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我們已經把所有難民安排好了!”丁力對葉勁東說道。
“我們也組織人手清理現場,不過想要重建這里會很困難!”歡喜哥說道。
“是啊,這么多人,我們巡捕房的力量畢竟有限!”老油條和盲九兩人說道。
葉勁東摸出一支煙咬在嘴里,長貴上前幫他點燃。
葉勁東抽了一口煙,這才說道:“搶險救災無非兩樣東西,人力和財力!錢,我會想方設法籌集,我本人現拿出十萬大洋,另外我會讓《明報》報道此事,在報紙上進行募捐!人多力量大,只要上海每個人都奉獻出一點點愛心,就算再大的困難也能克服!”
眾人一聽這話,就全都有了主心骨,紛紛點頭表示贊成。
葉勁東又道:“當務之急除了搶險救災之外,就是要查明事情真相!歡喜,你那邊有什么情況?”
歡喜哥捏著下巴想了一下說道:“我詢問過昨晚經歷火災現場的人,他們說事發的時候是凌晨三點鐘,他們差不多都入睡了。不過貧民窟東頭一個叫魚頭阿標的告訴我,他半夜起來解手,隱約聽到有汽車聲。”
老油條接口道:“我這邊也得到消息,有一位叫福伯的老人因為咳嗽睡不著,怕打攪自家孩子休息,所以就在屋外面蹲著!他說他也看到有車輛行駛在貧民窟附近,然后從車上下來三四個人,手里面好像還提著東西!”
“那些東西一定是汽油啦!”盲九忽然說道,“我們救災的時候在很多地方都聞到有殘存的汽油味兒!這里是貧民窟,大家基本上都用不著汽油的,就算沒燈泡,用的也是煤油燈,很少用汽油!”
葉勁東聞言已經能夠確定,這是有預謀的放火。
“有沒有人看清楚那些放火的是誰?”葉勁東問道。
歡喜哥,老油條和盲九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人說話。
丁力道:“那些難民膽子都很小,不敢說!要么就是天黑看不太清楚!”
沒等丁力把話說完,長貴突然道:“那些人好像是‘虎頭太歲’蕭天南的人!”
眾人不禁驚異,“呃,你怎么知道?”
長貴深吸一口氣,似乎做了什么決定,看向葉勁東道:“我曾經接觸過蕭天南的人!當初我還沒搬遷的時候,他們想要拿三個大洋收購我的房子,我沒答應!”
丁力道:“原來是他們呀,這事兒你跟我提過的!”
長貴點點頭,“凡是虎頭蕭天南的人,全都會在手臂上紋上一個虎頭刺青!我詢問過昨晚見過那幫人的難民,他們雖然認不出那些陌生人,但他們手臂上有同樣的紋身!”
丁力一臉驚喜道:“這就對上號了!這么說來放火的那幫人就是蕭天南的人!”
歡喜哥,老油條,以及盲九等人不言語了。
葉勁東看向他們。
歡喜哥忙說:“東哥,你不知道,那蕭天南號稱虎頭太歲在上海灘勢力很大!尤其手下收留了很多亡命之徒,逞兇斗狠不說,還欺男霸女,在上海灘被稱為‘活太歲’!”
“是啊!這人仗著背后有人撐腰,無惡不作,很多人巡捕房的人想要圍剿他,都被他逃脫,反倒損兵折將!”
“怎么找到他?”
“這個很難說!那蕭天南為了躲避追捕一向行蹤詭秘,不過他有個手下叫做‘癲佬七’,可以從他口中打聽到消息!”
葉勁東咬著香煙,吐出一口煙霧,微微笑道:“癲佬七?聽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而我最鐘意那些壞人了!”
在上海灘除了眾多的租界之外,還有就是華界。
顧名思義,華界是由華人管理的,在這片土地上,最具有中國傳統味道,沒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洋房別墅,也沒有太多的汽車和洋人。
雖然比起那些租界這里顯得窮一些,寒酸一些,但是只要你手頭有錢,那么一樣可以在這里過得逍遙快活!
眾所周知,華界有兩大寶,一個是大補身體的狗肉火鍋,一個是撈錢多多的地下賭場!
是人就都喜歡賭博,尤其那些有錢人,
還有那些地痞無賴,更是賭場的忠實顧客。
癲佬七就是個出了名的賭徒,一天不賭急得慌,連手指頭都癢癢。
難得今天是個好日子
此刻,三十歲左右年紀,相貌流里流氣,左眉有一道傷疤的老潑皮“癲佬七”穿著一襲黑色敞胸短打褂子,下面穿著黑色的燈籠褲,腳下踩著一雙軟底布鞋,渾身擺動著,走著橫行霸道的螃蟹步,左手把玩著兩枚大洋,嘴里咬著一支冰糖葫蘆,一雙眼睛不會好意思地在周圍那些旗袍美女身上來回亂瞄。
那些旗袍女看見他,唯恐避之不及,紛紛躲閃。
癲佬七就一臉賤笑道:“別跑嘛,看見我就躲是什么意思?來,小妹妹,我請你吃糖葫蘆!”
癲佬七連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都不放過,攔著她調笑道。
那小女孩驚慌失措,忙從他側面逃過,因為逃得太急,連鞋子都掉了一只。
癲佬七就嘎嘎笑著,撿起鞋子朝那女孩的背影喊道:“你不要鞋子了?小妹妹,別跑嘛!”
那小女孩嚇得越跑越遠。
“艸,沒意思!”癲佬七聞了聞手中提著的鞋子,嘴里感嘆:“嘖嘖,年輕就是好!這丫頭還沒長開,卻也有股鮮嫩勁兒!”說著話,把鞋子隨手丟到一旁。
就這樣大搖大擺晃悠著,癲佬七來到了自己最喜歡光顧的一個地下賭場。
這家賭場以牌九和麻將出名,距離老遠就能聽到至尊豹子的叫喊聲,還有嘩啦啦的麻將聲。
癲佬七推開門,嘴巴里哼著小調走了進去,看見左側的一張桌子坐了四個人,此刻大家正在打得正歡,他直接就走了過去,站在一人背后。
那人手頭的麻將牌正在興處,只聽噗地一聲,什么東西吐在了他脖子上,伸手一摸,卻是一粒棗核。
“媽的,誰呀,找死是么?!哦,原來是七哥呀,我說呢,七哥一來我就該起來了!”那人諂媚地站起來,讓座給癲佬七。
周圍眾人也都看著咬著冰糖葫蘆的癲佬七,一臉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