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夢太真實。
衛言又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哪里忍受得住。
心里的道德長堤,頓時一潰千里。
于是,不該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羅帳蕩漾,小床吱呀。
一夜時光,悄然而過。
清晨,陽光明媚。
衛言醒來,睜開眼,發了會兒愣,方轉過頭,看向了身邊。
身邊空空,并無一人。
但枕上的青絲,凌亂的被褥,以及床單上的少女貞潔,無一不在說明昨晚的風雨。
一夜風雨,梅花點點。
衛言猛然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窗前,打開窗戶。
窗外小院里。
少女正蹲在地上,認真地搓洗著他昨晚換下的衣服,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歌兒,嘴角帶著微笑,心情看起來不錯。
衛言心里的罪惡感,愈發濃郁。
這怕是個傻子吧?
單純無邪,令人心疼的傻子。
衛言站在窗前,看著那道嬌柔纖弱的身子,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畫兒洗完了衣服,站起身,準備晾起來,這才發現了他,愣了下,臉蛋兒羞紅,卻開心地道:“公子,你醒啦。等下哦,奴婢晾完了衣服,就來伺候你起床。”
隨即,匆匆晾完了衣服,進了屋。
衛言有些尷尬,道:“畫兒……”
畫兒低著頭,沒有說話,過去拿起了他的衣服,幫他穿上,又拉著他在床上坐下,然后跪在他的面前,溫柔地幫他穿好了鞋襪,這才緩緩抬起頭來,眼中早已噙滿了眼淚。
“公子,你的衣服,奴婢都幫你收好了,還有你的銀子,奴婢一文都沒有動。”
小丫頭說著話,眼淚流了下來,卻咬著嘴唇,堅強地沒有哭出聲來。
衛言心頭一陣疼痛,雙臂一張,把她緊緊抱在了懷里。
“傻瓜。”
衛言心疼道。
小丫鬟在他懷里哭出了聲,抽泣道:“公子才是傻瓜呢,奴婢這么漂亮可愛,要是換做別人,早就讓奴婢侍寢了呢。”
衛言緊緊抱著她,第一次在這里感受到了那種令他想要不顧一切呵護某個人的沖動。
“畫兒。”
衛言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看著她那淚眼模糊俏麗可人的小臉道:“本公子今天發現,你這丫頭真自戀呢。”
畫兒紅著小臉,眼淚汪汪。
衛言突然低下頭,在她的小嘴上親了一口,道:“不過,你說的是實話。”
畫兒嬌羞捂著臉,“嚶嚀”一聲,掙扎著從他腿上下來,跑出房間道:“公子,該走了,奴婢就不送你了,嗚……”
當她哭著跑到小院,準備跑出去時,衛言突然在窗前道:“畫兒,等等,在臨走前,本公子有件東西要送給你。”
畫兒停在小院里,背著身子,肩膀一聳一聳,哭的梨花帶雨。
衛言回到自己房間,從床下的箱子里拿出了一張棉帛,出了屋,來到小院,道:“畫兒,你過來看看。”
畫兒抹著止不住的眼淚,哭著道:“公子,奴婢不要禮物……”
奴婢只要你啊。
衛言走到她的身后,一手摟住她的纖腰,一手把棉帛攤開放在了她的面前,道:“你真不要嗎?這可是我求了好久,在你家二夫人那里求來的賣身契呢。”
畫兒愣了一下,抬起頭,滿臉淚水地看著那棉帛,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衛言彎下腰,把下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嘴巴咬著她的耳朵悄聲道:“你小時候的賣身契,早就不見了。我又重新寫了一張,讓你家二夫人和老爺簽名,還讓他們按了手印。他們把你賣給我了,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明白嗎?你確定不要這件禮物?”
畫兒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呆了幾秒鐘后,一把奪過了賣身契,轉過身看著他,顫聲道:“公子,這是真的嗎?”
衛言聳了聳肩,道:“當然是真的,不行待會兒你自己去問問。”
畫兒低頭看著手里的禮物,突然“哇”地一聲,哭的更傷心了,道:“公子什么時候買的,奴婢……奴婢怎么不知道呢?”
衛言抬起手,幫她擦了擦眼淚,笑道:“在我準備搬出去時,還沒有買那間宅子時,我就把你買了。沒有你,以后誰幫我洗衣疊被,搓澡陪睡呢?”
畫兒突然撲進他的懷里,緊緊抱住了他,小拳頭捶著他的后背哭道:“壞公子!壞公子!壞公子!”
害她傷心難過了這么多天,原來她早就被這壞蛋公子買走了呢。
壞蛋!
“哈哈哈哈哈哈……”
衛言大笑著一把抱起了她,在小院里轉了幾圈,把她嚇的哇哇叫又哭又笑后方放下了她,道:“走吧,去向叔叔嬸嬸還有靈兒辭行去。”
一主一仆很快便出了小院,來到了廳堂。
這個時候,正是吃早飯的時候。
由于衛言已經很多天沒有在家里吃過飯了,所以并沒有人來喊他。
衛言讓畫兒拿著包裹等在外面,他一個人走了進去。
衛啟也在,見他進來,連忙對二夫人陳氏道:“快去給言兒盛飯。”
衛言正要說話,見陳氏已經站了起來,想了想,覺得還是吃完這最后一頓飯再說。
無論如何,這家人也算對他有恩。
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收留了他,給了他一處遮風避雨的地方。
如今要走了,吃這最后一頓飯,也算是禮貌。
“謝謝叔叔,謝謝二嬸。”
衛言道一聲謝,坐了下來。
正斟酌著該怎么說時,大夫人黃氏卻突然冷哼一聲,道:“我還以為某些人有錢了,一頓飯都不會在咱們家里吃了呢。沒想到這才沒幾天,就堅持不下去了。”
衛啟臉色一沉,喝道:“少說話!”
黃氏卻是怒道:“我說錯了嗎?每次吃飯你說要等他,他什么來吃過?每天出去回來連個招呼也不打,當這里是什么地方?現在錢花光了,又想起來過來吃飯了?我衛家可不要閑人!”
“媽,你別說了!”
令黃氏感到意外的是,每次都會幫她說話的女兒,卻突然開始呵斥她了。
衛錦兒滿臉漲紅,低著頭,不敢看衛言。
自從那次從醉仙樓回來后,她就再也沒臉見這個少年了,她也沒有把那天的事情,說給任何人聽。
誰能想到,這少年竟是那醉仙樓的大老板呢?
她呵斥自己的娘親,是不想讓娘親再跟她一樣丟人了。
“言兒,吃飯。”
陳氏把一碗稀飯放在了衛言的面前,還給他拿了一個饅頭。
坐在旁邊的衛靈兒,幫他夾了一筷子咸菜,道:“言哥哥,吃菜。”
衛言吃了一口饅頭,喝了口稀飯,這才對衛啟道:“叔叔,我今天是來向你們辭行的。”
衛啟臉色一變,正要說話時,衛言笑道:“不是因為嬸嬸的緣故。是因為這幾日我在外面買了一座宅子,所以準備搬過去住的。”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買宅子?
那得多少銀子啊?
黃氏突然“嗤”地冷笑一聲,滿臉譏諷地看著他道:“就你?還買宅子?你哪兒的錢?偷的?還是搶的?”
旁邊的衛錦兒猛地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心頭莫名地躥起一股怒火,恨恨地道:“娘!我讓你別說了!你能不能別說了!丟人!”
黃氏嚇了一跳,滿臉驚愕地看著她。
衛錦兒突然起身,對著她大聲道:“衛言人家開了一間大酒樓,銀子多的你數不清!你能不能不要再丟人了?求求你了!!!”
說罷,突然哭著跑了出去。
畫兒抱著包裹站在門口,看著她哭泣離開的模樣,心頭暗暗奇怪,大小姐這怎么了呢?
廳堂里,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