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殺掉呂道人師徒兩個,以及少鏢頭等七人,整個車隊暫且都臣服在許道的淫威之下。
他也就沒有再動車隊的其他人員,只是將先前對他釋放過好意的刀客提拔出來,做了車隊的鏢頭,其余的事情一切照常。
但等鏢師們度過了驚變后的第一晚,依舊有人大著膽子,打起探路的借口,想要偷偷的原路返回。
不過有南柯蚍蜉在,許道縱使無法監視到他們的一舉一動,也不會讓他們有逃走的可能。
無須他親自動手,蚍蜉自行清理掉一批人員后,車隊人員僅剩四十八人,這些人都徹底的認命,熄滅了其他心思,老老實實的探路、領路起來。
至于許道自己,則是占了呂道人所乘坐的馬車,舒服的享受起眾人的伺候。他也如呂道人一般,登上馬車之后便沒再下車露面。
鏢師們還想將那個小丫鬟送到馬車上伺候許道,但因為許道不喜歡有外人貼身在旁,便拒絕了。
接下來的路程,因為有蚍蜉在外驅巡,雖然也屢屢有險事發生,但都是有驚又險的,并沒有再死人。
這讓車隊的眾人對許道是又敬又畏,絲毫不敢忤逆許道的任何話語。
路程第九日。
車隊即將行駛過了一處名為鷹愁澗的地方,其地為險地,兩岸高聳,云氣密布,且云中有怪鳥,慣于挖人肝臟吞食。
幸好鏢師們手里有避開怪鳥的路線圖,再加上還有許道坐鎮,通過此地應是不足為懼。
且車隊也擇了一地,提前半日就扎下營來,準備好生休整一番。其中砍柴的砍柴、探路的探路、打水的打水……各有事務。
而許道則是待在馬車上,煉氣結束后,再次開始研究呂道人的肉身。
馬車寬大,內里即便是橫著放下道人的尸體,也顯得戳戳有余,還能容納下一張小床榻。
他盤坐在床榻上,手里捏著柄鋒利的小刀,低著頭,正不斷的在桌上切割、劃撥。
一旁邊潔白的盤碟上,已經盛放著不少血水、肉塊、骨骼,紅白相間。
再次劃開道人腿下長出的黑驢蹄子,許道瞧了幾眼內里鮮紅的經絡、血管,終于放下了銀白的小刀。
“通過這幾日的剖析,呂道人身上的臟器大小、分布,與尋常人并無不同,但其腳下的驢蹄又和正常的驢蹄不同,更像是人足折斷后,整個腳面骨化而來,甚至還能在蹄中隱隱分辨出五指的殘痕。”
凝視著已經面目全非的桌面,許道微瞇眼睛,心中閃過計較:“這道人,并不像是野狐女那般的天生雜種,更像是后天變化得來。”
輕輕敲擊著桌面,他想起了曾經在郭氏宗祠中見過的姑獲鳥。
姑獲鳥一物的來源有兩個說法,一者是天生妖物,二者是女子受妖氣所變化。
根據當日在郭東縣中的所見所聞,姑獲鳥最開始是吃子不吃女的,許道隱隱感覺后者的可能性較大。
但即便如此,那姑獲鳥也是受了郭氏祠堂中的煞氣污穢,才演變成的妖魔。
可在呂道人的尸體上,許道并未發現煞氣一類的陰邪氣息,仔細梳理再三,他才勉強在對方的心竅中,找到了幾絲的妖氣。
“是妖化么?也不知這呂道人修行的是什么功法……”諸多念頭在許道的腦中一一閃過。
斬殺呂道人之后,他將尸體的渾身上下都摸了個遍,車廂也檢查再三,但除了一些符錢、符咒、修行雜物之外,并未再發現筆記、功法等物,因此也就無從得知內情。
若是從前,許道可能會直接略過,連剖開對方尸首檢查的興趣都不會有。但經歷了白骨觀中的一遭,得知觀中道士都是妖魔,眼下碰上了呂道人,他依舊對此起了心思。
只是眼下毫無頭緒,許道只得輕嘆,暫且將此事放下。
“罷了,等到了舍詔之后,那里魚龍混雜,應是可以向人打聽打聽。”
就算在舍詔打聽不清楚,多待些時日,等了解了吳國的修行界局勢,他還可再換個地方打聽。
最后低頭瞧了眼身前道人肉身,許道伸手一揮,便將其收入了蚍蜉幡中。
這幾日以來,許道一直都待在車廂中打坐煉氣、解剖肉身,還未親自下車透過氣。眼下道人肉身被琢磨的差不多,車隊也沒在走動,他便升起了下車行走的心思。
咔的打開車廂側門,車外略嘈雜的聲音立刻進入了他的耳中。
忙活的鏢師們突地瞅見許道走出,全都嚇了一跳,然后連忙躬身行禮,口中不住的高呼。
“仙師好!”、“見過道長!”
許道淡漠的沖眾人點了點頭,他伸手喚過一股蚍蜉,粗略了解了車隊四周的情況,便踱著步子,在營地中行走著,活絡起身子骨。
慢慢的,外出的鏢師都返回,其中有人還帶著獵物一并回來。
突地,有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該死的畜生,跟了我們一路!終于讓大爺們給逮著了!”
“難怪當初那只野狐女吃了一茬還想吃一茬,我看多半就是有了娃,想奶這小狐貍。”
許道抬眼望去,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只見一伙精悍的鏢師返回,手中提著取水的器物,在其中一桶內,正放著一只皮毛灰白的狐貍。
狐貍怪模怪樣的,四肢如人似獸,赫然與當初那野狐女頗為相似,但是身上的妖氣淡薄,更似獸形而非人形,應是幼體的野狐女。
聽著鏢師們的談論,許道意識到這幼體野狐女應該是當初母親死在車隊中后,一直尾隨著車隊,伺機想要報復。
只是此狐年小力弱,雖然擅長隱匿,未曾被蚍蜉們察覺到危險,但卻連凡人鏢師都打不過,已經被擒下,連腦殼都被打破了,正處于半死不活之中。
至于鏢師們是如何擒下眼前小野狐女的,許道的目光挪動,落在某人身上。
那人身子瘦小,正是車隊中唯一的女子,小丫鬟。其眼下同樣半死不活的,滿臉的血污,正處在昏睡之中。
有鏢師嘆息說:“只是苦了九兒這女娃子了,頭皮都被剝了大半,還被這畜生嚼入了腹中,怕是活不成。”
在小丫鬟的臉上,有一道皮肉綻開的傷痕,其額頭上方更是血淋淋的,一片模糊,些許皮肉掛在臉邊,分為猙獰可怖。
她瘦小的身軀伏在簡陋架子上,活像是一只破爛的布偶。
鏢師們瞧見人群中的許道,口中連忙恭敬的高呼起來。
沒有在意鏢師們的奉承,許道的目光落在狐貍和丫鬟之間,他瞧著對方被剝皮的傷口上,突地眼眉微挑,想起了某個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