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在車上丁敏喃喃地道。
通過幾次試驗,她不得不相信,父親是詭的事實。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手中的燈籠。
燈籠非常精致,造型仿佛是一朵紅蓮花,中間橙色的火苗不停地舔著空氣,可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溫度。
“好了,有些東西,你最好還是不要深究的好。”
丁新榮把她手上的燈拿了過去,知道她職業病犯了,于是很嚴肅地警告她。
丁敏聞言很乖巧地點了點頭。
“走吧,我跟你保證過,帶你去游樂園。”丁新榮開心地說。
“爸爸。”
“嗯~”
“我們回家吧,回我們自己的家。”丁敏說。
“家?”
丁新榮知道丁敏說的是老房子,自從蘇蔓蔓改嫁以后就搬了家。
唐鴻盛是生意人,很有錢,他們換了個很大的房子。
“媽……”
“我們去游樂園吧,已經好些年沒去了呢。”丁新榮打斷了她的話。
丁敏聞言神色有些黯然,但是很快展顏笑道:“好。”
“坐好嘍,系好安全帶,不要在車上亂動。”丁敏看著車子的前方說。
“開慢點。”坐在副駕駛上的丁新榮給自己系上安全帶說。
丁敏轉過頭來和坐在副駕駛上的丁新榮相視而笑。
這樣的對話,他們之間說過無數次。
只不過現在無論位置,還是說話的人都顛倒過來而已。
“出發咯。”丁敏一踩油門沖了出去。
微風吹過夏季的早晨,從車窗里吹進來,掠過丁敏的發梢,打著旋又溜了出去。
側著臉看著女兒的丁新榮,恨不得時間在這一刻定住,讓他有更多的時間能跟女兒待在一起……
開著車的丁敏能感覺到父親的注視,但是她并沒有轉過頭去,依舊直視著前方,然后道:“爸爸,我現在是警察。”
“我知道。”
“對不起。”丁敏說。
……
“爸爸。”
“嗯。”
“我長大了,以后也要跟你一樣當個警察。”
坐在副駕駛上的丁敏把腿翹在儀表臺上,腳丫子還俏皮地動來動去。
“不行,你長大了以后無論做什么,都不要做警察。”
“為什么?”丁敏有些疑惑地問。
這時前面亮起了紅燈,丁新榮把車子停了下來。
側過頭看向女兒,有些無奈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道:“把腿拿下來,你是女孩子,要淑女一點。”
“你還沒回答我為什么?”丁敏把腳拿了下來追問道。
“因為警察太辛苦了。”
“我知道,可是總要有人去當,要都跟你想的一樣,這個世界上還有警察嗎?壞人豈不是更猖獗。”
“我知道,可是我不希望你去當警察。”
“你也是警察,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太自私了。”丁敏嘟著嘴不滿地道。
“是啊,我是警察,可是……我還是你爸爸……”
路口亮起了綠燈,車子滑了出去。
“小敏。”
“嗯?”
“長大了以后,不要做警察。”
“哼,知道啦。”
“跟我保證。”
“好啦,好啦,我保證不做警察,你真啰嗦……”
“哈,小敏已經嫌我啰嗦了,看來是長大了。”
“哼,自私鬼。”
“哈哈……”
丁新榮看著女兒嬌嗔的模樣大笑起來。
是啊,他是自私鬼,可是他是一個爸爸……
……
“你喜歡當警察嗎?”丁新榮問。
“喜歡。”丁敏點了點頭,神色堅定。
“那就不用說對不起。”丁新榮道。
“謝謝。”
“也不要說謝謝,去做自己喜歡的,就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爸爸。”
“嗯?”
“你喜歡當警察嗎?”
“當然。”
“你有后悔過嗎?”
“到死都沒后悔過。”
“那我跟爸爸一樣,到死我也不會后悔的。”
微風掠過樹梢,一片落葉晃悠悠地飄落,落在擋風玻璃上。
“樹葉擋住視線,都看不清路了。”
丁敏打開雨刮,刮走落葉,悄悄地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
“走吧,你想玩什么?”
停好車,看著來往全是拉著孩子的父母,丁新榮習慣性地向丁敏伸出手。
然后反應過來,又縮了回去。
可是丁敏率先把手塞在了丁新榮的手心里。
丁新榮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你都這么大了,還跟我手拉著手,多不好。”
可是丁敏不搭理他,拽著他往前走去。
爸爸的手依舊是那樣地寬大有力,給了她世界上最安心的感覺。
……
“夾緊腿,抓緊桿。”丁新榮大聲提醒道。
等說完,才發覺女兒已經長大了,已經不再需要他提醒了。
“知道了,爸爸。”丁敏大聲回答道。
丁新榮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們無懼別人怪異的目光,把游樂園里所有能玩的項目都玩了一遍。
玩累了的兩人坐在湖邊的長椅上,丁新榮打開礦泉水瓶蓋,遞給旁邊的丁敏。
“看你滿頭汗,喝點水。”
“謝謝爸爸。”
丁敏接過去,仰著脖子往嘴里灌。
“慢點喝,小心嗆到自己。”丁新榮叮囑道。
話剛落音,丁敏就被嗆了,彎著腰大聲咳嗽起來,眼淚水都被嗆了出來了,啪嗒啪嗒往下落。
“好了,好了……”丁新榮輕輕地拍著她背安慰道。
“爸……爸……爸爸。”
“嗯~”
丁敏轉過身來,一把抱住他,放聲痛哭起來。
“小敏乖,不哭了。”
丁新榮像安慰小時候她一樣笨拙地安慰著。
丁敏緊緊擁抱著父親,淚眼朦朧地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著空中的驕陽。
已經快中午了。
上午即將過去。
……
“平時要按時吃飯,不要總是飽一頓饑一頓的,來,這些給你。”丁新榮把碗里的牛肉全都夾到了丁敏的碗里。
這是一家非常老的牛肉面館,以前丁新榮經常帶丁敏來吃。
只不過現在這家店的主人已經換成了他的兒子。
“謝謝爸爸。”丁敏夾了一片牛肉塞進嘴里,如同嚼蠟。
她知道,吃完這一頓飯,丁新榮將會真正地離開她。
淚水落在面里,被她吃在嘴里,是那么地苦澀。
就在這時,整個世界仿佛忽然安靜下來。
店里僅有的幾位客人保持著吃面的姿勢,老板甩到半空中的面條凝固在空中……
丁敏回頭向門口看去。
只見上午見到的年輕人拉著小女孩出現在了面店門口。
時間到了。
丁新榮首先站起來向著門外走去。
丁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語帶哭腔地向何四海哀求道:“能不能……能不能……”
“好了,小敏,我心愿已了,應該去我該去的地方了。”丁新榮撥開她的手。
丁敏哽咽著不能自己。
“小敏。”
“嗯。”
“照顧好自己。”
“嗯。”
“跟你媽說,我不怪她,讓她好好過日子。”
“嗯。”丁敏哭泣著點了點頭。
“警察不騙人。”
丁新榮向她敬了個禮,消失在了一團光芒之中。
丁敏癱坐在椅子上,抱著頭無聲地抽泣著。
“是我的面辣椒放太多了嗎?”面店老板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
淚眼朦朧的丁敏抬起頭來,看向門口,年輕人和小女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束陽光從門外照射起來,飛舞的浮塵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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