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月的風吹日曬,辛勤訓練,新生軍訓終于結束了。
全校大比武的時候,敖夜所在的物理學院新生一班男生方陣取得了一個中等偏上的成績。不算好,也不算壞。這是集體性的表演行為,敖夜一個人也拯救不來。
就是軍訓結束之后,黑臉教官唐澤依次和學生告別,一個個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全天下老子最大的男生哭得稀里嘩啦的,抱著教官舍不得讓他走。
唐澤教官和敖夜告別的時候,用力的抱了抱他,然后說道:“敖夜,咱們倆再合張影吧。”
“為什么?”
“我女朋友不是你粉絲嘛......今天多拍幾張照片,等我走了就拍不著了。”
“你要那么多照片干什么?”敖夜問道。上次被他拉著拍了半天,又是撇嘴又是比心的,這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呢,怎么又要拍?
“等我和女朋友吵架,我就發一張你的照片過去哄她開心。”唐澤教官咧著大嘴笑道,黑臉之上散發著智慧的光芒。
敖夜想不明白為何唐澤教官和女朋友吵架要發自己的照片,畢竟,他也不曾有過女朋友。
但是,這是唐澤教官臨走時的最后一個要求,敖夜沒辦法拒絕。
于是,再一次被唐澤教官拉著叉腰嘟嘴擁抱比心......
等到唐澤教官心滿意足,拍攝工作才徹底結束。
教官團撤離學校,那些之前每天都盼著軍訓趕緊結束教官趕緊滾蛋的學生一個個的悵然若失,就像是失去了貞操或者內褲一樣。
當然,一天之后,這種癥狀就消失了......貞操和內褲一起找回來了。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和適應,大家開始真正的融入了學校生活,以及期盼著新的精彩人生到來。
現在,學校內部討論度最高的就是專門為大一新生們準備的「迎新晚會」。
鏡海大學每年的「迎新晚會」都安排在軍訓結束后的第一個禮拜天,這臺晚會由各個院系提供節目,優中選優,甚至還有一些已經畢業的優秀師兄師姐也會被邀請回來表演節目。
譬如現在在影視圈風生水起聲名大噪的藝術學院學姐金伊,已經連續兩年被邀請回來在迎新晚會上面表演節目了。
有時候唱歌,有時候熱舞,有時候客串一下主持,不管做什么,她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夠引起學弟學妹們山呼海嘯般的尖叫掌聲......
敖夜寢室的幾個室友也不例外,他們圍攏在正在認真寫日記的敖夜面前,說道:“敖夜,迎新晚會快要開始了,你不去禮堂排練節目?”
“不去。”敖夜認認真真的在《龍王日記》里面寫下唐澤教官的名字,他發到朋友圈的合影竟然不給自己修圖,倒是給他自己開了瘦臉用了十度美白......
這樣的朋友能交嗎?
“為什么?你的節目被刷下去了?”符宇一臉驚訝的問道。
“不會吧?”葉鑫也是一臉吃驚,說道:“葉娜不是說只要你愿意去,你的節目包過嗎?”
“我的節目不需要排練。”敖夜合上筆記本,出聲說道。這些人真是討厭,別看到自己正在記仇嘛。
“不需要排練?”
“是的。”敖夜點了點頭,說道:“到時候直接上臺表演就好了。”
“夜哥,這次還是吹蕭?”高森問道。
“不吹。”敖夜搖頭,說道:“這次和淼淼一起上臺表演一個節目。”
“啊?淼淼也要上臺嗎?”符宇激動不已,出聲說道:“那我到時候得搶一個前排的位置。”
符宇是敖淼淼的堅定追求者,一直想著能夠和她的關系更近一步,結果他每努力一次,大家的關系就更加疏遠一些.......就好像他們是磁鐵的同極似的。
“我要去看金伊學姐。聽說今年金伊學姐還會回來,我最喜歡看金伊學姐跳舞了,又美又颯.......”葉鑫一臉期待的說道。
“我去支持夜哥。”高森說道:“夜哥的節目一定會驚艷全場。”
敖夜詫異的看了高森一眼,發現這個傻大個的品味確實比葉鑫要好上太多。
“敖夜,你和淼淼的表演節目確定下來了嗎?”符宇問道。
“確定了。”
“叫什么名字?”
“暫時保密。”敖夜說道。
“這是學校要求的。”敖夜說道:“我答應了。”
“沒事,反正早晚都是要知道的。”符宇說道。
“那好吧,我們就等著在現場見證奇跡吧。”葉鑫打聽不到更多的消息,所以也就沒辦法去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去裝逼。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打聽到敖夜的一些相關消息竟然能夠在女孩子面前裝逼......
不得不說,現在的敖夜確實很牛逼。
“嘿嘿嘿......”高森繼續他的傻笑三連擊。
迎新晚會。
鏡海大學每年舉辦的規模最大、規格最高的一場晚會。各院系領導悉數到場,學校領導也都會出席。不僅僅如此,還有一些省市主政官員也會受邀參加。
據說這次有某位中央領導恰好來鏡海考察,也被鏡海大學的校長陳裕之給邀請過來觀看節目。
禮堂貴賓休息室里,陳裕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熱茶,笑呵呵的看著坐在旁邊的老人說道:“老廖,試試這明陽山綠茶......我們鏡海本地產的綠茶,不及龍井嬌氣,也沒有大紅袍那般金貴,但是勝在清新怡然。你的嘴巴叼,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陳裕之,你說這話有沒有良心?當年咱們倆住同一個寢室的時候,我從老家帶來的那點兒茶葉沫子,哪一次不是被你給整包揣了去?”
“那個時候我覺得你不懂喝茶,喝了也是浪費,還不如給我們這些懂茶的人.......沒想到你當了官,還當了大官之后,這嘴巴倒是養的越來越叼了。”
“你別給我扣大帽子,好茶喝得,不好的茶我也喝得。”白發老人端起面前的白瓷杯子喝了一口,細細品味一番,笑著說道:“沒別的優勢,倒是符合你的評價:清新怡然。不過,不管是什么茶,還是當年咱們爭來搶去的那一口茶葉沫子好喝啊。”
“矯情。”陳裕子撇了撇嘴,說道:“那個時候哪有什么喝的?只要是能夠讓嘴里生出一絲滋味的,那都是好東西。咱們寢室老六從漠北老家帶來的燒刀子,喝起來割得嗓子眼生疼,結果還不是被大家給搶了喝掉?一個個的生怕誰多喝了一口誰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現在讓你喝你還喝不喝?”
“喝,誰不喝誰是小娘養的......”老人扯著嗓子喊道。
陳裕之愣了一下,「小娘養的」是他們當年讀書時時常掛在嘴邊罵人的話,現在老廖都到了這個位置,一張嘴就喊出來,不讓人覺得粗俗,反而覺得至情至性。
沉默片刻,陳裕之無限感懷的說道。“可惜啊,再也聚不起了......老大肝癌走了,老三出了車禍......再也聚不齊嘍。”
“是啊,老了,以后啊,就是年輕人的天下......咱們這些人,就負責多為國家為子孫后代找幾棵好苗子吧。”
“所以,你就是來找好苗子來了?”陳裕之笑呵呵的看著廖仲意,出聲問道。
“怎么著?我來見我的知音小友,你不樂意?”廖仲意眼睛一橫,不滿的說道。
“樂意樂意。別人想請你老廖都請不去,我這邊你自己跑來了......不是讓我撿了個大便宜?”
“那你可得給我準備幾瓶好酒來招待我,我知道你小子當年在山西待過十幾年,那邊的老汾酒可沒少存吧?”
“你看看,你不僅惦記我的學生,還惦記我的老酒......我就知道你廖仲意沒安好心。”
“你當年喝我的酒還少了?我喝你兩瓶又怎么了?多少人想請我喝酒,我還不樂意喝呢.......”
倆人相視一眼,然后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到了他們這樣的年紀,到了他們這樣的歲數,名啊利啊錢啊勢啊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東西反而都看淡薄通透了。
他們更樂意回憶往昔,說一說當年的求學樂事以及共同的熟人好友,那才會讓人發自內心的愉悅。
因為,這才是他們再也找不回來的青春啊。
“對了,我那位小友這次要登臺表演吧?”廖仲意看著陳裕之,出聲詢問。
“怎么?還真上了心?”陳裕之驚訝的問道。
他知道面前這位老同學每天要忙活多少大事,一個學生吹了首曲子傳到他的耳朵里,他可以在和自己通電話時玩笑似的聊上兩句,說是特別關注......那就太抬舉那個同學了。
再好聽,能夠好聽到什么程度?再說,國家還能缺少吹曲子的人才?
“這可幫了你大忙,那得當面和人說聲感謝。”陳裕之笑呵呵的說道。
廖仲意點了點頭,說道:“它的曲子給人一種萬事皆空,只剩余愁的寂寥感......你說他小小年紀,怎么會有這樣的情緒呢?這大好人生才剛剛開始,他就覺得自己活膩煩了?哪有這樣的道理?我要是見到他,可得好好說說他......年輕人怎能如此沮喪?”
“這個我倒是沒能聽出來,就是覺得入耳好聽......音樂鑒賞這一塊,我可不能和老廖相提并論啊。”
“喲,你陳大炮什么時候也懂得謙虛了?”
“這不是年紀越大,膽子越小嗎?萬一你老廖看我不順眼,把我的校長帽子給摘了,我找誰說理去?”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你早就想讓我把你頭上這頂帽子摘了好去游山玩水整理自己的著作去吧?我才不上你這個當呢。”
“總要讓我們這些老家伙歇一歇......”陳裕之和老朋友笑罵了幾句之后,出聲說道:“知道你要過來,我特意在開會的時候提了一嘴.......”
“你提了一嘴,那小子今天晚上的節目就跑不掉了。”廖仲意笑呵呵的說道:“今天晚上又可以大飽耳福了。”
陳裕之猶豫片刻,還是如實說道:“我看了節目單,他這次不吹蕭......”
“不吹蕭?”廖仲意愣了片刻,問道:“他吹蕭吹得好好的?怎么又不吹蕭了呢?”
“一會兒你親自去看吧。”陳裕之笑呵呵的說道:“應該不會讓人失望才是。不然的話,下面那些人他也拗不過......”
“那我倒是更加期待了。我看看這小子還能給我出什么絕招......”
演員化妝間。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坐在化妝椅上面,身穿白色寬松長褲,系扣小衫只有半截,露出纖細的腰身和性感肚臍,頭上扎著十幾個小辮子,隨著腦袋晃動間而左右搖晃。
女孩子眉目清秀,眼神靈動,看起來很是惹人憐愛。
“姐姐,你確定這次要勁歌辣舞?”助理雪兒在旁邊問道。
“節目單都報上去了,還能改?”金伊擺了擺手,示意化妝師都離開,她自己選了一支眉筆描起了眉毛。她喜歡「自然」一些,而化妝師卻總是把妝容搞的太「精致」。
這些化妝師化妝是一把好手,但是他們不懂大學生的心思.......
他們喜歡的是親近的、自然的、就算有一些小瑕疵也沒有關系,那樣反而更容易和他們接近關系。
倘若搞得跟個精致的芭比娃娃一樣,那樣不僅僅會讓男生嫌棄,覺得你「妝容過重」,女生也會嫌棄,覺得你長了一張「假臉」。
如果不能讓這些學生喜歡,自己的到來又有什么意義?
“姐姐要是想改,我這就去讓他們改。”雪兒出聲說道:“雖然姐姐是鏡海大學出來的,但是一年兩年一次又一次的跑來給他們站臺,這點兒小忙他們還能不幫?”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金伊冷冷盯著雪兒,說道:“你覺得我來幫學校站臺,所以就是學校虧欠我?鏡海大學需要我一個.......一個學生來給它爭什么榮譽嗎?學校不能幫我什么?我又能幫學校什么?”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這樣的機會?我來為學校站臺,我有什么損失嗎?沒有。相反,能夠和這樣的國內一流大學保持這么親密的關系,只會讓我得到別人更多的尊重。而這個學校就是我堅實的后盾,這個學校的師弟師妹們......他們會因為我是從鏡海大學里面走出來的而支持我,喜歡我。鏡海大學每年有多少新生入學?他們又將在幾年后進入什么樣的領域負責什么樣的工作?”
“不僅僅是他們,他們還可以影響更多的人......上一次的緋聞事件,有多少鏡海大學的學生站出來幫我說話?你知不知道,這次的機會對我多么的重要?鏡海大學為什么一年又一年的邀請我,就是因為我刻意的和他們搞好關系.......如果我在自己的母校耍大牌......你讓學校里面的領導怎么看我?那些師弟師妹怎么看我?”
“我就是覺得......”雪兒臉色煞白,她知道金伊是真的生氣了,不然不會一口氣的和自己說這么多話,小心翼翼的解釋著說道:“姐姐在舞臺上面又唱又跳的,實在是太辛苦了......一場學生晚會,姐姐用不著這么賣力。姐姐前兩天才生了一場病,我是擔心姐姐的身體吃不消。”
“不,就因為是學生晚會,所以我才要更加賣力。”金伊一臉嚴肅的說道:“再說,你知不知道......算了,說這些你也不懂。拿到節目單了嗎?我的節目是第幾個?”
“倒數第二個。”雪兒趕緊拿出節目單遞了過去,說道:“姐姐是倒數第二個上臺。”
“倒數第二?”金伊愣了一下,接過節目單看了起來。以前她都是最后壓軸,節目表演完成之后,順便代表「師兄師姐」們對剛剛入學的新生們說一些歡迎和鼓勵的話,讓他們不負青春,勇敢追夢......今天還有人的節目比她的更加重要?
“要不要......我去問問?”雪兒出聲問道。剛才被金伊教訓了一通,讓她知道在這所學校里面不可「放肆」。
金伊搖頭,說道:“既然他們有這樣的安排,那就一定有自己的考量,我們沒必去為難別人......就是這個敖夜,怎么看起來有些眼熟?”
“姐姐,他是那個吹蕭的......鏡海大學出了一個天才少年,這個新聞當時炒的很熱鬧。你正好在國外拍戲,所以可能沒有注意到。我還轉發了他的吹蕭視頻給你看呢.......”
“哦。”金伊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他啊......看來,我今天晚上要更加賣力表演才行了。”
“姐姐當然是一枝獨秀了。”雪兒一臉驕傲的說道,金伊成名多年,自然不會將一群素人學生放在眼里:“姐姐在的舞臺,哪里還有其它人什么事兒?這些新生蛋子看到大明星.......還不得一個個的把嗓子都給喊啞了?”
金伊腦袋一晃,滿頭小辮子飛舞起來,說道:“時間還早,我先看一會兒歌詞吧。這是一首快歌,可不能把詞給忘掉了......”
“我就說姐姐對對口型.......”
“不可能。”金伊出聲說道。“別人可以,我不行。別的地方可以,這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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