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牧手里拽著那顆心臟,就像是惡魔捧著今天的晚餐。
瞳孔血紅,眼眶之中一潭血霧,臉上浮現出貪婪和暴戾的神情。
他的手指在用力,就像是要把那顆心臟給揉碎擠爆一般。
他的喉嚨蠕動,一幅垂涎欲滴的模樣,恨不得要把那顆心臟給塞進嘴巴里面吃掉。
隨著他的每一次用力,監護儀上面就會出現各種紊亂的波段和跳躍的數字,一陣陣危急警報聲音在耳邊尖利的響起。
“敖醫生......敖醫生.......”小護士出聲提醒,想要讓敖牧放開那顆心臟。
再按下去病人就要死掉了,那可就變成了醫療事故。敖醫生脫不了干系,就連龍塘醫院也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就像是狼在吃肉狗在交配,專注于做某一件事情被打斷一般,敖牧眼神兇狠的看向那個小護士,然后對著他伸出右手。
小護士的身體失去了萬有引力,沒有任何預兆的被拉扯到了半空之中。嘴不能言,手不能動,滿臉驚詫眼神驚恐的看向敖牧。
小護士想不明白,平時溫文爾雅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一句重話的敖牧醫生竟然有這么可怕的一面。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到底......還是不是人?」
從小護士的身體里面,抽離出大量的綠色氣體出來,朝著敖牧的掌心涌了過去。敖牧的掌心出現一個黑色的小洞,就像是黑洞一般的將它們吞噬進去。
手術助手和麻醉師等人都慌了,急聲喊道:“敖牧醫生,快放手.......”
“敖醫生你在干什么?她會死的.......”
“怪物......救命........”
敖牧眼神一掃,手術室里面所有人的身體都懸浮在半空之中,同樣的,從他們的身體里面也分泌出大量的綠色氣體朝著他的掌心涌去。
他要抽取他們的生機,將他們都煉作干尸。
“敖牧.......”
有人在腦海里喊他的名字。
“敖牧........”
那個人叫的更加大聲,敖牧的身體開始掙扎,眼里的血霧散去,表情疑惑的打量四周。但是很快的,那些血霧又聚集而來,重新將他的眼眶給填滿。
“敖牧........”
仿若當頭棒喝,敖牧一下子從「入魔」狀態中驚醒過來。
眼里的血霧消失不見,而他的手里還拽著那顆心臟,幾名同事都表情猙獰的飛在天上。
他們一個個的雙眼無神,臉色煞白,倘若不是及時清醒過來,怕是就要抽取了他們身體里面所有的生機。
“該死!”敖牧暗罵一聲,松開了手里握著的那顆心臟,將一片綠色的光源渡入那顆即將枯萎的心臟里面。
撲通!
撲通!
撲通!
那顆心臟又強健有力的跳動起來。
與此同時,他將飛在半空的幾名同事都放了下來,然后掌心處的黑洞不再吞噬綠色氣體,反而從那黑洞里面涌現出大量的綠色氣體朝著他們的身體包裹而去,把他們整個人都給籠罩其中。
他要把剛剛抽取的生機再歸還給他們。
小護士從混沌的狀態清醒過來,然后滿臉驚恐的看向敖牧。
其它人也紛紛恢復了精力,一臉驚駭的看向敖牧,不敢說話,更不敢動彈。
「他是魔鬼!」
這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敖牧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些什么,表情清冷,一如既往的篤定從容,看著他們說道:“很抱歉,我的身體出了些問題.......”
說話的同時,他對著他們打了一個響指。
人生重置。
小護士從地上爬了起來,表情茫然的環顧四周,然后看了一眼監護儀器上的數字,急聲喊道:“趕緊救人。”
“麻醉師......麻醉師........”
“快止血,快止血啊......”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敖牧從里面出來,等候在外面的病人家屬一涌而上,將敖牧給圍攏在中間。
“醫生.......醫生......我老公沒事吧?我丈夫是不是沒事?”
“我爸好了沒有?他的病是不是好了?”
“瘤子切掉了沒有?什么時候能夠出來?”
“你丈夫沒事,手術很成功。”
“暫時還不能出來,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瘤子切掉了,很大的一顆瘤子,又長在比較敏感的位置......不要著急,病人一會兒就能夠出來了.......”
和往常一樣,手術結束之后,敖牧會拖著「疲憊」的身體站在手術室門口回答病人家屬各種各樣的問題。
因為他清楚,門外的人比門內的人更加煎熬。一墻之隔,也有可能是天人永別。
醫院里面的醫生護士也時常規勸,說他做完手術之后一身疲憊,可以回去休息休息。至于病人家屬的問題可以交由護士來回答。
敖牧拒絕了,敖牧說他能夠理解病人家屬的心急如焚,這樣做能夠幫他們減輕一下心理負擔。
再說,護士說的話哪里有手術醫生的話更有信服力?
手術室里面忙活的麻醉師小護士等人看向敖牧堅定挺拔的背影,他們覺得發生過什么事情,可是,卻又想不起來到底發生過什么。
只覺得腦袋一片模糊,隱隱作痛。
敖牧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將房間門反鎖,看著鏡子里面自己的眼睛,出聲喝道:“出來,你給我出來.......”
一片沉默。
敖牧一拳砸在鏡子上面。
鏡片破碎,他的臉也被切割成了無數個形態。
在某一塊鏡子碎片里,出現一道黝黑色的球形物體。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先生,從今天開始,你的名字將會響徹整個書法界......不,整個藝術界。”
“先生,這下子他們知道我為何要拜你為師了。你看看陳紀中那幅小人嘴臉........之前張嘴閉嘴就是毛頭小子,結果呢?一會兒的功夫,就開始敖夜先生長敖夜先生短的,還腆著老臉跑過來想要請先生收他為弟子,先生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先生,你把所有字都捐了,這將是一筆天文數字.......也將會是書法界一次偉大的慈善.......一定要找人看好,不能讓他們給坑害了......商人逐利,蒼蠅腿上都能刮出二兩肉.......”
“先生,你累了吧?寫了那么多字,也著實辛苦.......先生好生休息著......有什么事情您吩咐文龍一聲.......”
回去的路上,蘇文龍比敖夜還要激動。自從坐上車起,他的嘴巴就沒有停過。
他蘇文龍棄楷習草的時候,被業界稱為「笑柄」。多少人在背后看他的笑話?
哦,不僅僅是背后,還有很多人當著他的面都罵他「老糊涂」.......
就連家里的兒子孫子都不理解,說他已經功成名就了,何必摧眉折腰的侍候一個毛頭小子?
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蘇岱的學生,這讓蘇岱以后在學校如何做人?
只有他蘇文龍慧眼識珠,知道敖夜先生學究天人,書法造詣方面更是遠勝于已,更勝于那些沽名釣譽不能潛心臨池的所謂「大家」。
當時自己是怎么說的來著?
金子總是會發光的,翡翠終究會被開采的。
今日師父含憤出手,以一敵百,每一幅手書都是佳品。寫一幅,便有人摘一幅。最后全國名家展變成了敖夜個人書法展.......
這是何等的雄壯?何等的氣魄?
男兒當如是啊!
敖夜看了蘇文龍一眼,出聲說道:“你別說話了就成。”
“......是,先生。”
敖夜的耳朵終于恢復了清靜。剛才在展廳的時候,就被人給圍的水泄不通,無數張嘴在面前說話,讓他實在是不勝其煩。
沒想到回到車里之后,身邊這張嘴也不愿意閑著。
江南會。
敖屠看著眼前美侖美奐的蘇洲園林建筑,心想,這個會所不錯,敖夜應該會喜歡。敖夜喜歡懷古,而他更喜歡這些新鮮時尚的事物。
就連姑娘也比以前玩的更開一些.......
在身穿宮裝的女侍帶領下,敖屠走進會所的一間巨大的包廂,里面坐著幾個氣質卓絕的中年男人。
坐在中間的是一個梳著大背頭的男人,他看到敖屠走進來,立即熱情的起身迎接,上前給了敖屠一個大大的擁抱,笑著說道:“敖兄,你總算來了。我剛才一直在和他們吹噓你多么多么厲害,這幾位遠道而來的朋友可是期待的不得了。他們都不相信咱們鏡海有如此出類拔萃的英雄人物,你可要替咱們鏡海人民爭一口氣。”
“貪財好色的小人物一個,能夠值得各位兄弟惦記?”敖屠很市儈的和大背頭擁抱,笑呵呵的說道。
“貪財好色是男人本性,這才更加彰現敖屠兄弟的不同凡響。”大背頭拉著敖屠的手走到包廂中間,朗聲說道:“各位兄弟,我給你們介紹一位好朋友。敖屠,龍王集團的當家人。”
“未來的當家人。”敖屠糾正,說道:“我們家老頭子還活的好好的呢,近些年也沒有交權的打算。”
“哈哈哈,這是遲早的事情。”大背頭笑呵呵的說道。“敖屠兄弟,我給你介紹幾位好朋友。這是燕京來的趙公子,這是尚海來的梁公子,這位是深城來的黃公子.......”
頓了頓,指著角落里低頭喝茶的男人說道:“這位也是從燕京來的,年紀比咱們都小,你可以叫他小白。”
小白最為年輕,五官清秀,戴著一幅銀框眼鏡,看起來有一股子斯文禽獸的氣質。
敖屠一進屋,視線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白感覺到了敖屠的眼神打量,抬起頭來對著他靦腆的微笑,拘謹的說道:“久聞敖兄大名,今天終于見到真神了。”
“都是些虛名,不值一提。”敖屠笑呵呵的說道。
大背頭把敖屠接到自己身邊坐下,親自為他斟了一杯茶水后,故作神秘的說道:“聽說敖屠兄弟最近又在做大買賣?”
“哪有什么大買賣?小打小鬧而已,蔡兄肯定看不上這些蠅頭小利。”敖屠心里警惕,面上卻不動聲色。
“哄哄別人還行,自家兄弟都哄,是不是太過分了?”大背頭伸出一根手指頭,在敖屠的手背上面輕輕的點了點。
敖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慢條斯理的問道:“蔡兄聽說了些什么?”
“聽說你在做一筆大買賣,大到讓我們眼饞的地步。”大背頭也不再兜圈子了,出聲說道:“怎么樣?你吃肉,讓兄弟們喝口湯如何?你別擔心,這湯我們不白喝,要是有什么不長眼的想來伸手,我們兄弟便幫你斬斷他們的手。路上要是遇到什么坑啊坎啊,我們幫忙填土鋪路讓你一路綠燈.......你覺得如何?”
敖屠抬頭看向大背頭,搖頭說道:“挺好的。那你能先把自己解釋了嗎?”
大背頭一愣,盯著敖屠的表情看了一陣子,咧嘴大笑起來,說道:“敖屠兄弟可真會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敖屠一臉認真的看著大背頭,出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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