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費多少功夫便解決掉想要殺人奪寶的兩人,許道驚奇的發現,自己在拍賣會上花出去的符錢,差不多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這對許道來說,實在是個驚喜。
他捏著裝滿符錢的布帶,心中暗道:“要是早知道會是這個情況,我何必和他們繞圈子,并企圖甩掉他們,差一點就錯過我的符錢了。”
不過現在不是清點戰利品的時候,許道抬頭望了一眼舍山所在的方向,他略微沉吟,當即走到插著飛劍的巨石上,將飛劍拔下,佩戴在了腰間,然后身形立刻消失在山林中。
此地距離舍山不是太遠,剛才發生的動靜還是有可能引來其他道人,或是舍詔方面的探查。若是被人給堵住了,多少會是個麻煩,因此許道得趕緊離開。
眼下夜色深沉,微白的月亮照耀在天上,使得底下蒼莽的山林多了絲絲唯美的感覺。
但重重的山林中,蛇蟲猛獸數不勝數,皆是一派弱肉強食的景象,遠非外表上那般寧靜安詳。
就連看上去柔和的山嵐,其實質也是山中瘴氣毒氣匯聚之所在,常人一旦進入其中,不說立馬中毒暴斃,也會頭腦昏厥、迷失方向,就此困死在山林中。
許道在離開埋伏的地點之后,朝著背離舍山的方向奔走大半個時辰,其間再次兜兜轉轉,終于選了一個霧氣深沉的山谷落腳下來。
山谷濕滑,四周只有蛇蟲嘶鳴的聲音響起。
他自霧氣中走出,躬身鉆進一個濕漉漉的洞中,選了一塊干燥的石頭就此盤坐上去。
“這里瘴氣密布,但也不算太過陰寒,不會惹人注意,姑且先在這里藏身一段時間。”
盤坐著回氣片刻,許道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從蚍蜉幡中掏出了布置陣法的材料。
不多時,一方簡易的斂息匿形陣法出現在四周,封鎖住了山洞,能隔絕內外的景象、聲音。
同時他還放出一股蚍蜉,四散出去,以作為警戒、哨兵。
一番動作做完,許道方才輕呼一口氣,從袖中掏出了剛才在埋伏現場拾到的布袋。
他晃了晃袋子,布帶內別無聲響,但一貫入法力,打開布帶,內里滿滿的符錢就出現在他眼中。
此是一方粗劣的儲物袋,內里空間不大,勉強可裝下一輛馬車的貨物。
許道眼里帶著喜色,細細的輕點起來:“一千、一千一……七千三、七千三百一十六。”
布袋中裝著的符錢數目是七千三百一十六枚,其都是由銅汁煉就的赤銅符錢,并無更高一等級的符錢。
這讓許道的眉頭挑了挑,這些符錢雖然不少,但是和他在拍賣會上花出去的有差距,差了一千多。
不過稍微一想,他就醒悟過來。
之前許道在參加小拍賣會時,也曾想過將自己手里面的東西拍賣出去,因此打聽過拍賣的流程。
其中一項規矩便是道人將東西寄放到拍賣會上,拍賣方會從拍賣出去東西收取一定的傭金。
小拍賣會上的傭金是拍出價格的三成,大拍賣會上的貨物價格更高,或許抽成相比于小拍賣會有所減少,但應該也不低。
許道猜想的不錯,灰袍人和黃狗道人在將飛劍賣出去之后,其所得符錢只是拍出價格的八成,也就是六千八百枚符錢。
布袋中之所以會有七千三百余錢,還是加上了黃狗道人和灰袍人原本身家的緣故。
清點完符錢,許道并未將符錢從布袋中取出來,而是繼續的清點內里其他東西。
可是一陣翻騰下來,他除了在布帶中又翻出一些衣物、妖獸材料等雜物外,便再沒找出大價值的東西,也沒有灰袍人和黃狗道人兩人修行的功法秘籍。
又在蚍蜉幡中翻找了幾下,依舊沒有發現價值高的東西,許道不得不停下清點動作。
此時他發現,除卻符錢之外,灰袍人和黃狗道人身上的東西,總價值超沒超過一百符錢都是一個問題。
其中價值最大的,居然還是灰袍人的尸體,以及黃狗道人的陰神。
“真窮。”許道在心中鄙夷到:“能拿出飛劍這等東西拍賣,囊中居然就這點錢財。”
許道不知的是,灰袍人和黃狗道人若非如此窮困,他們也不會想出賣了飛劍,然后再殺人劫貨的法子。
皆因飛劍是兩人撞了機緣偶得的,可一柄飛劍難以分配,兩人只能送上拍賣會拍賣。
又因為他們本就稀罕飛劍,拍賣會抽成的符錢也令他們著實心疼,兩人便大著膽子在飛劍上做了手腳。
原本兩人的打算是,如果飛劍被后期道徒拍到手中,或是被拍得者識破其中的手腳,他們便就此放下,安心的瓜分掉拍賣所得符錢。
可誰讓許道是以“呂道人”這個身份參加的拍賣會,其表現出來的修為只是煉體中期,且不算高深,就此引動了灰袍人和黃狗道人心中的貪戀。
再加上許道離開拍賣會時做出的種種舉動,也讓他們確定許道沒有識破飛劍上的手腳,明晃晃一個有錢的“肥羊”。
甚至兩人還想著要留許道一命,生擒下來,以逼問許道為何會有這多符錢,興許還能給他們再找到一個機緣。
一番錯誤的決定下來,就此導致他們栽在了許道的手里面,平白送了錢財。
以上緣由許道雖不知曉,但是黃狗道人的陰神落在了他的手中,他若是想知道,隨時逼問便是。
不過許道并不準備立刻逼問黃狗道人,一方面是他想先晾著對方,亂其心神,另一方面也是他有事情要做。
清點完收獲,許道先將一批雜物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把火燒掉了事,免得其中也被人做了手腳。
至于一些妖獸材料、靈物,以及被切割成兩半的黃狗尸體,則是被他統統喂給了蚍蜉蟲群,算是犒勞一番。
這些事情做完,許道忙不迭的取過拍賣得來的飛劍,他將其托住,安放在雙膝之上,慢慢的把念頭延伸進飛劍之中。
沒錯,許道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徹底的煉化飛劍,以為己用!
新得一柄法器,道人或可簡單的使用,以檢驗法器的威力,但要想真正的如臂驅使,還須得用真氣好生將法器溫養一番。
若是法器是從敵人手中搶來的,即便不需要用特殊的手法祭煉,道人也還需要先將法器內他人殘留的真氣抹去,然后方才能徹底掌控。
這些事情都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以許道的修為,他估摸著自己得花上一夜的功夫。
而這也是許道來不及驅除飛劍內殘留真氣,導致被黃狗道人用秘法追蹤了的緣故。
微閉雙眸,許道簡單檢查一番之后,便源源不斷的將真氣朝飛劍內里探入。
約莫半個時辰之后,他方才在劍身的一個角落處,探查到一絲細微異樣真氣。
此真氣介乎于若有若無之間,若非他開始煉化,極難發現這點。
而且就算發現了,要是沒有剛才被人截殺的經歷,許道指不定也想不到這茬。竟然有人能根據這點微末真氣,就在法器上做下手腳。
“果真世間道法玄妙,不得不防。”許道心中頓時一驚,明白自己為何甩脫不開敵人了。
雖說灰袍人和黃狗道人的截殺不僅沒能達成目的,反而成功的將兩人身家都送到了他手中,但這并不是他不該反思的理由。
心驚一陣子,許道忽地暗想到:“或許也是因為這柄飛劍無法收入蚍蜉幡中,曝露在外,才讓那兩人得逞了。否則有儲物法器諸位隔絕,我多半也不會被他們咬住。”
但想到這里,他立刻又暗罵自己。
這一次是他沒有料到對方的追蹤手段精妙,那么下一次,有可能即便有儲物法器作為隔絕,敵人依舊能千里追蹤,辨別方位,咬死他。
此事并非許道多想,而是卻有其物,譬如魂燈……
當下,許道在心中告誡自己:“今后但凡有所得,必須好生檢查,以免留有禍患在身。”
同時他想到了黃狗道人的陰神,就此瞇了瞇眼睛。
些許雜念在他腦中生出,擾亂了他煉化飛劍的進度,許道不得不再次澄清心靈,全神貫注于煉化飛劍的過程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此處不知名的山洞內開始有白光大作,同時響起空氣震動切割的聲音。
到了最后,一聲聲尖銳的劍鳴聲在山洞中響起,若非許道布置了陣法,此聲或可引來一里之內的妖物、道人。
許道估錯了煉化飛劍所需要的時間。直到一輪白日過去,山洞外的光線再度漆黑時,他依舊未能完成煉化。
此種情況不僅沒有讓他心生不愉,反而還令他對飛劍的期待程度更大起來。
一件法器需要被溫養、煉化的時間越久,就代表著這件法器的品質越是優良。
此前得到蚍蜉幡時,許道只是煉化了一夜的時間,便將幡子徹底掌控住。如今在飛劍上面花費的時間倍于蚍蜉幡,正代表著飛劍遠比蚍蜉幡的厲害。
而且飛劍和蚍蜉幡不同,后者妙在封禁,前者則是妙在殺伐,更是難得。
此令許道心中的期待大盛!
終于,當月上中天時,山洞中一聲清脆的劍鳴聲響起。
滋滋,堅硬的巖石洞壁都被無形氣機戳出了密密麻麻的孔洞。
“成了!”洞內響起許道的笑聲,他睜開雙眸,定睛瞧著身前一方的劍器。
其形數尺,通體墨色,正緩緩游走在他身周,活魚一般靈動。
許道伸出一根手指,點在空氣中,手指頭輕輕的撥動指點,墨色飛劍立刻隨其心意來往,忽左忽右,迅猛至極,令他的肉眼都只能看見一道殘影。
同時許道心中一個念頭落下,口中念頭:“起!”
錚!洞穴中劍鳴聲再起。
只見墨色飛劍瘋狂的在許道周身上下游動,劍氣嘶鳴,空氣震動,整個洞穴都為之發出轟鳴聲。
哞!宛如洞內藏著一頭巨大的妖獸,正在低吼。
而許道原本坐在石塊上的身子,也憑空懸浮起來,他被劍氣承托著,衣服狂飄,發絲抖動。
見著眼前一幕,許道內心歡喜,他眼中流露出趣味之色,當即又道:“去!”
滋啦!許道的身形當即閃爍,自洞穴中沖出,踏入了瘴氣之中。
整個過程因為他是第一次馭劍,手法不太老道,四溢而出的劍氣在巖地上劃撥出不少痕跡。
離開山洞,進入瘴氣。
許道騰空行走,飛劍不斷的環繞游走在他身旁,上下閃爍,幾乎不可見,使得以他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球形的氣勁。
若有外人再次,投去目光,還會發現他所在地方的空氣都為之變化,就像夏日里熱氣蒸騰般,隱隱扭曲。
這令許道驚喜的發現,劍氣四溢形成了一道屏障,能令他御劍時免去被狂風吹打,又如氣功術一般,能護衛他的肉身。
不甘心藏在瘴氣里面竊喜偷樂,許道心里頭暗道:“不如去天上耍耍。”
念頭一生,他當即縱身奔上,直貫夜空。
其自瘴氣中揚揚拔起,沖開了山嵐,現身至月空底下。
霎時間,蒼白的殘月孤懸西空,天頂星缺。
許道排霧氣而來,腳下有煙柱生出,筆直的立在半空中,久久未散。
他仰首望明月,目中明亮,負手而立,口中輕嘆著:“此便是御劍乘風耶。”
僅僅數個彈指,他就已距離地面數百丈,與附近的山頭并列。
察覺到空中有冷風流動著,許道手中法訣一掐,撤去了密密裹住自己的劍氣。
當即,他的衣帶飄起,袖兜狂甩,墨色飛劍也顯露身形,緩緩的搖曳在他的身側,如活物一般。
夜空之下,許道深吸一口氣,頓覺月色冰冷,令他靈臺清靜,心神大振。
修道自今,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身飛上天空,其與陰神狀態下的感覺完全不同,令他感到了一種難得的自在感。
“哈哈哈!”
許道暢聲大笑,口中念到:“太低、太低、且入云中!”
許道負手而立,劍器輕顫,整個人再次筆直的竄起,越過山巔,沒入云霄中。
等他再次現身時,其已然站立在云頭。
月大如壁,四周有云氣流過,光色純白,恍若神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