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雎手里握著棋子，按照白稷的指點分布在五處地方。
接著，便有各種問題出現。
陷阱，疫病，糧草不濟，糧路被斷，士卒士氣低下！
每出現個問題，群臣臉色便難堪個幾分。白稷這可不是胡來，而是有真憑實據的。
“百越地形復雜，布置陷阱，很合情合理吧？”
“你糧草被斷，只得暫緩進攻腳步，沒問題吧？”
“百越趁夜偷襲梟首，沒毛病吧？”
你變任你變，反正白稷就這套。百越地形復雜，土蠻死活不投降。入山林與野獸為伍，在沿途之路布下深坑陷阱，還有蛇蟲鼠蟻，各種疫疾，你咋辦？
根據虛擬成像，能清晰看到士卒墜入陷阱，痛不欲生的模樣。甚至，還有敵人夜襲大營，將屠雎梟首……
吧嗒！
看著眼前這一幕幕慘像，屠雎手中的棋子悉數落下。臉色煞白，無力的癱坐下來。白稷這次兵推可比上次還狠，這次是直接模擬生成屠雎被殺的場景。看起來無比真實，就猶如是某種預言征兆。
血流千里，林野中滿是尸骨，死傷不計其數。
在淳于越的哀嚎下，白稷可算是收了神通。他回去就找秦始皇商量商量，能不能換個活干？哪怕回家養豬去，也比這活強。白稷不按套路出牌，他們怎么記載速錄？
“百越易守難攻，消耗有生力量進攻他們，會贏，但是秦也會付出極其慘痛的代價！”
白稷做出了總結。
他是真心不建議現在攻打百越。他知道，胖子想的是借此消耗六國降卒之力。抽調的五十萬大軍，有不少都是楚人。因為楚國與百越接近，氣候也相差不大。
通過戰爭的方式轉移國內矛盾，確保中原無憂。說起來……這操作似乎有點熟悉。
在白稷看來，現在六國歸一，六國的領土是秦國的，六國的子民亦是秦人。他們戴著有色眼鏡看六國黔首，黔首們自然心生不悅。疲民之策很好用，卻也是把雙刃劍，用不好便會傷到自己。
秦朝的輝煌，是建立在無數受苦的黔首之上。有的在戰爭中失去了辛苦撫養長大的兒子，有的家破人亡……
秦終結了戰國亂世是好事，天下一統也為大勢所趨，卻也值得人去反思。除開對錯黑白外，還有灰色。
秦始皇端起竹筒，一飲而盡，“仙師費心了。”
“舉手之勞而已，不打緊。”
白稷重新坐了下來，被屠雎這么一打岔，正事都差點忘了。搬著椅子，坐到李信身旁。
“仙師要作甚？”
“你可欠我債呢，蒙毅可都還完了，該你了。”
“啊，今日月亮可真是圓。”
“現在是大白天……”
李信立馬換上個哭喪臉，“信家中上有七十歲的老媼，下有嗷嗷待哺的三歲稚童。”
白稷：……
這話，李信什么時候學去的？
倒不是說李信真的不給，只是打趣而已。他巴不得趕緊把玉佩送來。
李信可不傻，這雙眼睛不是擺設。任誰都看的出秦始皇對白稷的信任和重視，和白稷搞好關系，那絕對有好處。
借此機會送上玉佩攀上關系，以后遇到什么麻煩，白稷總不至于袖手旁觀。關鍵時刻拉他們一把，可比什么金器珠寶有用的多。
他和白稷打趣，也能抬高自己的身份地位。順帶鄙視這群鐵憨憨一番，來個戰術后仰，知道什么叫做狐假虎威嗎？
“說起來，上卿可曾還債？”
“他？早還了！”
白稷看了眼蒙毅，后者則舉起酒杯微笑示意。
看起來和藹可親，實際上是坑人不眨眼，可憐的淳于越被坑了還得給蒙毅道謝。這是個笑面虎啊！
……
……
酒足飯飽后，他們都走了。
秦始皇讓白稷明日早些起來，準備入宮廷議。到時候會有專門的馬車來接他，莫要忘了。
白稷平靜的很，倒是禾苗和尚牛激動的睡不著。
“仙師，明日便要拜封了！”
“嗯。”
“明日就要拜封了！”
“你是不是就改了一個字？”
白稷有些無奈。
拜封就拜封，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桃花源里的時候就提了好幾次，他都沒往心里去。他不太喜歡爾虞我詐這些，想著做點科研方面的事情。朝堂上的這些，他還不屑于去爭。
白稷無所謂，別的大臣們可都炸了！
相府。
馮去疾放下手中的黃紙。蒙毅老匹夫可真是夠黑的，就這一份手抄版價值兩對美玉！
黃紙摸起來很有質地，不算太厚實，堪比絹帛。以木炭做筆寫在上面后，字跡清晰。彌漫著股淡淡的清香，是竹木所制。
蒙毅手里黃紙也沒剩下多少，其他已被玄鳥衛拉走。一旦此術傳出，馮去疾都不敢想大秦會發生何等變化！
“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有趣有趣。”
馮去疾細細品味著詩句中的豪邁意境，對白稷是愈發佩服。
“阿翁。”
馮劫躬身行禮。
“嗯。”
望著自己的嫡子，馮去疾還是很滿意的。
馮劫已是而立之年，已有獨當一面的能耐。御史大夫位列三公，掌監察百官之權，銀印青綬，朝中地位極高。
“你覺得仙師如何？”
“深不可測！”
馮劫干著嗓子開口。畝產五十石的祥瑞，還能憑空構造幻影推演軍法，想想都可怕！
“老夫聽蒙卿所言，這三缸祥瑞只用月余時間便已大熟，皆是仙師以仙力催熟，正常則需二三月份。老夫枉活五十載，連想也不敢想。”
“有此祥瑞，三年內便可保我秦國再無餓殍！此等千秋功績，便是入廟受香火供奉，也不過分。”
馮去疾紅了眼，他是見證著秦國一步步走來，知道老秦人世居西隅的不容易。一場場天災人禍，令老秦人只得勒緊褲腰帶去攻城掠地，搶奪糧食。不去拼，就會被餓死。
本來就這么一畝三分地，現在兼并六國，災難也隨之增多。水患蝗災疫疾……年年都會遇到。
白稷帶來的是可以讓無數人活命的祥瑞！
“王綰免官，趙高被貶，皆是在為他鋪路。”
“昔日商君以死變法令秦強盛，得以兼并六國，他又能做到何種地步？”
馮去疾遙望遠方，眸子中滿是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