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這是使了一個法術,避塵決。
此訣能清理他周身的灰塵,以保持身子潔凈,屬于不入流的小法術。
更準確的說,這是一門胎息級別的法術。
法術和道人一般,亦有等級之分,大體可以劃分為胎息、煉氣、筑基等種種級別。
其中胎息級的法術不入流,又叫做小法術、術法,甚至是戲法。
每個等級的法術,除開類似于吐納法之類的秘法以外,道人們如果想要修煉,修為最低也得和法術的等級一致。
否則一旦真氣強度、陰神強度跟不上,強行修煉的后果,九成是失敗,另一成則是走火入魔、慘遭反噬。
此外,每一等級的法術依據潛力和威力的不同,還有上中下三等劃分。
上等法術的潛力和威力必定比中下等法術要好,但同時的,修行難度和要求也比中下等法術大、苛刻。
但也有部分法術不僅威力巨大,其修行過程也不苛刻,屬于秘法一流。
此種法術極為稀少,都是道門、家族中的秘傳,非核心、真傳子弟不得傳授。
可惜的是,在許道手中,不僅沒有所謂的上等法術、秘法,甚至連一門煉氣級別的法術都沒有。
他只能拿胎息級別的法術練練手。
胎息法術和煉氣法術不同,沒有多少降妖伏魔的威能,無法讓道人上刀山下火海,也無法讓道人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僅僅能起到一些輔助作用而已,譬如清潔、搬物、望氣……
這些時日以來,許道夜間吞吐月光煉氣,白天沒有月光時則是修行小法術,以盡量的開發陰神奧妙。
其中有一種小法術喚作“攝物術”,能令他隔空取物、搬運東西,正鬼市中紅袍道徒用過的。
此術一旦使出,許道便好似新長出了幾只無形之手,能伸縮如意,可大可小,隨生隨滅,雖無太大的威能,但對于他的日常生活來說,甚是方便!
除此之外,許道還修行了穿墻術、神行術,但這兩種法術非是作用在外物或是肉身上,而是作用在陰神之上。
能讓許道陰神出竅后,穿墻遁地更加方便,來去隨風也更加自由、
以上幾種法術的上手極為簡單。
許道只需要觀想數日便能成功施展出來,并且稍微熟練十來日,無須大成,他就能隨心所欲的施展,宛如吃飯喝水一般簡單。
但是話說回來了,這些法術雖然被歸類為胎息級別,但也不是道童們能夠修行的。
一方面是修行吐納法之外的法術,會令道童們分心,妨礙修行。
另一方面也是道童們的真氣淺薄、陰神脆弱,難以負擔法術的消耗,有害而無益。
只有在步入煉氣境界以后,道人們才會開始修行法術,以期能獲得護道之力。
這法術之能,也是道人開始縱橫天地的倚靠和憑仗!
心中遐想著,許道抖了抖衣擺,他生出要修行煉氣級法術的念頭。
雀躍中,許道從地上站起,在昏暗的靜室中踱步走著,一時面上躊躇滿志。
忽地,他目光微怔,發現靜室門口居然有兩堆白骨。
好在許道立刻就反應過來,意識到兩堆白骨是那骷髏道兵所化。
骷髏道兵由白骨道兵符制造而成,屬于最低一等的傀儡、道兵,只能活七日。
一旦七日過,骷髏體內的法力消耗完畢,立刻就會骨消身折,先后墜為兩堆白骨。
許道進入靜室后直接就沉浸在閉關中,沒有留意骷髏們的變化。
他望著兩堆白骨,輕步走上前,抬起袖子隨意一拂。
沙沙、兩堆白骨忽地坍塌,變成了兩捧灰白色的骨灰,并且濺起大篷灰塵。
許道佇立在靜室門口。
他身形消瘦,身子四周骨粉繚繞盤旋,氣質極為幽深玄妙。
默默思索著,許道心道:“該出關了。”
他望著眼前沉沉的石門,面上微笑,心中念頭一動。
咔的一聲,靜室的機關立刻“自動”開啟,石門轟的一顫,便緩緩向上抬升,露出了洞室外的景象。
洞外漆黑,山風帶著白骨觀中長存的霧氣撲面而來,冰涼沁人,令許道兩鬢的發絲都擺動。
他走出洞室,發覺天上的月亮的蒙蒙,和靜室中的似乎不一樣。
“哈哈哈!”許道輕笑幾聲,他一甩袖袍,隨手攝過靜室中的隨身物品,便大踏步的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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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道此番出關,記不得自己閉了多久的關,也不清楚現在是什么時辰。他愜意的踱步在白骨觀中行走,不似之前一般低頭的急行。
許道下意識的往道童居所走去,但等走到了附近,他才腳步放緩。
此時已經是夜深,道童居所內有陰兵在巡游。許道如果闖進去,便是犯了宵禁,會被陰兵抓住
正當許道站在原地思忖時,突地有喊話聲響起:“咦!”
“喂!這不是姓許的么?許大官人、許大官人。”
許道聽見聲音一怔,感覺對方的聲音有點熟悉。他側頭一看,看見一張長臉正從道童居所內走出來
此人不是其他,正是許道的舍友馬丕。
馬丕不是獨行,他身穿黑衣,腳踩黑靴,頭戴黑帽,同一個白衣人一起走在街道上。
兩人手中都提著紙燈籠,上面分別寫著“報”、“更”二字。他們的腰間還掛著盞銅鈴,行走間銅鈴搖擺響動,在夜間發出滲人的叮叮聲。
白衣人長吟說:“子時已到,鬼門開,陰氣盛!”
馬丕立即叫到:“固精氣,用文火,防微杜漸。”
兩人一唱一和,頗為默契。
許道瞧著他們的黑白分明的高帽道衣,認出兩人此時的身份來——報更無常。
這是行走在觀中打更報時的雜役,能令觀中人知曉夜里時辰的多少。
同時在道童居所中,報更無常們還會告知每一時辰應該施展的修行方法,好方便于道童們的修行。
馬丕報時完畢,腳步輕快的朝許道走來。
他走到許道身邊,提起手中的燈籠照看許道,臉上笑嘻嘻的。
許道也打量著對方,瞇了瞇眼睛。
沒等他出聲,馬丕突然喝到:
“兀那道童!來此作甚,可知犯了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