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四海帶著婉婉回到家里,桃子她們還沒放學,時間還早。
何四海決定先把周月英的事情處理了再說。
于是進鳳凰集把周月英給領了出來,蔣芳芳自然也跟著一起。
“接引大人找到月英家人了嗎?”蔣芳芳問道。
何四海點了點頭。
“可是……可是我還是沒能問出月英她的心愿是什么。”蔣芳芳有些尷尬地道。
但是何四海并不意外。
“她雖然喪失了許多記憶,但依舊沒有忘記她的女兒,我想她的心愿應該與她女兒有關。”
蔣芳芳也贊同他的說法。
孝城第一人民醫院急救中心。
“盧護士,剛又送來一個病人,可是蔡醫生他們都吃飯去了。”此時一位護士從門外走進來匆匆說道。
剛扒拉了一口飯的盧紅敏趕忙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錢醫生呢?”盧紅敏問道。
“沒……沒見到他人。”小護士趕忙說道。
蔡醫生去吃飯,那么錢醫生一定會在值班,無論什么時候,急救中心不可能出現沒有醫生的情況。
“去樓梯口看看,有可能在那里抽煙,不行去衛生間門口喊喊,也許去了衛生間。”盧紅敏說道。
小護士聞言急匆匆地跑了。
看她慌慌張張的模樣,盧紅敏仿佛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
等來到急救門診,果然就見一位病人正躺在病床上。
不過他渾身臟兮兮,一看就是在工地干體力活的。
旁邊還跟著一位拿著安全帽的工友。
等看到病人情況的時候,盧紅敏吸了口涼氣。
只見一根螺紋鋼從鎖骨的位置直插而入。
她從醫這么多年,也沒見過幾次傷得如此之重的病人。
而此時鮮血已經染紅了病人藍色外套。
“快點把止血帶和止血工具都拿過來……”盧紅敏果斷上前。
“都出去,不要圍著病人。”
“保持意識清醒,千萬別睡,我們會盡快給你搶救,你自己也要堅持。”
“立刻去把蔡醫生喊回來,給他打電話……”
盧紅敏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同時開始給病人止血。
如果血不止住,不用等醫生來,估計就會掛了。
“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嗎?有沒有獻血記錄?”
盧紅敏跟病人聊天,讓其保持意識清醒的同時,也了解病人的一些信息,等會手術就會需要。
此時病人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嘴唇發白,這是失血過多的表現。
此時急診室大門忽地被推開,走進來一位白大褂。
他就是盧紅敏口中的錢醫生,身上一股煙味,想來剛才去抽煙了。
“這么嚴重,先給他輸血,拍個片看有沒有貫穿深度……”
他說完又聽了聽病人的呼吸。
“應該傷到了肺部,就不知道離心臟的距離有多遠……”
如果貫穿了心臟,估計就不是送到這里,直接送太平間了。
“先去拍片,然后直接推到手術室,聯系李主任……”
病人的傷勢很嚴重,但手術并不復雜。
唯一擔心的就是抽出螺紋鋼之后引起大出血和感染。
隨著錢醫生的話,護士們開始忙碌起來。
盧紅敏也開始準備手術室和各種消炎藥物。
這樣的工作,就是盧紅敏每天的日常。
只要送到急救中心來的,就沒幾個不嚴重的。
所以每天都必須緊繃著神經,不敢一絲一毫地懈怠。
時間長了,各有各的解壓方式。
比如錢醫生,煙癮極大,得空就會去樓梯口抽上一根。
下午的時候,又收了兩個病人,情況當然也比較嚴重。
一個是出了車禍的中年男人。
一個快要生產的孕婦。
中年男人最終沒能搶救回來,直接被推進了太平間。
孕婦直接被送到了婦產科,會有專門的醫生處理,問題應該不大。
另外一個好消息就是早上那位被螺紋鋼貫穿了的病人搶救了回來。
他也算幸運,差一點就貫穿心臟,不過傷了肺部,以后……
盧紅敏快要下班的時候,看了一眼今天的工作日志,無悲無喜。
在醫院這么多年,她見多了生老病死,已經習慣了。
她見過天真活潑的孩子滿身燒傷痛苦而死。
她見過正值青春的女孩靜靜離開人世。
她見過擁有強烈求生欲望的病人最終沒能挺過去,丟下身懷六甲的新婚妻子。
她見過太多太多。
她記得剛當護士那會,經常會因為病人的離去而難過好久。
她還記得當時的護士長嘲笑她小丫頭沒見過世面。
她心中還罵過對方冷血動物。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她慢慢發現不是護士長冷血,而是見慣了生死,見慣了離別,日子總是要過的,人是最會調節自己的動物。
合上工作日志,盧紅敏準備下班。
她錘了錘自己的腰,真的是一年不如一年,以前是不覺得,現在特別地明顯。
她今年四十八,還要干七年才能退休。
有無數次想要辭職不干。
可是不干又能干什么呢?
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做吧。
不過她考慮明年要不要換個科室,以她的資歷,當個護士長完全沒問題,那樣工作會輕松一些。
這么多年之所以沒有競聘護士長的想法,主要是因為她不喜歡管理,而且還要跟護理部那些人打交道。
護理部這些人雖然也都是從底層上去的,但當了領導以后實在是一言難盡,很多做法,讓她很是看不慣。
“喂,老范,你下班沒有?”
老范是盧紅敏丈夫,他也是這家醫院的醫生,不過不是和她一個科室,而是在骨科。
“下了,我在超市買點菜回去。”
“買點牛肉回來,我晚上把鹵好,給小源寄去,他喜歡吃。”
“行。”
然后就掛了電話,說實在的,老夫老妻的,也沒什么話好說的了。
而小源就是他們的兒子范思源,去年大學剛畢業,現在在江城工作,他同樣是一名醫生,目前還在實習。
盧紅敏騎著電瓶車路過小區外圍停車場的時候,看到自己家的車子已經停在那里,看來丈夫已經到家了。
她把電瓶車停好,正準備上樓,忽然發現旁邊一位小姑娘直勾勾地盯著她,而且莫名地覺得有點眼熟。
但她以為是小區里哪家孩子,應該是自己之前有見過,所以才會覺得眼熟,可是四周看了看,沒看到家長。
想了想走過去問道:“小朋友,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玩,你家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