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千兩銀鈔李漠北其實拿不出手,他很慚愧,跟師尊賜予他的潑天機緣相比,區區錢財完全上不了臺面什么都不是。
可李漠北確實拿不出更好的拜師禮了,就算他回到老家,將田產商鋪統統變賣,湊足幾萬兩銀鈔,又能如何?
對于師尊這般無上偉大的存在而言,凡俗之物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哪怕十萬兩銀鈔,百萬兩銀鈔,在他眼里都與黃土沒有區別吧?
……
陸長河目光火熱盯著面前紅彤彤的銀鈔,心潮激動澎湃。
這可是一千兩銀鈔啊!
陸長河來到修仙界這么久,從未見過如此一筆巨款,有了這筆錢,他便能離修仙夢想更進一步了!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為師從不在意,但念在你一番心意的份上,為師就勉為其難收下吧。”
陸長河極力克制內心的澎湃情緒,故作風輕云淡將銀鈔收入囊中,實則心里快要樂開花了。
他本以為騙錢的這個過程會很曲折艱難,沒想到居然如此順利,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到底是對方人傻錢多。
李漠北成功送出拜師禮,也松了口氣,很感激師尊照顧他脆弱的自尊。
……
畢竟拿人的手短,更何況還是騙人,陸長河感到良心有愧,收了錢不干點實事出來,實在說不過去。
于是陸長河上下打量李漠北兩眼,忽然注意到他負在背后的古樸長劍,詢問說:“你是主修劍道么?”
師尊發問,李漠北當即精神大振,回應道:“是的,弟子曾經學過幾門凡俗里的劍法招數。”
同階修仙者中,劍修的殺伐力量無與倫比最為恐怖,一劍光耀九州寒,三千里外輕而易舉斬人首級,李漠北深知劍修的強大,一直都渴望自己能成為劍修。
“你將你掌握的劍法,施展幾招給我看看。”陸長河說,做出一副要給對方指點的架勢。
陸長河盡管不會劍法,但架不住他會忽悠人啊,那一千兩銀鈔不能白拿,他得讓李漠北覺得物有所值。
李漠北見師尊要指點自己,頓時大喜過望,朝陸長河恭敬一拜,隨后取下背后長劍,“鏘”一聲拔劍出鞘。
“嗖嗖嗖……”
李漠北施展劍法,劍鋒折射著太陽,使得長劍宛如一條銀龍上下翻卷,割裂空氣響起陣陣破風聲,一往無前剛猛有勁。
陸長河不禁看呆了,李漠北施展的雖然只是凡俗劍法,但劍勢洶洶十分不凡,顯然是有底子的。
李漠北舞劍舞了半盞茶時間,最后手腕猛抖挽出一朵眩目劍花,這才徐徐收劍站好。
“弟子不才,劍法拙劣,請師尊指點。”李漠北目光懇切望向陸長河,謙卑求教。
陸長河卻是沉默了。
他本打算等李漠北施展完劍法后,假模假樣隨口忽悠他兩句,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他不是什么話題都能忽悠的。
關于劍法,他是真的一竅不通,剛才李漠北施展劍法的時候,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臥槽臥槽,好牛嗶!”
一竅不通的事情,豈是能隨口瞎扯的?言多必失,萬一瞎扯到常識性錯誤,圓不回來,自己的師尊人設怕就要崩了。
于是,陸長河保持沉默。
可這樣一直不說話也不是辦法,他心里苦思冥想,自己到底要怎么說,既能對李漠北起到指點作用,又能保持自己身為師尊的逼格呢?
這一想,便是半個時辰過去。
李漠北像是被罰站一樣,在陸長河面前一站就是半個時辰,大汗淋漓惶恐不安,師尊不吭聲,他不敢動啊!
李漠北緊張極了,暗想,難道是我施展的劍法實在太差勁,差勁到師尊都不屑于指點的程度?
肯定是這樣了,否則師尊怎么會沉默這么久?
李漠北越想越感到悲觀絕望,只覺得自己太廢物沒用了,簡直就是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空有潑天機緣拜入蒼穹宗,資質卻差到連師尊都難以指點。
李漠北不怕被師尊責罵,就怕師尊連罵都不肯罵他,正當他幾乎淚崩哭出來時——
陸長河終于開口了。
“你剛才的劍法,須有其表,毫無神韻。”
陸長河淡淡說道,語氣平靜,保持他師尊應有的高冷風范。
經過先前半個時辰的苦思冥想,燒死無數腦細胞,他終于想出一個絕佳的指點辦法,很不容易。
李漠北聞言無比羞慚,師尊的評價在他意料當中,自己果然好廢物!
“既然你想主修劍道,我且問你,何為劍道?”陸長河問。
李漠北一怔,隨即陷入沉思,何為劍道?
他修煉凡俗劍法多年,從來都沒思考過這個問題,此刻被陸長河這樣一問,只覺得發人深省靈魂開竅,對啊,什么劍道?劍道是什么?
“回稟師尊,弟子認為,劍道是……”
“算了,你不用說了,我直接告訴你吧。”
李漠北:“???”
“漠北,現在的你根本無法講出真正的劍道奧義。”
陸長河語氣悠悠說道,舉目望向遠方的云波霧海,雙手負在身后,極力將自己偽造出一副隱世高人的形象。
李漠北一個勁點頭,眼神如饑似渴,認真聆聽師尊教誨。
“世間大道三千,皆蘊含天道至理,無論是劍道還是陣道,或是丹道和器道,可能每條大道方向不一樣,但最終的結果都是殊途同歸。”
陸長河憑借他前世在某點小說網看來的豐富的修仙知識,大言不慚夸夸其談。
李漠北臉上卻是露出頓悟表情,越聽越覺得師尊所言有理,令他深受觸動,如同被點撥了一樣。
“既然三千大道最終都殊途同歸,那么劍道一定就要與劍相掛鉤么,其實不是,現在我告訴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劍道。”
“真正的劍道,一粒沙可填海,一根草可斬盡日月星辰,一根發絲可壓塌萬古歲月。”
……
陸長河的聲音猶如天地初開的時候,穿透無盡混沌的鐺鐺鐘聲,充滿難以言喻的大道韻味,一字一句緩緩灌輸進入李漠北腦海深處。
李漠北只覺得“轟隆”一聲巨響,他腦海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一樣,翻江倒海五雷轟頂,瞬間令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