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八路軍戰士何大壯,這位是警察丁敏。”
何四海給兩人互相做了介紹,并且帶上了他們的職業。
兩人互相敬禮。
剩下的時間就是交給兩人溝通。
丁敏打開手機錄音,記錄下何大壯所說所有關于他們排長和他自己的信息。
越是詳細,就能越快找到他想要見的人。
至于何四海則跟沈天放一起弄起晚飯。
裴錦繡和周玉娟在旁邊打下手。
而累了一下午的幾個小家伙也安靜下來,坐在旁邊喝水休息,聽劉晚照讀故事。
一切顯得那么和諧而又幸福。
跟丁敏聊完的何大壯看到這一幕,心中也不由蕩起一種感慨。
他年紀小,懂得不是很多,但也知道,這大概就是他們當年之所以奮不顧身所期望的吧。
何大壯站起身來,在眾人沒有留意的情況下,悄然離開引魂燈的光照范圍,最后消失在了白樺林里。
“何大壯人呢?”
“走了?”
“萱萱,去把他給找來。”
“哈哈,這可是我的強項。”
萱萱提著引魂燈,在黑夜里像是一只小小的螢火蟲,忽悠悠地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但是很快,她就拉拽著何大壯回來。
“干嘛要離開?”何四海問他。
“實在太打擾你們了。”何大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其實,說起來,是我們打擾了你才對。”
何四海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一棵白樺樹下,那正是何大壯的埋骨之地。
“來,跟我們一起坐,也給孩子們說說你的過去,讓她們銘記于心。”周玉娟走過來拉著何大壯的手道。
雖然何大壯要是活著,年齡比她還大,但是現在何大壯叫周玉娟奶奶都沒問題。
“喜歡吃什么?盡管吃。”
“能吃辣嗎?”
“醋要不要來點?”
“羊肉吃嗎?”
隨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話語,何大壯漸漸放了開來,沒有之前的拘謹感。
他一邊吃著,一邊給孩子們說起當年他隨著部隊輾轉各地的見聞和趣事。
當然畢竟他也還是孩子,根本不知道跟桃子她們避諱戰爭的殘酷,也都實話實說。
嚇得幾個小家伙擠在一起,眼睛瞪得老大。
只有知道戰爭的殘酷,才會銘記歷史。
丁敏的速度很快,兩天時間,就在檔案館找到了何大壯排長的所有信息。
畢竟當年他們也屬于正規部隊,又是排長,自然是有檔案記錄的。
不過卻沒有何大壯的信息,因為他只是一位默默無聞的士兵而已,檔案上根本沒有他的記錄。
其實像他這樣,默默無聞犧牲在抗日事業上的士兵不計其數。
他們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尸骨遍布各地。
但是正因為有他們的存在,守護了華夏大地。
雖然檔案里沒有何大壯的記錄。
但是何大壯離開家鄉的時候已經十歲,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
雖然他們原來的村子已經不在,但是當地政府還是有記錄的。
通過工作人員的努力,終于找到了何大壯口中的小妹妹。
不過“小妹妹”今年已經八十有三,兒孫滿堂。
“你還要去見她嗎?”
何四海問何大壯,七十多年過去了,誰也不能保證,她還能記得這個小哥哥,畢竟當年她還小。
何大壯沒有回答,而是問:“那排長呢?他的家人怎么樣了?”
“你們排長的妻子已經去世很多年,不過你們排長還有兩個兒子,老大在老家種田,老二當了兵,老大因病去世很多年,老二退伍后在機械廠上班,也早已退休……”
何大壯排長的二兒子叫江家寶,今年已經九十一歲。
如果何大壯還活著,差不多也是這個年紀。
何大壯跟何四海說過,排長對他很好,一直很照顧他,也許就是因為看到何大壯,想到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會對他格外照顧。
“你要親自去見他嗎?如果不想,我可以安排人把信給他送過去。”最后何四海說道。
何大壯卻搖了搖頭。
“我答應過排長,會親手把信交給他的家人。”
“那行,那我們走吧。”
丁敏提供給何四海的照片,有江家寶住址的照片。
所以婉婉帶著他們,瞬間就抵達了照片所在的地方。
江家寶妻子已經去世,目前他跟自己小兒子生活在一起,老大和老二每個月給生活費。
他晚年生活還算安逸,雖然今年九十有一,但身體還算硬朗。
早上吃過早飯,他就會去附近公園溜達一圈,一般都是跟其他老人聊聊天,下下棋,一直到中午才會回家吃飯。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拎著一杯泡滿茶葉的杯子就出了門。
來到公園和認識的幾個老頭打了聲招呼,就找一張休息椅坐了下來。
早上的太陽并不熾烈,照在人身上暖洋洋。
年紀大了就怕冷,這樣的陽光照在身上最舒服。
他打開杯子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的瞬間,眼神不太好的他,隱約看到幾個人向他走來。
最終卻只有一個人來到他的面前。
不過穿著有點奇怪。
“你這是八路軍的衣服嗎?”江家寶好奇問道。
“八路軍第五縱隊第二支隊第五團二營一連二排何大壯。”何大壯站直了身子向江家寶敬禮。
江家寶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搞得跟真的一樣。”
然后仿佛想起什么,追問道:“你說是八路軍第幾縱隊的?”
“第五縱隊,排長江河生。”
“小同志,你在哪里聽到江河生這個名字的,他是我父親,已經犧牲很多年了。”
江家寶并沒有生氣。
“江家寶同志,這是你父親江河生托我帶給你的信和錢。”
何大壯沒有多說,直接掏出信和那兩枚銀元遞到江家寶的面前。
“小同志,我父親已經死去多年,你不要拿這件事開玩笑。”江家寶終于有點生氣了。
何大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回頭看向站在遠處的何四海。
何四海示意他放在椅子上。
何大壯依言上前一步,把東西都放在了江家寶的旁邊。
何大壯再次向江家寶敬了一禮,然后在他面前變淡,最終消失。
江家寶張大嘴巴,然后又揉了揉眼睛,他以為自己老糊涂了。
可是再一看旁邊,兩枚銀元壓著一封信,靜靜地躺在旁邊。
他拿起信,只見上面有幾個字。
“慧珍親啟。”
他的手抖了起來,不是因為他老了,而是慧珍正是他母親的名字。
他緩緩打開那封信。
這封漫長的信,時隔七十多年,終于迎來了收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