物,幾乎在全世界都是一枝獨秀的狀態,有這樣的大靠山,也不怪杜飛義這次說話這么硬氣了。”
一聽瑞德制藥,所有人的神情都變了,齊嬌下意識的就去翻嚴律的劇本,“這分明就跟我們這劇本里寫的,杠上了啊!”她哭笑不得。
盧明錯愕,便從旁邊唐力卿手上拿過劇本翻了翻,許久之后,他也才無語的道:“還真是,這本子如果讓杜飛義或是瑞德看到了,肯定得想盡辦法不讓過了。”
一時之間,整間會議室里不多的幾個人,都被一片愁云給籠罩了。
哪怕是季康許,這會兒也只能犟著脾氣,想著應對的辦法。
嚴律也是沒想到現實與劇本居然有這樣的巧合,只覺得還真是要拍現實主義的題材了,只現在,卻不知道這些人,季康許這樣傳奇性的導演,能不能抗住,或者敢不敢,有沒有能力上了。
畢竟,知道劇本會成神作的,全場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衣兜里,有震動傳來,嚴律垂著眸拿出來翻了翻,發現是一個未知號碼,正猜測是不是顧影換了號碼的時候,突然聽見白子弟開口了。
“我會出演呂受益這一角色。”
聲音不大,語氣也沒什么出奇的,可就是如同一顆驚雷炸在了當場,久久才讓這幾個人回頭。
除卻季康許,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白子弟,那可是華國娛樂史上頭一號冒出來的神級人物,哪怕退居幕后甘當小小助理有十年之久,可從來沒有一天,沒有人期待著他的復出。
過往,哪怕是季康許的片子,想讓他客串個角色都難上加難。
可這一次,他竟然主動說要出演一個角色!還不是男主,而是男二?
天方夜譚了嗎?
白子弟好笑的看著所有人的反應,攤攤手,“這是什么鬼故事嗎?你們一個個的表情跟見鬼了一樣!我都跟季導走好后門了。”
所有人都舔了舔嘴角,知道沒聽錯,可還是覺得不可置信。
最后,還是齊嬌囁喏著擠出了一句話,“可是白神,我們都還不確定劇本能不能拍,能不能過審呢!”
白子弟笑著,摘下了眼前的平光鏡,再不掩飾自己眼中的華彩,笑道:“有季導在,有什么不能拍?有我在,還擔心過審?”
一句話,說得極盡自信張狂,偏是所有人都被他雙目中的光芒攝住了。
那一刻,好像十年前的神話降臨在眼前一般,所有人都對他所說的話,再沒了懷疑。
而那一邊,唯有嚴律深呼吸的壓著眉角,‘就這自戀的模樣,怎么就沒人覺得欠揍呢?’
“所以季導確定采納你的劇本了?”郭夯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嚴律居然真的一晚上拿出了劇本不說,還征服了季康許,甚至還打動了白子弟,讓他主動復出!
這是神馬玄幻的劇情,有點不合邏輯,不合常理了。
嚴律多少猜到他的一些想法,換個人,沒自己的金手指,怕是真干不出這樣的事兒來。
他收下這份得意,毫不矯揉造作,但也不加隱瞞,“嗯,但真正能成,還是白子弟的功勞,他搭上了一位大人物,有了內幕消息,所以才有自信的。”
“白子弟確實是很神秘也很厲害。”郭夯開著車,頗為認同且驚訝的說道:“昨天我跟朋友去參加一個晚宴,聽到個消息,國內目前最活躍的天使投資人就是白子弟,他悶聲不語的這十年,可是賺大發了,說是自己成了一方資本大佬都可以。這次之所以漏出了風聲,我覺得可能就跟你這次的電影有關。”
“不能吧!”嚴律當下否認了,“昨晚上我劇本可沒出來,他哪來的自信啊!”
“也許提前投資呢!他之前不也這么跟你說的?”
“……”嚴律直覺的不能是這樣,但還是很配合的嘚瑟了兩下眉毛,“那這么說來,我還是抱上了一位大佬的老粗腿了?”
說完,兩個人都樂了。
好一會兒,郭夯才問道:“對了,約你這個人是誰啊?”
“宋亦軒,大學時的室友。”嚴律想到電話里對方說的話,不由得納悶了,時隔六年,對方手里能有什么原身的東西要交給自己呢?
三十分鐘后,郭夯的車子停在了金桂園的門口。
這里是中高檔的一家酒樓,從傍晚開始的生意才是最為火爆的,因為有現場演出。
而白天,則相對生意要清淡一些。
嚴律是公眾人物,下車自然是口罩帽子都戴了個嚴嚴實實,所以一進酒樓大廳,就得到了幾乎所有人好奇的目光。
他也沒去在意,他是覺得被人認出來也無所謂的,但郭夯提醒了他之前在不忽悠鐵鍋燉時的遭遇,那時候他的名氣還遠遠及不上現在呢,就差點把那個小飯店給擠爆了。
所以,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他還是接受郭夯的建議吧。
報了包間的地址,嚴律跟著服務生一路走過去,進屋的那一刻才發現,包間里不只有一個人。
對照同學會時的面孔,他立刻就認出來這四個人分別是原身的大學室友宋亦軒、時宴、魯博,還有一位女士,則是他們的同班同學丁言心。
宋亦軒是這餐飯局的組織者,看見嚴律進來,立刻站起了身,他畢業后留在了北斗星,所以一身書卷氣還有為人師表的穩重,與人第一印象非常的正派。
“嚴律,抱歉啊,沒事先跟你說,我就想著咱們寢室畢業后就沒見了,借這次機會聚一下。”
嚴律對這四個人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同學會那一晚是他跟原身這些同學第一次接觸,只覺得有幾位相處起來還是不錯的,沒那么功利,也沒那么刻意,兩世人的他對這個還是挺敏感的,理解歸理解,不喜也是真不喜。
眼前的四位就是讓他覺得還不錯的那幾位當中的,便笑著擺了擺手,“這有什么好抱歉的,聚一聚挺好的。”
說著,便選了一個位置坐下,摘下了帽子口罩,一派輕松的與他們閑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