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景色再次變換。
變成一個舞臺,一男一女正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兩人四目相視,身體緊貼彼此,一股曖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淌。
跟何四海一起站在舞臺下的胡國忠臉色非常難看。
“他就是那個舞伴,也是舞蹈團的人……”
何四海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
這是一個和胡國忠完全相反的一個男人,如果說胡國忠是一位充滿陽剛的男子漢,那這位男人就是一位充滿陰柔的男人。
臉頰白皙,臉型狹長,修長的身材柔韌性非常好,舞姿偏向柔美。
特別是他的一雙眼睛非常有特色。
眼角上翹,又長又大,像是一只狐貍。
“我……兒子的一雙眼睛,特別像他。”胡國忠喃喃地道。
舞臺上的二人還沉浸在情感的交流之中,一放一收,仿佛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呼吸……
胡國忠緊接著拳頭,滿臉的怒氣,他很想沖上去,可是他知道,自己沖上去也沒什么用,這只不過是夢境罷了。
就在這時,忽然砰的一聲,一個人影從空中墜入到舞臺上。
那人四肢扭曲,鮮血四處流淌,染紅了舞臺。
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二人。
而這正是自殺后胡國忠的模樣。
姜惠貞跌坐在舞臺上,驚恐地尖叫著。
她抱著頭,發出無比痛苦的聲音。
接著仿佛想起什么,連滾帶爬地,淌著血水上前,一把把那人給摟在懷里。
“國忠,國忠,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快起來啊……”
“對不起,對不起……”
“國忠,你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媽媽,你怎么了?”這時候一個小男孩出現在舞臺上。
“滾開,你滾開,你不是我兒子,你不是我兒子……”
姜惠貞摟著胡國忠的尸體吼叫著。
“國忠,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你不要離開,你說過,你愛我,我們永遠在一起的……”
姜惠貞摟著胡國忠,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
此時的她精神已經有點不正常。
而舞臺下的胡國忠卻愣了,因為姜惠貞瘋掉這幾年,經常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他以為是摟著兒子,可沒想到……
“國忠,伱說要帶我去鹽湖,什么時候帶我去,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鹽湖……”
“國忠,你說我們老了,就回鄉下,在門前弄個小菜園……”
姜惠貞把臉緊緊貼在胡國忠尸體上低聲喃喃。
“媽媽……媽媽……”這時候小男孩走上來,拽住姜惠貞的胳膊。
姜惠貞仿佛見到極為恐怖的事物,驚恐地往后退去。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而此時尸體也開口說話了。
“慧貞,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慧貞,你為什么要背叛我?”
“慧貞,我死了,你一定很開心吧?”
“慧貞,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去死啊?”
地上的尸體直勾勾地盯著姜惠貞,口中說的全是惡毒的言語。
而小男孩卻詭異地爬上了姜惠貞的背上,緊緊勒住她的脖子,讓她快要窒息。
她看著躺在地上的丈夫,眼中盡是哀傷和悔恨。
很快姜惠貞就因為窒息而暈了過去,周圍的景色開始晃動,如同玻璃一般,仿佛隨時就要破碎。
就在這時,何四海轉動了一下手上小紅傘的傘柄,夢境又穩定了下來。
原本倒在地上的姜惠貞消失了,不過很快隨著音樂聲響起,舞臺上又出現兩個翩翩起舞的人影。
夢境仿佛進入一個循環,隨著姜惠貞每次死亡,然后從頭開始循環。
唯一有些區別的就是,胡國忠每次的咒罵有所不同。
另外還有舞伴有時候會變成一只長相丑陋的鬣狗,撲到她的身上撕咬她,把她啃得遍體鱗傷。
她在夢境中一遍遍受到煎熬。
“怎么會這樣,我不是這樣的。”
看到姜惠貞凄慘的模樣,胡國忠心痛不已,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心底卻又隱隱有些快意。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心底的想象,她是在懲罰自己,為自己所犯下的錯誤贖罪。”何四海解釋道。
“她如果能脫離這樣的夢境,現實中她會不會不瘋了?”胡國忠試探著問道。
因為在現實中,姜惠貞的許多看似瘋癲的動作和行為,在夢境中得到了解釋。
何四海點了點頭。
“夢很神奇,雖然是假的,但同時也是真的,你妻子因為愧疚,把思想、現實、夢境混淆在了一起,所以在外人看來,才會瘋瘋癲癲。”
“如果能把她從虛幻的夢境中喚醒,解開她的心結,她自然會恢復過來。”
“可是……我的心愿不是這個呢?”胡國忠有些難過地道。
他沒有理由,讓何四海幫他。
“沒關系的,你想要她給你一個說法,也要讓她清醒過來才行,她這番模樣,可完成不了你的心愿。”
“謝謝。”胡國忠真心感謝道。
何四海輕笑一聲,轉動傘柄,胡國忠立刻感覺到不同了,整個夢境世界仿佛都變得真實起來。
此時舞臺上又開始再次循環。
“慧貞。”
不等尸體從舞臺上空墜下,胡國忠直接開口叫了一聲。
隨著他這一聲,整個世界仿佛停頓,然后如同信號不穩的電視機,開始出現無數雪花。
姜惠貞臉上露出掙扎的神色,并且如同隨時會消失一般。
就在這時,何四海再次轉動傘柄,整個時間瞬間再次穩定下來。
“國忠……”
姜惠貞有些慌亂地推開自己的舞伴。
“我回來了。”胡國忠如同沒看見一般,向姜惠貞道。
姜惠貞從舞臺上跳了下來,身上的舞蹈衣瞬間變成一身連衣長裙,她竟然覺得沒有一絲異樣。
她奔向胡國忠,撲進他的懷里。
“國忠,我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見你了呢?”
姜惠貞摸著胡國忠的臉頰,緊鎖著眉頭有些疑惑地問道。
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嗯,是很久沒見了,我們回家吧。”
“回家?”
姜惠貞愣了一下,然后高興地道:“回家,對我們回家。”
然后拉著胡國忠向著表演廳外走去。
外面一片光明,陽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