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報告者是龔遠江本人,他玩笑般的說道:“我的話,大家應該都知道,就不自我介紹了,我們直接開始吧。”
他匯報的內容是近期他們組在AEM上發的一篇綜述文章,關于有機光伏領域小分子給體材料的研究進展。
像這種在某個細分領域深耕的課題組,如果發表對應領域綜述的話,引用的全部都是自己的文章,然后組里文章的被引頻次就會刷刷的往上漲。
第三位報告者是臧超軍,他匯報了一類基于BDT給體單元和TPD受體單元結合的共軛聚合物給體材料。
臧超軍和盧長軍兩位“長江”合作多年,在有機光伏領域的主要方向是聚合物給體材料,開發了大量聚合物給體材料,像許秋用到的寬帶隙FTAZ、PBDBT材料就是他們的工作。不過,因為這些材料和富勒烯衍生物體系不匹配,效率并不高,所以沒有被廣泛應用。
龔遠江和臧超軍的英語口語都不錯,許秋聽不出什么口音來,就跟聽英語聽力差不多。
他們這些報告上的工作,許秋基本上都看過對應的文獻,畢竟這些大組能拿出手講的工作,大多數都發表到了比較不錯的期刊上。
當然,也有一些許秋沒見過的工作,可能是他們故意透露出來的,也可能是因為種種原因發在了SCI三四區、中文核心期刊上,或者是魏老師統計文獻的時候給漏掉了。
許秋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大會,實際體驗下來,和自己看文獻的時候感受不同,聽原作者講的話,會更加直觀一些,可以理解他們做對應工作的心路歷程,比如為什么會進行某一步優化,為什么選擇某個結構等等。
果然,學術交流還是非常有必要的,不單單可以公費旅游,也確實能夠提升見識。
上午的最后一位匯報者是鮑原友,“杰青”,教授,他的學術成果總體來看還行。
最近三年里,他們組在有機光伏領域發表了一篇AM、一篇JACS,還有幾篇JMCA、CM之類的工作。
唯一的問題,就是鮑原友英文講的實在是不太利索,磕磕巴巴的,還有些Chinglish(中式英語)的意味:“We
as……(我們開……發了一個新,新的材料,名為……)”
許秋在下面聽著都有些著急,恨不得上去幫他捋一捋舌頭,替他做報告……
會場里的人倒是都很安靜,沒有人搗亂或是在會場上發出噓聲之類的。
因為眾人都知道,語言方面一旦養成了習慣,就很難改過來。
像一些人就是n、l不分,前后鼻音不分,韓嘉瑩就會把PY的“朋友”嗦成是“盆友”。
就連Bazan這樣土生土長的漂亮國人,發音都會帶有口音。
一些歐洲人講話的時候也會大舌頭,就好像嘴里含了什么東西一樣。
咖喱國的學者就更別提了,在國際交流的時候,講的英文通常帶有濃濃的咖喱味道,極具辨識度。
十一點十分左右,許秋有些艱難的聽完了上午的最后一場報告。
龔遠江宣布“暫時休會”,然后安排他的學生幫忙指引,帶著與會人員一起前往食堂。
他已經提前和食堂那邊打好了招呼,與會人員可以憑借餐券消費食堂內價格在20元以內的任意菜品,還包場了食堂的一部分區域,桌子上都放著三角立牌“有機太陽能電池研討會專用”,只有參與報告會的人才能坐。
像昨天那種高規格的大餐也不能頓頓吃,請一兩次意思意思就行了,天天吃的話,哪怕他是“長江”也吃不消,倒不是缺經費,主要是不好報銷,學校對這種會議來訪人員的住宿餐飲消費報銷都是有嚴格的限額,超過限額就只能自掏腰包。
當然,也可以虛報不存在的會議,用來報銷,學校一般也不會細查,但想查的話,一查一個準。
龔遠江自然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留下這種明顯的污點。
中飯期間,魏興思和其他老師們一起吃,許秋則有莫文琳陪著,兩人邊吃邊聊著。
上午莫文琳一邊聽報告,一邊看綜述,工作效率并不高,只看了一部分,但還是積攢了不少問題,趁這個機會,她把這些的問題一并提了出來,許秋一一耐心解答。
許秋比較慶幸,他手下的幾個人都算比較勤奮,沒有混子,要是給他安排四個“田晴”,想想還真有點讓人頭大。
中午,許秋回賓館休息了一會兒,然后再次奔赴會場。
下午一點,會議繼續。
龔遠江先是念了一遍魏興思的簡歷,魏興思走上演講臺,手持激光筆,掌聲過后,開始演講:
“今天,我的匯報內容主要有兩部分,分別是具有高結晶性聚合物給體材料PCE11體系,以及3DPDI非富勒烯受體材料……”
“首先,是這篇發表在AM上的文章,這是我們組許秋的工作,它被同時評為了封面、高被引以及熱點文章……”
“我們設計、合成了一種高結晶性的聚合物給體材料,名為PCE11,現在已經成為有機光伏領域的基準給體材料之一,它與PCBM體系結合,效率高達11.1,與不久前徐正宏課題組開發的IDTBR體系結合,效率也超過了9……”
這是許秋第一次聽魏老師做大會演講。
不得不說,魏興思英文講的還挺溜的,畢竟在漂亮國待了十多年。
據吳菲菲說,魏老師剛回國那會兒和人說話的時候,經常想不出怎么用中文表達,然后就中英文混雜。
當然,不是那種“I服了U”的中英混雜,而是類似“吳菲菲一直占著手套箱,你應該aggressive(有侵略性的)一些,和她搶著用”、“這個拒稿,我覺得可以找編輯appeal(申訴)一下”、“審稿人的意見不正確,我們要和他argue(爭論),不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等等。
大多數都是因為那些詞匯經常使用,從而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因為很多時候說話都是不過腦子的,所以就直接從嘴里蹦了出來。
現在魏興思已經好很多了,除了在說一些專業術語的時候,比如munication”、“Cover
Letter”之類的,其他時候一般都不再會中英夾雜了。
而這些專業術語,許秋聽英文都習慣了,導致他現在都不知道它們的中文翻譯是什么,當然也可能并沒有一個統一的、準確的翻譯。
魏老師在演講臺上面講,許秋在下面聽。
他又重溫了一遍組里的九個工作,這些工作他都是掛了名了,不是一作就是二作,要么就是共一,印象中都沒有三作的。
而魏興思在介紹每個工作的時候,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是我們組許秋的工作”或是“這是我們組XX和許秋共一的工作”……
以至于魏興思演講快結束的時候,莫文琳在許秋耳邊模仿魏興思的語氣,揶揄道:“這是我們組許秋的工作。”
搞得許秋有些莫名的羞恥,果然臉皮太薄了,還是得多加鍛煉啊。
這幾天相處下來,他和莫文琳的關系拉近了不少。
又過了一會兒,魏老師結束匯報。
他的時間卡的很精準,三十分鐘,誤差在一分鐘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