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是不是要死了?”年僅八歲的蘇遠輝向旁邊的媽媽問道
“怎么會,你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正在旁邊剝玉米粒的母親盧思思放下手里的活,故作輕松地說道。
旁邊同樣正在剝玉米粒的蘇傳河抬頭看了一眼兒子,滿眼地心疼。
已經八歲的兒子,長得又瘦又矮,像個五六歲的孩子。
從出生開始,就被檢查出了先天性心臟病,稍微動作劇烈一點,就會臉色蒼白,頭暈心慌,隨時都會死去的感覺。
這些年他們小心呵護著,一點也不敢松懈,這才有驚無險的長這么大。
可是這個病就是一個定時炸彈,只要不治好,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炸。
可是——
“媽媽,昨晚我聽到爸爸和你說的話呢。”
蘇遠輝縮了縮脖子,收攏了一下袖子,把手縮進衣服里,雖然陽光很好,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但是他依舊感覺到一股涼意,不過他已經習慣了。
“我跟你爸說什么了?”盧思思問道。
她忘性大,加上昨晚說了那么多話,哪知道兒子說的是哪一句。
“爸爸說你們再生一個寶寶呀,等以后我如果死了,你們還有一個孩子,就會不那么難過了。”蘇遠輝平靜地說道。
盧思思聞言佯作生氣地道:“別聽你爸胡說,昨晚他酒喝多了。”
旁邊蘇傳河低著頭剝著玉米粒,仿佛沒聽見一般。
大概覺得自己語氣有點重了,盧思思又道:“媽媽都這么大年紀了,還生什么生,媽媽有你一個就夠了,再生一個,媽媽可沒精力照顧了。”
“可以再生一個妹妹,男孩子很調皮,妹妹一定很乖,很聽你話的。”蘇遠輝一臉期盼地說。
從小他就沒什么玩伴,同村的孩子都不愿意跟他玩,因為父母都叮囑過,不要跟他玩。
倒不是有什么壞心思,而是因為怕蘇遠輝突然發病,惹事上身。
所以蘇遠輝也想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但是他更傾向于妹妹,村里的男孩太調皮了,他可是看在眼里。
“這是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別管。”蘇傳河忽然抬起頭來說道。
“唉”
蘇遠輝深深地嘆了口氣,像個小大人一樣,滿臉的憂愁。
他知道,自己的病大概是治不好了。
上次和媽媽去見的那個醫生老爺爺,聽說去世了。
所以他的病治不好了,他心里清楚的很,何況好幾次還見到媽媽偷偷的哭。
“好了,兒子,開心一點,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那個什么歡樂影城嗎?等天氣暖和一些,爸爸媽媽就帶去好不好。”
蘇傳河見兒子這番模樣,于是努力想要讓他開心起來。
可是孫遠輝并沒有開心,雖然他很想去那個什么歡樂影城,可是他走兩步路都會喘氣,去又能怎么樣。
“媽媽,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埋在爺爺旁邊,這樣我就能陪著爺爺,爺爺以前最喜歡我了,而且那里那么高,我在上面一眼就能看到家里……”
蘇遠輝的爺爺幾年前去世,就埋在屋后不遠的山上,地勢很高,可以俯視整個村落,也是他們村子的祖墳所在。
“好了,你一個小屁孩,說這些有的沒的,讓你媽中午給你燉點骨頭湯,多吃點,盡快好起來,老子還想看你讀書考大學呢。”蘇傳河說著說著就低下了頭。
盧思思的淚水早已濕潤了眼眶,但是她并沒有哭出來。
這么多年,她傷心過,難過過,痛哭過,抱怨過……但是又能如何呢,日子還是要過。
本來兒子的病已經看到了希望,他們滿心喜悅,甚至計劃好兒子病好了以后的一大堆事情。
可是僅有的希望突然破滅,這才是最殘忍的。
“神仙大人。”何四海正準備和婉婉一起去接桃子和萱萱放學,忽然聽到路邊有喊道。
何四海回過頭去,一臉驚喜地道:“是大壯啊,你怎么過來了?”
婉婉也開心地叫了一聲大壯哥哥。
“草兒上學去了,我就來見見神仙大人。”
說完又扭扭捏捏地道:“我沒有錢,也買不了禮物,所以過年的時候就沒有來給你拜年,你不要因此生氣。”
何四海有些好笑地揉了揉他的頭道:“你一個小孩子想這么多干嘛?我還不至于為這點小事生氣,下次想來就來。”
大壯聞言開心地笑了起來。
“草兒怎么樣,過的好嗎?”
大壯聞言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草兒現在過的很好,楊老師和王老師都很喜歡草兒,過年的時候,他們不但給草兒買了新衣服,還給了她一個大紅包,草兒可從來沒收到過那么大的紅包呢。”
“而且過年以后,楊老師就又讓草兒上學了,還在她的班,草兒可開心了,再也不怕挨凍,天天都有飯吃,還有肉……”
大壯滿臉喜悅,可是說出的話,卻讓人覺得滿是辛酸。
“過得好就好,走吧,我們到前面便利店坐坐。”何四海道。
“你不接桃子妹妹她們放學嗎?”
“沒事,現在還有一會。”何四海說著帶頭向前走去,同時點燃了引魂燈。
有了肉身的大壯,在原地使勁蹦了兩下,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婉婉走上前,主動拉住大壯的手。
“婉婉。”
“hiahia……大壯哥哥。”
看著兩個小家伙手拉著手走進便利店。
“你們想要吃什么,自己拿。”何四海對兩人道。
然后走向收銀臺,讓服務員拿了兩根烤肉腸。
剛才見大壯說草兒有肉吃的時候吞咽口水,就知道他大概也有些饞了吧。
雖然做了詭以后,不需要再吃人類的食物,但是有些欲望并沒有消失。
不過何四海讓他們吃什么自己拿,大壯卻什么都沒拿,婉婉倒是不客氣,拿了一袋薯片和一袋奶糖。
薯片她自己吃,奶糖等會跟桃子還有萱萱一起分享。
看大壯懂事的模樣,何四海沒說什么,擅自做主,又拿了幾樣零食。
然后在靠玻璃墻的位置坐了下來。
玻璃墻外隔著一條馬路就是金花湖。
今天天氣很好,微風輕拂,陽光灑在金華湖面上蕩起粼粼波光,遠遠的幾艘漁船正在湖面上行駛,一群鳥兒圍著桅桿盤旋。
真的是好天氣呢。
就如同此時的何四海心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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