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蟲鳴鳥叫不時傳來,一座竹屋靜靜的坐落在此處,幽靜清涼。
一道淡淡的紫光從天邊而來,饒了兩圈后落在了竹屋之前,露出了其中的一道人影,正是林灼本人。
她本想邁步便進去,卻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散亂的衣袍與黑發,這才向著那竹屋行禮道:“師傅,我來了。”
“進來吧。”依舊是冷冷的語氣。
得到了咨詢,林灼這才推開屋門走了進去,此地一時間又安靜了下來,不多時,陸雪琪的身影也出現在了此地。
她側耳略微聽了聽,竹屋中好像很安靜得樣子,這才抬腿準備進門。
突然,她仿佛感覺到了什么一樣的突然側開身來,一道黑色身影突然破門而出,激退了數十丈這才停了下來。
陸雪琪俏臉上滿是震驚,定睛望去,那人影卻是林灼,此時卻是正將那九焱擋在身前,一副疼得呲牙咧嘴的模樣。
“孽徒!給我滾去后山面壁,想不清楚自己哪里錯了,就死在后山!”水月滿含怒氣的話語聲從屋內傳來,又道:
“雪琪,你去給我看著她,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讓她出望月臺一步!”
陸雪琪連忙稱是,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那被砸的稀巴爛的屋門,俏臉滿是緊張。
轉身拉住還想要說什么的林灼,她滿是著急的喊道:“師姐!”
林灼見此,揉了揉變的麻木的手腕,嘴里嘟囔的兩句聽不清的話語,便轉身直接離去,陸雪琪連忙跟上。
竹屋內,水月端坐于床榻之上,此時正滿臉寒霜,甚至胸口都略微起伏,可見這次正是被氣的不清。
“真是…”她暗嘆了口氣,本想說什么,卻突然抬起雙手看了看,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微笑來。
這次用了差不多五分力,這逆徒竟然毫發無損的接了下來,怕是已有了‘太極玄清道’五層頂峰的修為。
想到這里她又搖了搖頭苦笑一聲。
若是這性格不這么皮賴就好了,一個女孩兒,怎么大大咧咧的比普通男子還要難以管教。
………
前往后山的小路上,兩旁竹林影影綽綽,林灼氣呼呼的走在前面,手中提著那柄連鞘的九焱神劍,不時揮向略微有些擋路的竹梢,一路過來滿地狼藉。
陸雪琪跟在身后,卻是面無表情的默默走著。
良久后,林灼終于憋不住的道:“雞毛蒜皮大點兒事,咱們師傅可真是的老頑固,哼!”
說罷看向陸雪琪,卻見陸雪琪依舊滿面寒霜,不言不語。
她頓時覺得無趣之極,不滿道:“師妹,你說你長的這么好看,為什么非得學師傅那樣冷著一張臉呢?”
說罷更是慢走兩步后與陸雪琪并肩而行,嘴里卻是停都沒停。
“你說你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誰還敢和你說話,以后還怎么交朋友,遇到喜歡的人也把別人嚇跑了…”
陸雪琪聞言,冷冷的看了一眼林灼,道:“你還是想想怎么熬過面壁的日子吧。”
…
林灼聞言頓時蔫了起來,嘴里嘟囔道:“這日子,要不要人活了,抓個魚要懲罰,打個架要懲罰,沒問好要懲罰,就連走路不端正也要懲罰…”
語氣中充滿著無奈與絕望。
陸雪琪聽聞嘴角微微上揚,林灼無意間看到這一幕,連忙驚喜道:“師妹,你笑了!”
陸雪琪連忙恢復了冷冷的表情,林灼卻不肯罷休,指著陸雪琪道:“你剛剛絕對笑了對不對,哈哈哈,你絕對笑了!一定笑了!!”
陸雪琪俏臉微紅,心下略微有些懊惱。
自己這師姐真是讓人頭疼,她如是想道。
………
望月臺。
也是小竹峰上最有名的所在,是與青云山通天峰上的“云海”、“虹橋”并列為青云六景之一的“望月”。
其實只是個孤懸在半空中的懸崖,除了后半部與山體相連,大部分都懸在高空。
據說當月色明亮的夜晚,月光會慢慢從山下升起,緩緩爬上望月臺,而在月光完全照亮望月臺的那一刻,也正是月正當空的時候。
而望月臺最美麗的時候,也就是在那時,瞬間月華清輝會突然燦爛無比地灑下,從光滑的望月臺巖石上倒射開去,頃刻間照亮整座小竹峰。
而在那一刻站在望月臺上的人,幾乎就像是站在仙境中一般。
更有甚者,傳說當一甲子方才出現一次的滿月之夜那天,竟會讓人覺得自己站在明月之上,那感覺之激動,委實令人無限向往。
可是相反的,若是人在日間立于這望月臺之上,便會感覺如同置身火爐之中,漫天日光仿似都聚于此地。
而當每日正午之時,其上更是太陽精華匯聚,如同烈火灼身。
不過對于林灼來說,在她‘太極玄清道’修至第四層時,體內靈氣便在九焱的影響下化為了淡淡的紫色,更生出了如同九焱一般的酷熱屬性。
從那以后,這望月臺上的異常便絲毫不能夠影響到她,反而日間在此地修煉,除了熱一點之外,修煉速度更是快了一倍還多。
水月知道這件事后,望月臺便成了林灼犯錯后的專屬面壁之處。
這些年她的道行精進速度,還真和犯錯次數成正比了。
…
陸雪琪將林灼送至望月臺邊緣后,便不再前行,反而是找了一個陰涼之地盤膝坐了下來,緩緩的閉上眼睛,竟是修煉了起來。
林灼見此,無奈的搖了搖頭,便一步踏上了望月臺。
直走到懸崖邊緣,這才找了個干凈的地方,隨意的坐了下來。
此時正當午后,臺上的空氣都顯得灼熱難耐,而林灼卻是習以為常,反而偷瞄了一眼陸雪琪,見她已經入定,便偷摸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巧的酒壺來。
輕輕的抿了一口,抬眼望去。
這望月臺下的懸崖不知多高,入目卻是云海翻滾,不時有些許綠色透過白霧時隱時現。
她便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起了酒,默默發起了呆來。
不知過了多久,那壺中本來就不多的酒水已干干凈凈了,她這才隨意的將酒壺丟下懸崖,做起了正事,閉眼修行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失,三天,七天,十天。
這次水月好似下定了決心,若林灼再不改變那疲懶得性格,便真好像不再放林灼出去一樣。
初始時林灼還平心靜氣,直到半月后,她才略微焦躁了起來,入眼景色雖是絕美,但天天看任誰也會審美疲勞。
就在過去了二十天后,林灼終于忍不住了,她先是通過陸雪琪,認慫向水月傳達了自己知道錯了的信息,卻是如同石沉大海,沒有絲毫回應。
這一日,等陸雪琪再次打飯回來,便已發現那望月臺上空空如也,一個鬼影也沒有了。
大驚之下她先是四處尋找,卻依然是一點蹤跡也沒有,這才略帶擔心的稟報了水月。
水月聽聞后,一掌將自己平日用的硯臺打了個稀巴爛,這才滿面陰沉的道:“這個孽徒!給我找!這青云山就這么大,我就不信她還能就這樣消失不見了?找到后,我非得打斷她的狗腿不可!”顯然是已怒極。
小竹峰上下頓時一陣雞飛狗跳,不時有弟子來回穿梭。
而此刻的林灼,卻正悠哉悠哉的晃悠在青云山深處,晃悠的無聊了,她轉念一想,干脆向著大竹峰而去了。
聽說前段時間山腳下發生了一起滅門慘案,想必此時那張小凡已經入了這青云門了吧。
不知道為什么,林灼明明隱隱約約記得大概的劇情,卻絲毫沒有改變這一切的想法。
她的實力支持不了她改變這一切,而且…
可能,她的內心也在怕著什么吧。
怕…
她的一個無意義的舉動,便會改變別人的命運。
而她有什么資格去改變別人的命運?
她也只是這世間蕓蕓眾生中,最不起眼的存在罷了。
也只是像其他大多數人一樣…
努力生活著罷了。
…
她好像慢慢開始明白當日周行云所說的話了。
…