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看著月輪圖案中凝現的“太陰”兩字,眼中期待之色更加濃郁。
“凝結符種的關竅果然是在符墨上面。”
但是在太陰月華吐納法中的第三字,“月”字即將凝現時,整個月輪圖案再度閃爍起來,有要化為烏有的跡象。
許道心情一沉:“是符墨中的靈性還不夠?”
眼見著又要功虧一簣,他的思緒閃爍起來。
許道瞥向盛放符墨的小碗,心中一動,他索性伸手拿起小碗,直接往火中的無字符箓澆過去。
滋!血液混合朱砂澆在木炭上,頓時冒出一陣青煙。但驚奇的是,虛化的月輪圖案果真暫時穩定住。
一點點血紅色的絲線從火堆底部上升,融進月輪圖案之中,使得整個圖案變得清晰和細膩。
許道瞪大了眼睛,仔細盯著眼前這一幕。他隱隱感覺自己已經摸索出無字符箓的使用方法。
等澆入火堆的符墨燒完,月輪圖案再度閃爍起來,許道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直接割開自己的左手掌心,站起身來,將血液不斷滴入火堆之中。
當許道再度放出大半碗鮮血時,火堆中的月輪終于勉強將“太陰月華吐納法”七字凝結完畢,不再閃爍。
一道精致小巧、通體鮮紅的圓月掛在篝火中,雖然通體微虛,但其上符文扭曲纏繞,隱隱流露出一種奪人心神的妖異之感。
恰在此時,火堆中的木料也燃燒的差不多,火光奄奄一息的,使得月輪圖案更加顯眼。
許道放眼看去。他現在沒有觀想修行,但也能看見空中的月光正在一絲一縷的匯聚而來,纏繞在精致圓月圖案之上,十分神異!
許道望著身前的圓月圖案,開口輕聲道:“符箓種子!”他的臉色雖然因為失血顯得蒼白,但是面上喜色更濃。
數不清的遐想在許道心中一時流過,令他的心情激動不已。
唯一讓他有些擔心的,是眼前的月輪圖案雖然已經凝結出來,但是整體依舊偏向虛幻,光芒也僅僅照亮了周身半丈。
此景和吐納法中記載的:“恍若月墜腦中,圓坨坨光灼灼……陰神出竅,光照一室”有些差距。
不過許道也懶得再去考慮這些,他得到無字符箓、琢磨無字符箓……心情已經反復幾次,令人疲倦。
現在“符種”之物已經生出,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便知!
許道深呼吸一口,他微闔眼眸,穩定自己的心神,再度進入觀想狀態之中。
許道伸出左手,往皎皎緋紅的圓月圖案抓去。
嗡!手指剛剛觸碰到月輪圖案,他就感覺自己腦中觀想著的圖案一震。
精神冥冥中,許道沒有睜眼,但也清晰看見一輪小巧的月亮被自己捕捉住了,慢慢飄進靈臺中,然后疏忽一下融進腦中觀想出的月輪圖案。
一種玄妙的感悟出現在許道的心中。
他感覺自己全身都浸潤在月光之中,自己便是一尊皎皎明月,釋放出無數的光芒,將靈臺照亮許多。
與此同時,許道的肉身端坐在林中,天上的月華不斷的垂落而下,然后通過他的口鼻貫入體內,速度比之前快了起碼三成!
若是有旁人在此,無論道凡,皆能看見許道的每一呼吸都帶著瑩瑩光芒,神異無比。
霎時間,許道沉浸在吞吐月光之中,他體內的真氣數量一點一滴的增長著,令他心中喜悅倍增。
此種玄妙之感,吞吐月光的暢快感,令許道恍惚間都以為自己是突破到煉氣境界了。
一個時辰之后,許道從修行的狀態中蘇醒過來。他一睜眼,發覺自己眼中的場景比先前亮堂了許多。
而許道身前的篝火早已經熄滅,天上的月光也如常,此時四周的光線并沒有變化,變化的是許道的魂魄。
他的神魂壯大,五感再一次敏銳許多!
不過遺憾的是,吞下剛剛的“符種”,許道魂魄中依舊未能種出太陰月華吐納法的符箓種子,只是精進許多。
發怔片刻,許道從火堆中取出無字符箓,輕輕一抖,灰塵落盡。他伸手摩挲著符箓略微粗糙的表面,面色沉靜無比。
雖然沒能在魂魄中直接種出符種,但許道的心情并不失望,依舊歡喜。
他在心中思索著:“應是符墨的品質不夠,雖然勉強凝結出了一道‘符種’,但只是虛影,吞之可以增加感悟,提升觀想的熟練度,而無法直接凝結出一道貨真價實的‘符種’……”
許道微瞇眼睛,暗道:“若是再來幾次,或者使用品質更高、靈氣更足的符墨,應是可以。”
無字符箓剛剛凝聚出來的圖案,雖然不是真正的“符種”,但也極似“符種”,可以幫助修行!
一時間,許道都想再畫一次符,放一次血,讓自己多感悟幾次,好快點凝聚出真正的符種,步入煉氣境界。
不過他的面色依舊蒼白,失血不少,若是再放血,有可能會因為失血而昏迷。
許道按捺住心神,不再去考慮此事。只是,他返回道門的心情也因此更加迫切。
道門中有鬼市,許道可以從鬼市中購買符墨,而不必再用自己的血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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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亮,許道便動身往道門趕去。
許道所在的道門叫作“白骨觀”,由白骨道士建立,今已二三百年。
此觀占據一山,山的原名不可知,因有山中白骨道觀而被喚作“白骨山”。據傳聞,也曾是因為山中有累累白骨,道士才擇了此山建立道門,取名號為“白骨”。
白骨山附近多是沼澤、草地、兇林、惡潭等兇險之地,且時常有精怪出沒,能殺人食人,非道人不能至。
今日,便有一道人乘滑竿往山上趕去。
一具骷髏在前,擔著兩根竹竿邁步咔咔走,又一具骷髏在后,同樣擔著兩根竹竿咔咔邁步。
此外還有一具骷髏走在最前面,為滑竿斬草開路。
沒錯,此乘坐滑竿趕路的道人,正是許道!
他自忖機緣已得,無須再四處晃蕩,因此不顧辛勞、日夜兼程之下,數日內便趕到白骨山脈。
許道瞇眼躺在竹子制成的滑竿躺椅上,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著盹。
不過他表面上雖然是在打盹,但雙手一直攏在袖中捏符,精神也是警惕著四周,沒有絲毫懈怠。
滑竿一搖一晃,四周只有三具骷髏的咔咔走路聲和斬草聲。
忽地,許道睜開眼,往右側望去。
草叢一陣竄動,眨眼間,突有一白物竄出。
白物驚走,倉皇之間一頭正要往滑竿撞來。但未等它撞到,一具骷髏便撲去,將它死死壓住。
此骷髏正是走在最前面斬草的骷髏。
許道捏著手中的符咒,細細往那白物看去。
忽地,他目光微怔。
只見那被骷髏壓住的白物,赫然是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