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海一點也不擔心被拆穿。
落落大方地跨步走進寺廟,做足了姿態,甚至看都沒看一眼旁邊的劉文。
他現在是桃神,雖然是鄉野小神,那也是神。
至于為什么不怕拆穿,當然是有原因的。
神雖然是詭,但是祂們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屏蔽了自身,甚至不敢過于使用神力,就是怕被“道”察覺,對祂們進行清算。
而何四海的接引人身份,就是建立在“道”的基礎上。
所以祂們當著何四海的面,腦海中也不會出現何四海的任何信息。
桃神如此,山神鳳九也是如此,等“契約”成立,祂們知道已經遲了,因為“道”已經通過契約感知到了,這也是祂們在契約建立以后,驚恐而又憤怒的原因。
等何四海進到廟里,眼角余光看到剛才倒地之人紛紛站起身來,然后精神恍惚了一會,又若無其事地各干各的事發,仿佛什么事情也沒發生一般。
好似察覺到何四海在觀看,走在前面的送子娘娘回頭向他看了一眼。
然后把懷里抱著的一個娃娃放在了地上,在他小屁股輕拍一下,這個胖乎乎的小娃娃迅速爬走,不知道藏到哪去了。
何四海看著娃娃消失的地方,面露微笑,向送子娘娘贊道:“娘娘好不本事。”
“小道罷了,當年眾神未隕之時,哪需如此遮遮掩掩。”
送子娘娘感慨一句,繼續往廟后走去,何四海趕忙跟上。
然后他就如同穿過一層水面的感覺,類似于進入鳳凰集的狀態。
他進入了一個視野開闊的院落里。
當然跟鳳凰集不能比,要小的多。
而院子最中央栽著一顆巨大的樹。
樹何四海認識,但是樹上的果實何四海卻不認識。
樹是槐樹,何四海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槐樹。
不過有句話叫前不載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
院中載個這么大的槐樹就夠奇怪的,但最奇怪的是,這顆樹上還長滿了人形果實。
有點像西游記中的人參果,五官俱全,有手有腳,跟人沒什么區別。
何四海心中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坐吧……”
送子娘娘招呼何四海坐下。
槐樹下有張圓桌,幾張圓凳。
何四海剛坐下,劉文就端著茶水上來。
然后給二“神”各斟了杯茶,退到一邊。
“你去忙你的吧,這里用不上你了。”送子娘娘瞥了他一眼道。
劉文聞言,看了一眼何四海。
正遇上何四海打量他的目光。
見他看過來,何四海給他一個冷冷的眼神。
劉文瞳孔收縮,趕忙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向二人行了一禮,轉身出去了。
“怎么?你認識他嗎?”送子娘娘忽然開口道。
何四海聞言面帶微笑地搖了搖頭。
“我還以為你認識他呢?”送子娘娘盯著他,同樣面帶微笑地說道。
“我也是第一次來涪城,怎會認識他,不過本以為娘娘廟里仆從,應該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婦人,沒想到卻是一位面目兇厲的……”
“唉,這也無法。”送子娘娘嘆息一聲。
何四海也沒追問。
“娘娘請我入廟,怕是有話對我說吧?”何四海問道。
送子娘娘聞言輕笑道:“沒想到你這鄉野小神,倒是激靈。”
“娘娘有話,盡管說來,我自是知無不盡。”何四海裝作一副討好模樣。
送子娘娘聞言好似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后開口問道:“我剛見你在廟外,肆意使用神力,難道就不害怕嗎?”
送子娘娘眼神灼灼地盯著何四海。
何四海聞言心念迅速轉動,然后笑道:“小神自然是怕的,不過……”
“不過什么?”送子娘娘迫切追問道。
但當迎上何四海似笑非笑的眼神,人冷靜了下來,然后道:“是我唐突了。”
然后嘆息一聲:“自從天地大劫之后,神靈十不存一,能僥幸逃過一劫,自有所持。”
“不過我見你只是鄉野小神,神力不強,想來是有遮‘天’之物?”
送子娘娘說完,眼神灼灼地看著何四海。
何四海笑而不答。
送子娘娘自認猜對了。
剛想再說,何四海首先說話了,“比不得娘娘神通,在大劫之后,不但能保持身軀,還能行使神職。”
送子娘娘聞言,面現得色,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旁邊槐樹。
“如果娘娘能告知小神使得是何種神通,小神愿把手中之物送與娘娘。”何四海接著說道。
送子娘娘聞言,眼神一亮,露出一臉喜色道:“你說真的?”
“小神怎敢欺騙娘娘。”何四海道。
“好……好……,我告知與你,你可不準另找借口,推托反悔?”送子娘娘說道。
“娘娘說笑了,在您的廟宇之中,怎敢欺瞞娘娘。”
“這倒也是。”送子娘娘無比自信地道。
何四海滿是期待地看向祂。
“我的神職是掌管人間生育,輔輪回之職,可是大劫之后,冥府關閉,我們從正神變成野神,失去神職之權,更是失去信眾……”送子娘娘神色有些黯然地道。
“失去神職,神力就如同無源之水,遲早耗盡神力而隕落,所以我必須要再行神職,聚攏信眾,方能解除隕落之危。”
想祂堂堂天地正神,何嘗有一日落得這幅田地。
“所以,娘娘又用的是何種方法?”何四海好奇地問道。
送子娘娘微笑道:“我有一法寶名為陰陽鏡,可攝魂奪魄,剛死之人,還未入冥府,我攝其魂魄與陰陽鏡中,洗去記憶,再讓其投胎信眾,展現神跡,聚攏信眾……”
何四海聞言算是徹底明白了。
但是……
送子娘娘恐怕隱瞞了不少。
何四海再次抬起頭來,看向頭頂上的一個個“人參果”。
“你發現了?不錯,這就是那些被攝來的魂魄,經過神槐滋養,壯大靈魂,轉生以后自是無病無災。”
“娘娘真是慈悲。”何四海面帶微笑地贊道。
送子娘娘聞言笑了起來,很顯然沒聽明白何四海語氣中夾雜的諷刺之意。
“此法雖好,但只適之于我,所以……你不會想要推托反悔吧?”送子娘娘盯著何四海問道。
“小神怎敢欺瞞娘娘,我為神處事,一項守信。”何四海掏出一物,放于桌上。
送子娘娘看去,原來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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