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的天空仿佛童話般絢麗多彩,云層唯美得讓人嘆為觀止。
圖瓦爾街區,氣候微冷,刮著陣陣寒風,楓樹枝葉稀稀疏疏作響,漫天飛舞飄落,為大地渲染一層楓紅似火的道路。
莫文背著登山包緩步,路過明朗酒店,熟悉人影映入眼簾,暗紅西裝,金發后梳,手捧艷麗玫瑰花束,倫克伯爵最小、最不受關注、最有錢的兒子尤里德森.倫克英俊瀟灑的面容,搭配幾分貴族傲慢氣質,無疑成為這條街最亮的仔。
從首都科爾加斯追來明朗,真夠執著,他怎么調查到米拉的住址?
轉念一想,莫文選擇無視對方……我只是平平無奇的路人甲。
事與愿違,尤里德森正準備走進酒店的剎那瞄了眼左側,表情愕然兩秒,深藍眸子波動,旋即踱步主動打招呼,并問道:
“真巧,莫文先生,你也住在這里?”
“不,我住在別的地方。”莫文脫帽微笑,自然明白對方言外之意的試探,真夠無聊的家伙。
尤里德森勾勒自信笑容,調侃道:
“我想也是,這里屬于明朗頂級酒店,底層平民可消費不起,看你襯衫挺舊,要不借你100金票去量身定制一套昂貴西裝?”
戴回棕色氈帽,莫文雙手揣兜,慢悠悠輕語:
“流水有意隨落花,落花無心戀流水,你來晚了。”
啥?尤里德森表情愕然幾秒,不明所以,但他覺得對方在諷刺自己,眼眸頓時冰冷,低沉而強勢道:
“我調查過你,底層平民家庭出生的底層人,原諾森大學的實習講師,后來接觸到命運女神教會守命者……你這種沒地位、沒金票,沒前途的家伙,配不上那位大人,聰明點自己滾,否則……”
莫文趕緊掏出1金票,打斷他的話語,一本正經反駁:
“看,我有金票。”
那種拳頭砸在棉花中的感覺讓尤里德森蹙眉不爽,手掌撫平衣領褶皺,轉身,姿態高傲踱步明朗酒店。
底層人,嗎?
這就是克羅王國自古以來根深蒂固的階級制度,出身即決定了命運優劣的制度,給人與人之間打上標簽的制度。
莫文啞然失笑,笑得有一絲無奈,笑得有一絲苦澀,他側目看見衣著單薄,售賣玫瑰花的小女孩,看見餐廳老板扔掉一塊顧客吃剩的面包,四五個流浪孤兒蜂擁跪地爭搶的場景,看見金戒指,翡翠寶石項鏈,一套西裝估計20金票的貴族出入酒店。
“王國的強大,造就的是誰?”
他沒有去四樓找米拉的打算,前兩天來過,少女沒在,或許外出辦事情去了。即便此刻在酒店,以米拉的性格,尤里德森必定吃閉門羹。
科爾加斯,東南區域碼頭。
蘭伯克純白風衣隨風擺動,右手提著鍍銀的金屬箱子,駐足龐大倉庫鐵門前,附近安靜寂寥,徐徐海風夾雜汩汩水聲闖入耳畔。
他摘下左手白手套,輕輕按在鐵門的中間,堅固的鐵門瞬間被腐蝕出兩米長寬的入口,鐵皮邊緣冒著綠霧和細小氣泡,依舊在慢慢擴散。
陰暗倉庫黑漆漆一片,卻絲毫不影響蘭伯克勘察環境。
里側銹跡斑斑鐵塊堆上面,一只慘白的女性手臂無力垂下,暗紅血液順著光滑肌膚滴落,撕咬、咀嚼、吞咽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誰!”烏塞格斯猛地豎起尖銳的耳朵,淡黃眸子凝視黑暗,下巴幾十條觸須蠕動,右手握著一顆心臟,惡心又瘆人。
噠踏,噠踏,蘭伯克以悠閑愜意的步伐接近,掃視一眼殘破不完整的少女尸體,語氣平淡道:
“身為一名資深心理學醫生,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你有病。”
這些天,他根據“隱秘”交易會烏塞格斯逃跑時遺留的皺皮,追蹤定位,花費不少功夫才找到這只怪物。
突兀捏碎心臟,血液渲染得到處都是,烏塞格斯站起,后背連接有巨大粘稠的觸手,咧嘴一笑,張開血盆大口,舌頭舔舔牙齒,問道:
“那么醫生,你打算怎么治療我?”
“要不,給我嘗嘗你心臟的味道!”話語一落,烏塞格斯陡然躍起高空,四根觸手猶如鞭子一樣瘋狂抽打,地面崩裂,十厘米深的溝壑詮釋了恐怖力量。
不少廢鐵被掀起滾落,造成哐當、哐當金屬碰撞聲。
“記憶的腦域”?不是隱修會記載的大腦形狀,或許存在隨宿主意志改變外貌的能力……這種胡亂癲狂的攻擊手段,顯然不是人操控物品,而是物品控制了人。
蘭伯克游刃有余躲避破綻百出的觸手攻擊,空中打開金屬箱,拿出兩支藥劑注射器,一支熒光的綠,一支絕望的黑。
指縫夾住兩支細長注射器,他反手刺入觸手里,兩種液體混合。
倏然間,烏塞格斯毫無征兆砸落在地,渾身無力,下巴觸須和后背觸手掙扎幾下,變得消停,仿佛徹底失去生命力的花朵般,逐漸枯萎。
“該死,你給我注射了什么?宰了你!一定要宰了你!”
面對歇斯底里的怒吼咆哮,蘭伯克往前踱了兩步,俯視可憐蟲一樣的烏塞格斯,冷言:
“別想著反抗,‘致命毒醫’最為基礎的課程就是學習如何控制敵人,而不會致死。不得不說你運氣很好,獲得傳聞中的‘智慧’物品,可惜,你只是它的工具人。”
蘭伯克驀然側身,掀起風衣,五指抽出五把小型手術刀,拋向遠方吸附鋼鐵的血肉,牢牢固定住。
下一秒,烏塞格斯化為粉末,倉庫恢復沉靜,血腥味刺激鼻腔。
……有意思,這都能逃走,除了蛻皮,還掌握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段,怪不得可以從容的連續作案,他根本就不擔心警察或職業者的追捕。沒弄懂‘記憶的腦域’具體能力前,想要抓住他難度不小。
已經浪費太多時間與精力,去明朗走一趟吧。
白貓先生想要初始之書,圖爾瓦斯奪得書籍,古之學者會的智者,兩大教會,“黑鷹”也在明朗,雖然有些冒險,但將局面攪亂,沒機會就創造機會……
蘭伯克嘴角泛起一抹淺笑,從內層口袋拿出金邊眼鏡戴上,若無其事提著金屬箱消失黑暗的夜晚里。
夜幕飄落淅淅瀝瀝雨滴,明朗溫度驟然降低。
“哥,你不冷嗎?”艾米婭穿著兩年前冬天購買的毛茸茸睡衣,蜷縮著身體坐在長沙發上,雙手努力縮進略短的衣袖,懷抱文學書籍。
莫文下意識低頭審視自己的短袖襯衫,敷衍解釋:
“最近我在鍛煉身體,抗寒力比較高。”
職業者冥想提升潛能,身體素質遠超越普通人。
起身,他踱步棕紅壁爐前,半蹲,將幾塊無煙木炭扔入,點燃,火光伴隨溫暖,慢慢驅散客廳的陰冷空氣。
兄妹倆找來椅子圍坐壁爐邊緣。
艾米婭褐色眸子里映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口吻隨和地講述:
“安利學院快要開學了,伊莎利亞邀請我去家里玩,我也挺想看看她收集的威爾蒂先生限量版書籍。據說那些每年僅發售一百本的書籍里面存在額外精彩小故事。”
默默傾聽,莫文眉頭不自覺地皺起,暗想:伊沙伊亞是第六百零五人,可結果斯維絡.肖特成為了“替代品”,妹妹與她接近并不安全,她給我一種神秘獨特的感覺。
莫文彎腰撿起一塊木炭,投入壁爐內,刻意詢問:
“你什么時候去?”
“下周二。”艾米婭如實回答,喃喃補充道:“伊莎利亞的父親是一位男爵,母親是幔斯諾子爵的女兒,家庭背景特別好,當圖書管理員屬于興趣愛好,她每周一、三、五上班,周二、四、六需要學習舞蹈、音樂和繪畫,并且沒有貴族傲慢的性格,待人親切,很善良的女士。”
聽得出來,妹妹對伊莎利亞的印象好到幾乎完美,莫文輕輕地頷首,想起周五的上午,艾米婭去過中心街區貝羅克斯圖書館。
“她最近還在做噩夢?”
艾米婭伸直手掌烘烤兩秒,搓一搓,抿嘴回憶道:
“她說每晚睡著,就會出現在陰森恐怖的古堡里,她清楚自己在做夢,卻醒不過來,有微弱的意識。還說,古堡的地下室,一群身穿帶兜帽黑袍的女子,臉頰涂抹特殊顏料,圍著血紅儀式圖紋,周邊點滿蠟燭,像是在禱告和呼喚什么降臨。”
“接著,她被那些人古怪的人發現,轉身就跑,躲在擺滿洋娃娃的房間內,沉重腳步聲回響走廊,十幾秒過去,房門底部光亮,陰影遮擋,有誰敲響木門,她就嚇醒了”
黑袍帶兜帽,涂抹特殊顏料……阿亞老師?不,女巫凱齊婭.琳森?血紅儀式圖紋?難不成……莫文瞬間聯想到種種詭異的東西。
人做噩夢屬于正常的情況,可天天做噩夢,明顯不對勁,要么被怨靈纏身,要么有職業者想對伊莎利亞圖謀不軌。
沉吟幾秒,莫文頗為疑惑道:
“她沒有將噩夢的事情告訴父母?”
“不知道。”艾米婭搖頭回應。
既然如此,周二我就暗中跟著艾米婭,潛伏調查伊莎利亞家里是否存在怨靈,或未知的干擾……不管怎么說,她也是妹妹多年的好朋友,幫助一下,解決問題根源,總比讓她們斷絕來往強……況且,可能牽扯血跡儀式案件,嗯,明天向探長匯報一聲,多一人幫忙,就多一份安全保證。
假設伊莎利亞愿意配合,調查起來會更輕松,不過,從上次那果斷的拒絕可以判斷,她肯定不會配合我調查。
初步打定主意,莫文岔開話題與艾米婭聊聊輕松愉悅的生活瑣事。
就在他洗漱完,準備先回臥室之時,咚,咚咚,大門被敲響。
艾米婭拿著濕毛巾走出盥洗室,前額黑發略微凌亂,疑惑望向哥哥。
莫文從褲兜掏出懷表,啪地按開,看一眼,腹誹:夜晚9點18分,這種時候會是誰來找我?或艾米婭?
踱步打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身穿淡黃厚實外套的信件員。
“您好先生,這里有一封從科爾加斯緊急送到明朗的信。”中年留胡須的信件員抬起手里精致密封的信件,確認一眼收件人名字,“地址是圖瓦爾街三十三棟聯排樓房201號,給莫文.維爾多。”
“我就是。”莫文迷茫接過信件,對著中年男子道謝。
艾米婭眨了眨眼睛,出聲詢問:
“哥,誰給你寄的信?”
“信件封面沒寫,我也不知道。你早點洗漱睡覺,記得把去年買的毛毯拿出來蓋,別感冒。”莫文溫和囑咐一句,回臥室關閉木門。
他直接坐在書桌座椅,拾起拆信工具,拆開信封,取出一張黃褐色信紙,克羅王國文字,字跡清秀工整,有股淡淡清香,內容。
親愛的莫文.維爾多先生:
別離幾天,我們深感想念,有機會希望你來“圣科斯教堂”找我們。
你肯定在困擾著一件事情,那座第三紀元遺跡里面出來的三道人影是誰?為什么只有你能看見?其實,我們同樣好奇,為什么,你能看見我們!
……莫文悚然一驚,下意識側頭注視肩膀,心臟突兀加快跳動,這是那三道人影給我寫的信!它們居然知道我的住址,不,以教會的情報網,調查出我的住址很輕松。
他穩住情緒,繼續閱讀:
你在害怕嗎?你在回頭看我們是否存在嗎?沒必要,我們的目標不是你,所以,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別對外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將秘密藏在心里最深處,我們同樣會幫你保守秘密。
記住,那座第三紀元的遺跡,你沒有進去過,誰問你都要這么回答,否則,命運女神教會要是知道有守命者開啟“牧師”初始職業,掌握唯一性,與星月之主教會的職業者關系不淺,女友疑似邪惡職業者。
你的下場,呵呵,不用我詳細描述吧。
坦白來講,抹除你才是最佳的選擇,可“祂”吩咐過,不準傷害你,我們跟隨你到酒店,仔細觀察評估,搞不懂“祂”為何維護你。
總之,你和我們不是敵人,就這么簡單。
信件結尾的署名:愛麗絲克.格尼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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